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娇雀(137)

司朝提了一口气,将头埋入她肩窝里,蹭了又蹭,“阮阮——”

阮雀将他脑袋拨走。

司朝又凑过来:“阮阮——”

话音未落,阮雀捧住他的脑袋,“司朝,我真的没力气折腾了。”

室内熏香袅袅,外头鸟雀叽叽喳喳乱叫。

司朝闷闷“嗯”了一声,脑袋又落入她的肩窝里。

半晌,他瓮声瓮气道:“阮阮,你为何要喝避子汤嘛?”

阮雀身子一僵,“你说什么?”

“你说我说什么?”

昨晚的场景渐渐回笼,怪不得他那样不对劲,原是不知在哪里听了风声来,胡乱起了疑心。

阮雀气上心头,抬手将人掀开。

可司朝就像甩不掉的牛皮糖,又黏上来,“阮阮,我们成婚可好?”

成婚?

阮雀抬眼瞧他。

司朝不依不饶,追着问,“可好?”

阮雀吊着眉梢问他,“王爷平日里的那股子杀伐果决哪里去了?如今这样,倒像哪家养的奶狗儿。”

司朝急了,翻身跨过,居高临下问,“你说我是奶狗儿?你还没回答我,我们成婚可好?”

阮雀看着他那张脸,沉默半晌,失笑出声。

“好好好——”

司朝得了首肯,唇角终于漾开笑意,眉梢也神气了许多。

“至于避子汤一事,”阮雀道,“我不曾知道什么避子汤,你究竟是哪里听来的风声,或是你听错了?若真是听错,少不得要掏掏耳朵了。”

她掩着笑,娇润的嗓音传入耳里,嘲得司朝一阵脸红。

他刚要辩,忽然间疾光闪过,一切明了——

阮阮说不知道避子汤,此事莫不是老太君为了催动这场婚事推波助澜?

阮雀见他神思不属,有意捉弄他,便从胸前撩了缕头发,贴到他鼻下,故意点头赞道:“确有点老学究的模样了!”

司朝回过神来,对上她狡黠的眸子,也闹起来,用手去挠她腰眼,两人闹作一团。闹到晌午时分,又叫了两桶热水。

阮雀困极,囫囵吃了午膳,便又睡了个天昏地暗。

午后卷起春风,花枝舒卷,满园春|色。

明风外出回来复命,司朝问起避子汤的事,不出所料,府中没有成剂的避子汤。

司朝长舒了口气。

老太君如此行举,一是为了警醒他,该是成婚的时候了;二是在告诫他,阮雀背后并非无人,叫他不可肆意妄为。

也好。

多一人护着阮阮,多一分好。

春末,海棠开得正盛的时分,大镧朝有件天大的喜事。

阮雀盛装端坐镜前,一身锦绣华服,衬得她身段婉致,气质清绝。

她静静看着,镜中的轮廓缓缓与从前的模样重合。

是了,她早嫁过一次的。

那时她也是如此,凤冠霞帔端坐镜前,祖母也是站在她身后,拿着梳子为她篦发。

“祖母,我有点怕。”

红唇启阖,声音微弱。

白鹤园外锣鼓喧天响,红绸挂满廊檐和门窗,入眼的一切皆是喜庆,可却压不住阮雀心里的不安。

上一次出嫁得到的是什么下场,历历在目。这些日子在姬府过得太过安逸,竟都忘了,眼下情景,恍如时光回溯,叫人不得不记起从前。

老太君见她失神,叹了口气,摊开她的手,将一件东西交到她手中。

“是摄政王让我给你的。”

阮雀垂首看,是摄政王令,还有一张字条——

“此后,令也属你,命也属你。”

什么情话,肉麻极了。

阮雀面上飞起一片绯红,只见老太君按着她的肩膀,对着镜子道:“你父亲恢复爵位一事,吏部已经贴出公告,再有内宫下旨,赐你玲珑宝石金匕首,授你杀摄政王之权。”

正应了“命也属你”四个字。

摄政王可杀天下人,阮雀可杀摄政王。阮雀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眼眶酸涩,哽咽道:“他惯会投机取巧,哄祖母开心的。”

老太君笑道:“恐怕只有你会说他投机取巧,我可听说他召集臣工商议了好几日,最后力排众议仍将他的性命生杀之权交到你手上,可见对你的真心。”

阮雀深吸了口气,半是叮嘱自己,半是寄托愿望,只道:“万勿重蹈覆辙了。”

大镧朝许久没有这样的盛事,十里红妆,从白鹤园起,绕着镧京城缓缓流动,九十九架车舆缓行。寒甲卫都换了着装,难得喜气洋洋,只是行动之间难免整齐划一,又多添了三分肃杀。

为首的那人更甚,一身红衣似火,华服玉腰带,行止之间皆是气度。

红衣映红了他的耳根,阎王心情好了,笑起来也是人间绝色。

百姓是没见过摄政王容颜的,都知道他手里千万条性命,却不知道他如此娇颜。看着高头大马缓行而过,众人心生羡慕,都想着阮雀何德何能。

二嫁娇雀(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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