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终于复合的第一天113

　　赵云梅想陪夜照顾庄祁安，但庄泽坚持让她回家。

　　护工已经请好，庄祁安情况也已经稳定，儿子又这么坚持，赵云梅也就顺从地听了庄泽的话。

　　程青放在楼下的车里等着，赵云梅打了个招呼，和儿子一起坐在了后座上，小声问：“这人是谁啊？”

　　“朋友，”庄泽轻描淡写地道，“刚好在一起吃饭，就一起过来了。”

　　赵云梅饶有兴趣地多看了两眼。

　　她知道儿子的脾气，从小到大的朋友少之又少，这样能聚在一起吃饭的没几个，这让她有点好奇。

　　把赵云梅送到了家里，庄泽刚要走，赵云梅叫住了他：“小泽，你是不是还在生你爸的气？气他把你从公司里赶出来？”

　　庄泽摇了摇头。

　　“那就好，”赵云梅舒了一口气，“他毕竟是你爸，血浓于水，而且，他愿意正式给我们母子俩名分，咱们也总算可以扬眉吐气了，你说呢？”

　　“妈，你想做什么决定，我没有办法阻拦，但是你如果要问我的意见，我不希望你和他在一起，”庄泽的薄唇微翕，轻轻地吐出了几句话来，语声平静得没有起伏，“以我爸的性子，是定不下心来守着一个女人过的，就算他和你结了婚，也不会在外面少了女人，而且，他扔下你这么多年，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一点怨气吗？为什么要让自己这样卑微到尘埃里呢？”

　　赵云梅呆了呆，好一会儿才勉强笑了：“那你不是一直很介意你的身份吗……你知道的，我一直想堂堂正正地进庄家的大门，让你名正言顺……”

　　“妈，你不要用我的名义来左右你的人生，”庄泽的眉眼孤高清傲，“我曾经的确很希望爸能替你、替我正名，但是现在我已经不需要他的承认了，妈，你是我庄泽的妈妈，但可以不是庄祁安的妻子。”

　　庄泽不知道赵云梅能不能懂他的意思，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庄臻一直没见踪影，庄言知道了消息之后，也回来了两天，但很快就又回北辰去了，他的新事业刚刚起步，没有资本也并不愿意在庄祁安床前当孝子，只是留下了请护工的钱。

　　安觅科技的资金危机已经摆在明面上了，好几个财经自媒体都爆出了新闻，公司里的人事动荡，好几个高官陆续离职，庄祁安焦头烂额，在病床上也每天打电话四处借钱。

　　赵云梅每天都去陪护，庄泽则每晚都过去探望一趟，尽一下为人子的本分，但其他的，他就帮不上忙、也不想帮忙了。

　　这天下午，他带了晚饭去探病，大老远的就听到病房里传来一声怒吼，他赶紧快步推门而入，终于看到了一直没有露面的庄臻。

　　两人四目相对的时候，庄泽愣住了。

　　算起来，他和庄臻已经一年多没见了，原本一直在他面前飞扬跋扈的庄臻，此刻看起来好像是丧家之犬，脸上被庄祁安抽了两巴掌，起了几个红手指印，脸颊瘦削了很多，脸色也苍白得可怕。

　　“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庄祁安气得浑身发抖，赵云梅在一旁扶着，一叠声地让他不要激动。

　　庄臻捂住了脸，眼中的恨意一闪而过：“我知道，你现在就看他顺眼，你也不想想，这一年多他就只顾着自己的公司，来关心过你一丝半毫吗？还不是我在公司里做牛做马？”

　　“做牛做马？”庄祁安恨不得再打他一巴掌，“你尽在公司里吃喝玩乐了，现在倒好，你还给我挪出去公款去M国赌博，把钱输光了才回来，你这个孽子！”

　　“我这还不是为你着想吗？”庄臻狡辩，“我想着赢点钱来替你补上投资失败的窟窿，我都赢得翻番了，你们老打电话来骚扰我，我才又输光了。”

　　庄祁安急剧地喘息了几声，抓起床头的水杯朝他砸了过去。

　　“小臻，你少说几句吧，”赵云梅急了，“你爸刚好了一点，你别把他又气病——”

　　庄臻一偏头，狼狈地避开了水杯，水杯砸在地上，发出“哐啷”一声响。他没法冲庄祁安发火，立刻抓住了赵云梅这个出气筒，指着她的鼻子骂：“你算哪根葱？我轮得到你这个小三来教训吗？不要脸的女人，就知道缠着我爸不放，以前被我妈揪着头发打的时候忘了吗……”

　　庄泽扑上去挥出了一拳，两个人厮打成了一团。

　　一个人影迅速闪过，一下子把庄臻的衣领揪住了往外一拖，那力气之大，简直就要把人从房间里甩出去。

　　“砰”的一声，庄臻被甩在了墙壁上，滑落了下来，又听到几声闷响，庄臻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双唇蠕动着，连嚎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程青放一脚踩在了他的手臂上，眼神狠戾：“你再敢朝小泽动手试试！”

　　庄泽仿佛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头皮一麻，赶紧拖住了程青放：“别弄伤他，吃官司不值得。”

　　程青放捏了捏拳头，轻描淡写地道：“放心，验不出伤来。”

　　这几下变故，电光火石间就结束了，病房里的人都有点懵，好半天庄祁安才回过神来，堆着笑脸要往前迎：“程董……程董你怎么来了，让你见笑了，这些小孩子就是太冲动……”

