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当替身后每天只想躺平/铢衣重(264)

她还没有失落太久,就听到他笑着说:“没事的,都会好好的。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咦?”

她觉得这个男人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要快。

但是的确,忧愁又不能解决什么——她想,何况他只是个没有权柄在手的面首。

于是也半忧愁半欢喜地应了。

他领着她去了临昌城郊外的一处山下。

来时的路,他牵着她的手走得很慢很慢。走到月亮自东山升起,林野间逐渐暗淡了,乡下多有各色虫鸣,此起彼伏地在田里哇叫。

她蓦然抬头,望见天边皎皎已缺的月亮,才想起,今天已经是九月二十了。

一生中那样多日子可以忘记,她愿意忘记那些痛苦的、悲伤的日子,也愿意记得一些美好的、幻梦似的日子。

这可是她这辈子唯一一次成亲的日子哪。

一路夜风轻拂,前头的路不能望得到尽头,回头看更是一片漆黑,身周的树影和远处的群山也似蛰伏的巨兽,伺待迸发的时机。

但,仿佛牵着他的手,就连树影也珊珊可爱,随风微动着,似朝他们欢舞。

这山不是什么远近闻名的山,山下也没有居住什么远近闻名的人物,它平平无奇得就像是任何地方都会有的一座山;而他领着她去的那户人家,也十分普通。

这户人家竟然是卖果脯的。她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带着她走十多里的路,专门来买一罐子果脯——但或许正因为买这么一罐子果脯的成本实在很高,让小宛面对它时,多了一点珍惜的意思。

这果脯盈盈可爱,片片饱满,她探手拈出来一个尝了尝,立即大呼好吃。

他便笑着看她抱着那只罐子舍不得松开手,转眼吃了个精光。她还没有怀疑什么,此前她若是吃多了什么,他总要絮絮叨叨说一大堆废话;今夜却只是笑着看她。

那天夜里他们便在这户人家借宿。

半夜三更,她辗转反侧没有睡着。她已经很久没有失眠了,似从她出来玩以后;此时夜里星光璀璨,亮堂堂的照进来,她翻了个身,就发现他不见了。

她坐起身,凝神半晌,隐约地听到了一缕若有若无的箫声。

箫声?

她披上衣裳去寻,想必山野之间也只有卫明有这份吹箫的心思——等她溯着箫声寻到了一处溪边时,发觉十几步开外,那里立着一个白衣白袍的青年。

他背对着她,身姿若琼枝玉树般,临溪吹箫,曲子似乎从未听过。

但是她静默地站在他的身后,没有近前,这一曲简直肝肠寸断,若起若消,像一缕缠在了眼前的烟雾。她的眼里,眼泪闪着月光。

人们常说借乐抒情,在这样悠长的一曲里,她听到的是破碎和消亡。

大抵是意识到了她的到来,他停下吹箫,回过头来,目光盈盈地望她,嗓音含笑,说:“小宛?”

“上回,你说想要看我舞剑。”

这里并没有剑,他指箫为剑,融融的月华淌在他的袍子上,令她看得模糊,又心潮澎湃。

他其实说得没有错,他的剑不能娱众,只能杀人——她望见即使是竹箫,所指之处亦风动树摇,迎面而来的肃杀之气,半点不会让人联想到纸醉金迷,只会想到,这若是一柄剑,在千军阵中,该是怎样破军的利器。

利器。

你有没有看过这样的一场剑。

淋漓酣畅,如斩四方天下,游龙不足以形容他的敏捷,惊鸿不足以昭示他的惊艳。

小宛便模模糊糊地想起,这样的一场剑,并不是一个小倌儿能练出来的;她仿佛能感觉到,他的剑下,的确曾杀过万万之魂灵,沾过不计的鲜血。

九月,天仍是那样时晴时雨,捉摸不定,她从昏倒里醒过来时,看到床头一支净白瓷瓶里,斜出几枝殷红的长离花。

长离,灵鸟名,长离花殷红如血,花枝繁簇,生长于南方,盛开时若云霞般,在八、九月开花,不与群芳同列。

她第一次见这种花,便是在晋南的飞花浦。飞花浦的长离花林繁花似锦,绵绵烟烟地开遍了山陵水滨,望去漫山红遍,像血。

然而这种花的花名听来却不是很吉利,长离长离,长别离。

她挣扎着坐起身,摸了摸那枝花,问:“卫明?这是你摘的花枝么?”

但是没有人应。

她又唤了一声:“卫明!”

她走出房间,那对老夫妇说:“小娘子,你的夫婿他昨日半夜走了,留了一封书信给你,说等你醒了……”

她已抢过那封信来,展信之时,手指颤得厉害。她仿佛已有什么预料,可是望见雪白信纸上那清雅峻拔的字迹时,还是禁不住地流下了眼泪。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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