第037章

　　许衍生看着陈晓非一副郁闷又沮丧的样子，半真半假：“要是你找不到男朋友，我给你介绍一个。”

　　陈晓非嘟着嘴：“我才不要，你认识的肯定都是油腻大叔。”

　　这倒不假。许衍生觉得有些好笑，概括自己：“我也油腻。”

　　“对，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陈晓非看着他，“我走了，再见！不，别再见了。”

　　许衍生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能和陈晓非达成和解，小女孩情绪反复，他是猜不透了，一时头脑发热又说了句：“以后有业务我找你。”

　　陈晓非回头，噼里啪啦开骂：“神经病啊，我差你一单业务？我根本就不需要费心做业务，好吗？我爸给我一单，够我吃一年的了，还用你帮忙？你配吗？”

　　许衍生投降，决定收起自己莫名的内疚之心：“行，我不配，你走好。”

　　陈晓非瞪着他：“真为你女朋友感到悲哀，爱上你这么一个坏男人。”

　　许衍生乍听这个爱字，心里顿时有些烦乱，陈晓非又说：“如果你对我没意思，又明知道我对你有点意思，你该做的是和我保持安全距离，而不是故意逗我，让我产生不必要的错觉。”陈晓非飚了一句脏话，用的是英文。

　　许衍生只觉得冤枉：“我什么时候逗你？”

　　“你说你那些什么破产的事，你说的话，难道不代表你对我有意思，在故意撩我呢吗？”

　　许衍生彻底无语，自己确实有一点点恶作剧的心态，没想到的是这被解读为他在撩她，这么说，还是他的问题？

　　陈晓非愤怒，又有一丝丝难以解释的委屈：“还有，如果你找我出来是为了说这些，你根本用不着约见面，在电话里说不就行了，你不知道女人出来见人是需要化妆的吗，你不知道化妆是需要花时间的吗，你不知道愿意花时间就代表用了心吗？你不觉得你给人很多错觉吗？”

　　许衍生放弃解释，他摸出了烟盒，点燃了第三根烟。

　　“还说什么给我业务，你都对我没意思，还说什么业务！你就是想吊着我的胃口，万一你和你女朋友分手了，我就是你的候选，对吧？！”她瞪着他，目光似是燃着火焰，“去死吧你！”

　　许衍生看着陈晓非快步走远，夏夜风凉，心也凉凉的。

　　他好像不得不承认，他做的一些事，是会伤别人的心的，他以为的，并不仅仅是他以为的。谁能想到千金大小姐陈晓非对他颠三倒四、莫名其妙的举动，当中还真是藏了几分真心？

　　就好像他对谷麦，大概也并不是用简单一句“都过去了”，就能敷衍得了她已经受伤的情绪。于他而言，他当然已经过去了，但要一个认识几个月的人坦然接受这些过去，好像是一种苛求。

　　他想见她，不想再冷了。认真想想，向一个女人的情绪妥协，自愿作出让步，也没那么可怕。他之前在想什么，冷几天？时间不该用来这样浪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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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衍生在谷麦家门口摁门铃，却无人应答。

　　这不在他原来的设想里。他在过来的路上，想了很多种方案，包括该和谷麦说些什么，是要正儿八经地道歉，取得她的原谅，还是要嬉皮笑脸地把她带到床上，让她晕晕乎乎的，就忘了记恨他的一切荒唐的过去。

　　但等了几分钟，也侧耳听了几分钟，他基本确定家里确实没人，里面静悄悄的。

　　他犹豫着是要继续等，还是要给谷麦打一个电话。打电话告诉她他在门口，那太不浪漫了，他觉得她应该也快回来了，于是抹了一把脸，决定等一等。

　　烟才刚点燃没多久，一个保安从电梯里走出来，一副终于抓到坏人可以行使他的权利的得意面孔：“先生，这里不准抽烟的！”

　　许衍生直觉地抬头寻找监控，头顶斜前方正有个摄像头，他想他也是够笨的了：“好，我知道了。”

　　保安却要盯着他在垃圾桶上的灭烟处灭了烟才肯罢休，许衍生无奈，只得走过去，想了想，对他扬扬手里的烟盒：“你要不要？”

　　保安看烟盒的牌子，又看看许衍生，忍痛放弃：“不要，谢谢。”他说，“先生请记得千万不要再在走道抽烟了，要是触发了报火警，很麻烦的。要是你想抽，可以到家里抽。你是哪一家住户？”