　　庄臻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捂着肚子大笑着，眼神疯狂：“爸，你可真没眼力见，还没听说吗？你小儿子是个同性恋，和这位程董好上了，啧啧，真是够贱的，和男人搞，怪不得是小三的儿子。”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空气中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赵云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庄泽惨白的脸，踉跄了一步，抓住了庄泽的手：“小泽……他这是在造谣对吧……你别怕，你赶紧告诉我，他说的都是假话，你们俩只是朋友，对不对！”

　　庄泽沉默不语。

　　程青放心里暗暗叫苦。

　　他刚才着急冲过来的时候没想到这一层，现在这样节外生枝，让他有点担心。庄泽还没有完全接受他，对赵云梅又一直很孝顺，要是赵云梅极力反对的话，他又要尊重庄泽不能用上强迫手段，这份感情的未来就变得十分扑朔迷离了起来。

　　他只好轻咳了一声：“阿姨，你别误会，我们的确是朋友……”

　　“别骗人了，”庄臻往后缩了缩，冷笑了一声，“你们那个圈子里的人不都知道了？爸，你当庄泽这么有本事啊，自己一个人把安加撑起来，还不是因为背后有靠山？”

　　“小泽……”庄祁安的目光十分复杂，他和庄泽、程青放在公事上接触多，以前的怀疑此刻仿佛都有了解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庄泽深吸了一口气，迎视着赵云梅的目光，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而坚定：“妈，很抱歉前几天骗了你，从高中的时候我就明白了我的性向，现在，我和程青放，的确在交往，希望你能够理解我。”

　　“小泽……”程青放呆住了，几秒之后，一阵狂喜涌上心头。

　　在两人关系上向来内敛、被动的庄泽，居然在父母面前公开出柜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俩之间的关系有了质的飞跃？

　　他猛地上前一步，想要去拥抱庄泽。

　　这一天，他等了很久，终于被他等到了。

　　手被撞了一下，赵云梅几乎在同时冲了过来，一把拉过庄泽，泣不成声：“小泽……你怎么会有这种念头？这可是万万行不通的……妈还等着你娶妻生子呢……不行，你赶紧和这个人分手！妈无论如何都不能同意！”

　　庄泽的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之色，下垂的指尖微微颤抖。

　　他不希望最后走到这个结局，但是，现在看来无法避免。他相依为命了二十多年的妈妈和他无可改变的性向，终于在这一刻直面交锋，可能会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

　　“妈……我没法答应你，这是我与生俱来的，”他艰涩地道，“我本来以为我要孤独终老，但是，他让我看到了一点希望……”

　　“不行！不可能的！”赵云梅拼命把他往里面拽，“你离开那个男人就好了，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的，一个个都温柔漂亮得很……”

　　“阿姨！”程青放忽然厉声喝道，“你还要挟持庄泽的人生到什么时候？”

　　他的声色俱厉，气势迫人，原本因为庄泽而掩盖起来的阴狠眼神一下子表露无疑，赵云梅打了个哆嗦，哭声小了一半。

　　“你看看你，依附在庄祁安身上，以至于让庄泽被打上了私生子的印记，谁都可以嘲笑，连这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都抓着这个小辫子，从初中开始就霸凌小泽，让他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程青放指着庄臻，“你知道吗？初中的时候，小泽被打、被骂，甚至被逼着吃泥巴、舔鞋子，各种下三滥的侮辱，没有一个朋友，所有的这一切，你了解过吗？”

　　赵云梅踉跄了一步，不敢置信地看向庄泽，她的唇色泛白，双唇嗫嚅着：“没……没有……小泽……这是真的吗……”

　　从前的阴影被赤.裸裸地摊了开来，可是，好像没没有了从前的难堪和恐惧。

　　可能是因为身旁有这个男人在了的缘故吧。

　　庄泽忍不住看了程青放一眼，低低地道：“是的，不过，都过去了。”

　　“不，没有过去，”程青放沉声道，“只要她还想要掌控你的生活，那就没有过去。阿姨，高中的时候，小泽就知道了自己的性向，可是，你一直对他高标准严要求，让他要比两个哥哥优秀，让他要带着你在庄家有立足之地，他压根儿不敢和你探讨这个，一个人闷在心里，以为自己是个异类、变态，抑郁、自闭，几乎把他整个人都毁了，当时他曾经为了这个自残过，这些，你作为他的母亲，知道吗？”

　　赵云梅呆滞了半晌，机械地喃喃自语：“我……我不知道……”

　　“大学和工作，小泽有自己的理想，可是，你却一定要他进安觅去抢夺他应该有的位置，他不得不面对一直以来被庄臻拿捏着的私生子身份，处处被庄臻刁难、针对，他呕心沥血的项目差点被庄臻搞翻了，最后因为公司资金的欠缺，眼看着项目就要胎死腹中，你却还一直要求他回公司向庄祁安赔罪。你觉得，所有的这一切，你配当庄泽的妈妈吗？你还有权利利用你母亲的身份，再对他的生活、他的情感指手画脚，让他再次背上痛苦的枷锁吗？”

　　赵云梅踉跄了一步，捂着脸跌坐在了病床上，发出了一声呜咽。

　　作者有话要说：　　TUT写这一段的时候，我有点想哭，泪点是不是太低了？小庄总太难了，“渣”是他的保护色，他不敢轻易交托自己的心。幸好，现在他有了程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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