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153

  嘉回及时反应过来,与宴绥对视一眼,替他解围道:“郎君心思细腻,对事不对人,最为工正不偏颇,好多东西我知之甚少,都还要向他请教。”

  “是嘛?”宴老夫人拿手虚虚点了下宴绥,笑着道:“他就是个闷葫芦,也难得公主不嫌弃。”

  “不会说话没关系,只要懂得心疼人──”二夫人拉长了调子戏谑道:“男儿家油嘴滑舌多不好,需得事事落到实处。”

  文氏说话总是这样,平日里也没个遮拦,开起玩笑来荤素随时都能转换,宴老夫人恐她还能扯出什么惊人话术来,胡乱呵斥了几句,转而问嘉回一些关于婚嫁的事宜。

  这个话题在座的夫人们都有经验,说起来喋喋不休,半个时辰都不带停。

  宴绥听得晕晕乎乎,干脆借口如厕出去透透气。

  宴老夫人不乐意了,指着他离去的背影叹气道:“瞧瞧他,对自个的婚事都不上心,白费我们这群人的口舌了。”

  韩氏温声哄着老人家道:“母亲别生气。”

  宴老夫人哪会真的怪他,不过就是嘴上说说而已,可聊了这么久,她也疲了,再加上刚喝过婆子端上来的汤药,此刻已经止不住开始犯困。

  众人看着心疼,纷纷劝着老夫人回房休息,但她不肯,执意要叫人摆膳。

  但眼下这个状况,嘉回确实不好再留下来用膳,她多待一刻,宴府就会多忙碌一分,与其让大家全然服务于她一人,倒不如直接婉拒,还可早点回宫。

  嘉回慢慢解释,等说服了众人,这才得空出府。

  宴绥赶着马车把嘉回送到宫门,顾及到守门的众多兵卒,两人没说太多煽情的话语,宴绥只稍稍叮嘱两句,便与嘉回别过。

  ──

  大婚事宜全权交给了礼部和钦天监,外加司宝司、司衣司等六司共同协理。

  日子定在了来年四月,正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万物复苏,莺吟燕儛。

  梁文帝下令,特许大肆操办,是以礼部卯足了干劲,对于仪式每个环节都无比慎重,拿捏不稳的定会第一时间上书呈贡,等候圣上批复。

  嘉回乐得清闲,每日只管与宴绥嬉戏玩闹,她有好多新奇的点子,比如去山谷扑蝴蝶,到溪水旁垂钓,与孩童一起玩投壶,叫上侍女去球场踢蹴鞠……

  这是源自少女时期的梦想,由于身份的限制,好多游戏都不能亲自参与,可一旦离了宫,嘉回便开始放飞自我了。

  宴绥不拘着她,反而还带着嘉回一起出城散心,到了郊外地势开阔之处,两人仰躺在青青草地上,看天边云卷云舒。

  偶尔,宴绥也会教嘉回骑马,带她驰骋草场,一同追逐西边落日,等到夜幕降临,两人登高赏月,把酒言欢,共享长安盛世繁华。

  梁文帝许了嘉回自由,但还是旁敲侧击劝说她要与宴绥保持点距离,虽是婚期已定,但难免会落人口实。

  嘉回只好含泪应下,老实地待在宫中,依照规矩试衣试妆,被嬷嬷们按在净室内养发护肤,整个人都被推着往前走。

  作为婚礼的主角之一,少不了迎来送往,会客访友,各宫轮流过来拜见,嘉回每日都要满脸堆笑地接受恭维,几天下来,她的腮帮子都要僵了。

  可当看到满屋子的礼品时,她的头又开始疼了。

  嘉回装病躲起了清净,却在某日收到了宴绥递进宫的消息:老夫人危矣,迷时念君名,愿汝屈尊以观焉。

  嘉回立马惊醒,带上人即刻出宫,到达宴府时,再也不见从前那般轻松氛围。

  屋子里围坐了一圈陪护的晚辈,老夫人卧床陷入了昏迷。

  这种情况时好时坏,连大夫都拿不准确切的主意。

  宴绥边说边叹气,眼看着一桩喜事马上就要来临,却不知老人家还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

  若不幸祖母长逝,他务必会守孝三年,届时再行迎亲,耽误的可是嘉回。

  “老夫人一直都期望能看着你成家立业,不如我们提早完婚,也好顺了她的心愿。”嘉回沉吟后缓缓说道。

  宴绥吃了一惊,启唇正要拒绝,却又听嘉回说道:“只小小举办个婚宴,没有朝臣,没有外戚,只有我们和亲友,反正都是与你,我不在乎什么早晚。”

  “那也太委屈殿下了。”宴绥心里不忍。

  “既是两厢情愿,那便算不得委屈。”嘉回含笑哄着他,又说会尽快安排人处理,让宴绥不要多心。

  她陪候在老夫人身边,看她喝完药,等到薄暮冥冥,才放心离去。

  ──

  钦天监观察天象,重新拟算婚期,日子最终敲定在了十月初九。

  依照大梁习俗,婚礼通常办在黄昏,“昏”同音“婚”,是为婚嫁的意思。

  宴绥早先入宫,携带聘礼至宫门等候,待圣上应允,再行前往无极殿内拜见。

  礼部在此设宴招待驸马,而宴绥需得先向梁文帝行礼,然后才能入宴。

  席间因有皇亲国戚,乃至各位异姓王族,故而宴绥也得一一参拜,等宴席过后,他还要前往太庙祭祖,一众礼节完毕,快至黄昏时分,宴绥则可携带傧相去到公主殿外接亲。

  太子妃等皇族贵妇以及常乐殿的所有宫人,全都充当了嘉回的娘家人,见状自然要给点刁难。

  宴绥这边只好撒些彩钱讨得一个进门的机会,但娘家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收买过去的,不仅银子要给足,还要另做一首催妆诗,得等大家都满意了,才能放他进去。

  作诗可难不倒这群读书人,三两下的功夫两首催妆诗就已完成。

  可诸位妇人怎么都不满意,吆喝着还要再来一首,于是宴绥只得认命,半分脸色都不敢甩。

  这时有傧相心急了,冲着里头直嚷嚷:“时辰到了,还请公主快快完妆!”