　　许衍生扫了一眼谷麦的家门：“你倒挺负责的。”

　　“没办法，我的工作就是天天看大楼监控，就盯消防问题。”保安又瞟了他手里的烟盒一眼。

　　许衍生站在他跟前，把烟盒递给他：“你没收吧，反正我在这也不能抽了。”他问，“02住户还没回家？”

　　保安其实也对许衍生眼熟，这两个月面前这个男人偶尔会和02住户一个漂亮的女人同进同出的，既然一直不进门，大概是没钥匙的，他拿了烟，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好像没看到人。”

　　都十点了，谷麦能去哪里？他心里一动，难道是去了酒吧喝酒？

　　他忍不住还是拨通了谷麦的电话。

　　电话在响了五秒后被接起，他直截了当：“喂，你在哪里？”仍然是旧日的口吻，以一个男人对他的女人说话的口吻。冷静期，可不是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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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麦不太想和许衍生通电话，想挂电话又怕在场的人起疑心，只得接起，语气多少还是有些不自然：“在外面。”

　　许衍生先是问“在外面做什么？”可能又觉得自己语气不够温柔，放缓了语气，“什么时候回来？”

　　谷麦看了看对面的朱子琪和杜峰，停了一会儿：“和朋友在聊天。”

　　“我在你这门口。”

　　谷麦确实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静了一会儿：“你先回去吧，我没那么早回去。”

　　朱子琪对她做嘴型，问她：“许衍生？”

　　谷麦点头，正想打发许衍生，杜峰却极不识趣地开了口：“男朋友来催了？那你赶紧回去吧。”

　　朱子琪和谷麦同时扫了杜峰，眼神里都是不满，杜峰尴尬地转开视线。

　　果然许衍生马上问：“那男的是谁？”

　　谷麦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当着杜峰的面回答许衍生这个问题：“朱子琪他们。”

　　“我问你那男的是谁？”许衍生语气变重，“刚才说话那男的。”

　　“同学。”她决定不和许衍生啰嗦，“你知道之前我们怎么说的。你先回去吧，就这样。”

　　谷麦挂了电话，迎接朱子琪和杜峰的眼神。她敛了一下神色，一时三人都无话。

　　今晚真是阴差阳错。本来她和朱子琪吃饭吃得好好的，杜峰却刚好打电话找朱子琪，问她上次介绍师弟师妹去他公司上班的事怎么了，朱子琪一时口快说和谷麦在吃饭，杜峰竟然便找了过来。

　　三人坐在一起，谷麦只觉得无比尴尬。她和朱子琪是好朋友，朱子琪和杜峰也是好朋友，她和杜峰却是前男女朋友。如果不是朱子琪表情也有些尴尬，她都要怀疑朱子琪是不是又想要撮合她和杜峰了。

　　只有她最明白，她和杜峰——不管有没有许衍生——注定是再不可能了。哪怕是做朋友，也十分勉强，不互相埋怨、责怪已经是最大的幸事。

　　她拿起手机叫人结账，杜峰起身说“我来我来”，谷麦有些恼怒，他根本连东西都没怎么吃，怎么轮到他付账了：“我和朱子琪说好我请的。”意思是她可不是请他吃饭。

　　杜峰带着一点讨好的笑容：“今天是你生日，我一直不好意思提，但我记得，当老同学请你吃顿生日饭。”他语气很认真，“生日快乐，你会一直这么漂亮这么优秀。”

　　谷麦竟然瞬间眼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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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衍生觉得现在需要冷静的不是谷麦，是自己。

　　他明明听到的是男声，谷麦却说和那个什么朱子琪在一起，他觉得自己要气疯了。想再打电话过去，电话又被挂断了。他把手机握在手里，抿着嘴唇进了电梯。

　　24小时不到，他不觉得谷麦是在短短的时间里找了个新男人。她拒绝他的见面，用的还是那么蹩脚的理由，这才是他不悦的根本原因。

　　他握着方向盘，手机叮咚叮咚响个不停。

　　他瞄了一眼，老白的语音发了又发，他点开听了一下，叫他去打牌。

　　他回了一句：“没空，别吵。”

　　华杰又在群里说：“一定有女人在旁边，别扰人好事老白。”

　　许衍生摁熄了手机，往自己家里开过去。除非谷麦找他主动解释，否则他——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要气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