  嘉回耳朵一红,侧过身子,跟身边的侍女低语:“快放他们进来吧。”

  为她描眉的嬷嬷见状一笑:“公主就别心软了,今生至此一回,可不得好好热闹热闹。”

  嘉回咬着嘴唇,羞赧道:“我就是怕她们为难他。”

  说完,外头又是一阵哄闹声,傧相扯着嗓子吆喝说要直接闯进来,惹得屋内的宫婢们惊叫连连,开始奋力堵起了门,其余人等赶忙为嘉回梳洗穿戴,就怕待会混乱少了哪些贵重的首饰。

  小半刻钟后,嘉回头戴九翚四凤冠,身着花钗曳地广袖襦裙,手执团扇,遮住面部,缓缓走了出去。

  荷月明月作为陪嫁的宫女,一直侍奉在嘉回的身侧,直到扶着她坐上幰车。

  宴绥骑马绕行三周后,迎亲队伍随即立刻出发。

  公主出嫁,排场自然非同一般,尽管已经缩减了诸多仪式,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引起了强烈的轰动。

  刚出宫门,途经朱雀大街,道路两旁便已燃起了庆贺的火把,绵延数十公里,宛如一条火红的巨龙。

  队伍浩浩汤汤,一路不歇入了宣义坊,到达宴府门口,嘉回就得下车步行了。

  新娘子脚不能沾地,故而丫鬟会铺上毡毯用以避免忌讳。

  毡毯长度有限,不够新娘子走到屋内,所以丫鬟们会跪地传递,嘉回每走过一步,她们便把毡毯往前移一步,直到她进入正堂。

  宴老夫人高坐于上位,其余亲戚居于下首,共同见证新人入内。

  因着身份原因,嘉回免去跪拜,立于宴绥右侧,随他一起,对着宴老夫人弯腰叩首。

  三下叩首,即为礼成,两人被牵引着回到卧房。

  静坐在床榻边,由喜娘往床上撒着莲子、花生、红枣、桂圆,其余宾客欢喜说着吉祥话,满堂喝彩,众人脸上全是笑意。

  接着有童男童女双手端上合卺酒,喜娘服侍两人慢慢饮下,再拿剪刀剪下各自一绺头发,用红线缠绕,放置在匣子内,象征着结发夫妻,恩爱不疑。

  宾客的欢呼声又起,祝贺恭维的话滔滔不绝,更有甚者借此气氛挑起话题,想一睹新娘子的芳颜。

  大家嘻嘻哈哈,拿出闹洞房的劲来,半点尊卑也不顾及。

  好在宴家小辈出面打起了官腔,“行了行了,闹完赶紧出去吃酒,别打扰人家小两口叙话。”

  于是众人这才慢慢退散,宴行语离去前还专门歪个脑袋看过去,对着宴绥挤眉弄眼,大意是我都是向着嫂嫂的。

  宴绥瞪她一眼,她才吐吐舌头跑出去。

  房内总算是安静下来了,宴绥拿下嘉回遮面的团扇,问她:“累不累?”

  嘉回摇头,弯弯的眉眼透露出一股朦胧般的稚气。

  宴绥笑笑:“那饿不饿?”

  嘉回还是摇头,对着他一脸哀怨地说:“就是有些晕乎乎的。”

  怪不得半天没反应,合着是醉到了,宴绥用手覆上她的脸颊,果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暖热之气。

  他走到桌前倒下一杯清水,看着嘉回慢慢饮下,心疼道:“还受得住吗?要不要让丫鬟给你熬碗醒酒汤。”

  “不用,我喝喝水就行了,只是稍微有些头晕,并不碍事。”嘉回小声地开口,要真是新婚之夜醉倒过去,那她可谓是丢脸丢大发了。

  为了把酒气冲散下去,嘉回不得不多喝了几杯,导致嘴角沾了些水渍,她没注意的伸舌舔了舔。

  可就是这么一个动作,引得宴绥心痒难耐,同时某处不受控制的突起,昭示着他的热血与煎熬。

  宴绥微微侧身挡住下面的反应,低下头,贴近嘉回的嘴唇。

  正是耳鬓厮磨,卿卿我我之时,门外响起了丫鬟小心的敲门声。

  “郎君可以出来招呼宾客了。”

  嘉回一怔,立刻转过头,捂着胸口轻轻喘气,却见宴绥不动,她推他一把,小声道:“去吧,大家都在等着呢。”

  宴绥挑了挑眉,就是不为所动,还贴贴嘉回的脖颈,反复摩挲着。

  门口的询问声继续响起,嘉回受不住他这般逗弄,催促道:“不要让大家久等了。”

  嘉回真是急了,手撑着他的肩膀,发出类似乞求的哀怨声。

  但落在宴绥的耳里,这比陈年烈酒还要来得香醇,他满足的喟叹一声:“等我。”随即推开门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写到大婚的场景,刚好遇到小区一对新人举行婚礼,乐队敲锣打鼓的超级热闹,我想平行时空的绥绥和阿回一定也是这么幸福。

第八十五章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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