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3

  婚礼结束后是在十月份,秋雨过后的天气比雪天更要寒冷。傅恒安因为眼疾早早的便退出了婚宴,唐西紧跟其后,基本是相差几步的距离回到唐父给他们准备的新婚公寓。

  公寓是在郊区的别墅区,周围住的大多数是退休的老干部和跳广场舞的大妈们,这里远离市区,没有繁华的街道和嘈杂的人群。唐父一开始不同意买这么远的房子,距离公司和唐家老宅都很远。他知道唐西喜欢热闹,还专门在市区买了层大平米的房间供女儿用做新房。可是唐西拒绝了,如今傅恒安需要静养,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更适合他的平复心情。

  “你跟着我做什么?”换下了礼服的傅恒安穿了件棕褐色的羊毛棉衣,他靠在沙发的椅背上抱着胳膊,黑色的眼镜被摘下,他闭着双目,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只听得啪的声音,黑漆漆的房间顿时变得明亮。听到这个声响的傅恒安一愣,半响才反映过来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他有些茫然,在他的世界里好像只剩下了一片漆黑。

  唐西抿着唇靠近他,她的动作缓慢,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等到傅恒安感觉到她的靠近时唐西这才停下脚步,小心翼翼的说道:“今天忙了一天,我给你做口吃的吧。”她的声音又恢复了细小柔弱,与婚礼上和主持人抢着说话的唐西不同,像是面对生病的幼猫,一步一步的哄骗着。

  “呵,婚礼上那么多吃食,你怎么不留下?”傅恒安冷哼,整个人挺直了脊背坐在沙发上,虽然他看不见,可依旧能凭借声音准确的找到唐西所在的位置。他面朝着她,皮肤白皙中透露着些许的病态,毛衣的领子高高的遮挡住了他的脖颈,只剩下了消瘦的下颚。

  唐西扯着衣袖不知道如何开口,因为想要跟着上他所以在婚纱裙外面只套了一件西服外套。京城里十月的天气变幻莫测,偌大的公寓里没有供暖所以有凉意。她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沙哑低沉:“我来给你做饭,雇佣的保姆下个星期才来,所以这些天都需要我来照顾你。”

  傅恒安听到这句话莫名的笑了,薄薄的嘴唇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声音淡淡的反问道:“你是保姆吗?”

  唐西哑言,垂下眸子没有回答他。

  她的确不是保姆,但如今她却是他的妻子,是除却父母之外最亲近的人。

  “我不需要你的照顾,我傅恒安不会是任何人的累赘。”傅恒安缓缓说道,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坚定冷硬,这是他独属于自己的冷傲。就算如今傅恒安双眼失明,唐西依旧只敢偷偷的看向他。她忘记了,傅恒安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少爷,他有着自己的高贵,怎么接受她丢下宾客来照顾他呢?

  “不,不是。”唐西急忙否认,“我是不愿意应付那些宾客才找理由回来的,现在我肚子饿了要去做饭。若是你也饿了,顺便可以带上你的一起。”

  傅恒安闻言皱起的眉头这才微微平缓,“真的?”他似乎不确定,僵硬的转过了身。

  “是的,若是你不着急的话,可以先等我去换件衣服。这里是热水,你可以喝一口先暖暖身子。”唐西似乎找到了和他心平气和说话的窍门,她接了一杯热水放在傅恒安的手中。看着傅恒安接过热水抿了一口后才露出些笑容。

  “谢谢。”傅恒安从容的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桌子上,礼貌的向唐西点头。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他又带上了那幅客套疏离的面具。

  唐西不急,七年的暗恋都可以熬过来,更何况现在呢?至少她可以以一个正式的身份在他的面前,光明正大的看着他。用行动来证明自己有多爱他。唐西心中暗喜,傅恒安永远都等不到温州了,而她却以正宫的地位出现在傅恒安的身边,总是有希望的不是吗?

  她上了二楼,在中途还忍不住看向楼下的傅恒安。他还是初见的少年模样,干净利索的短发配上深褐色的衣服,似乎她不远万里寻找他到A校时也是这样的穿着。不过外面则是套上了学生会特定的校服,矜贵优雅。他接过她手中的录取书,对她露出温柔且阳光的笑容,恍如天神。

  “学妹,欢迎来到A大。”

  唐西想不起来当时的她有多么开心,只记得自己紧张报错了学号,他带着她前往了东区又折返西区,不耐其烦的为她介绍A大的一草一木。可是他不知道,那时的唐西目之所及的全是他,傅学长始终面带微笑,语气温柔的同她讲话。

  那一天的唐西仿佛是做梦一般,回到宿舍的时候都飘飘然,连第一次见面的室友都没有打招呼。她躺在傅学长为她铺的床铺上,连空气都弥漫着甜蜜。

  唐西很快将婚纱裙换下,鬼使神差的选了与傅恒安同色的羊毛毛衣,就算是穿同色系的衣着也能让她收获开心,换上了居家服的唐西感觉轻松多了,她细心的将婚纱裙放到衣帽间。如今的衣帽间还比较空荡,唯有的几件衣服还是唐西自己的。

  她下了楼,傅恒安不知道在桌子上摸索什么,只见砰的一声脆响,刚刚倒的茶水就这样无征兆的掉落在地上。滚烫的茶水在傅恒安的手上烫起一层肿胀。唐西来不及反应,本能的上前抓起他的手指进行查看,出口则是满满的担忧:“疼吗?你不要动,我去给你找药膏。”

  她几乎是本能的转身去抽屉中找药膏,连傅恒安的表情都没有看。傅恒安站在原地,他不知道前面是否还有玻璃碎渣,手指的疼痛时不时的向他侵袭。眼前只有黑茫茫的一片片,耳中不断传来唐西翻找东西的声音。窸窸窣窣,嘈杂的让人心烦。

  “怎么没有呢?这么重要的东西爸爸的助理为什么不准备呢?”唐西急的冒出冷汗,含的金汤匙出身的不止有傅恒安,也包括她。大小姐从来没有学会照顾人,这是她第一次为别人忙的团团转。

  傅恒安抿着唇,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缓缓开口:“这样的我,还能做什么?”

  他出奇的冷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这样的他让唐西害怕。他的语气没有失落,是在很认真的问唐西。这样双眼失明的他,还能有什么价值?

  唐西有一瞬间的心慌,她疾步走到他的面前,声音略带颤抖:“怎么会这样想呢?失明的人千千万,他们都能创造价值。更何况医生并没有说治不好,只是风险有些大而已,等到艾伦医生回国,我们第一个找他去看好吗?”

  “我是在问,还能做什么呢?”如今的他,连茶杯都找不到。傅恒安瘫坐在沙发上,面上带着颓废,口中还在喃喃:“沈时要带她去南疆了吧。”

  他口中的“她”不用想都知道是温州,唐西站在原地,无措的看着还在喃喃自语的傅恒安。他像是没有发现唐西的不对劲,继续说着:“阿州从小就喜欢他,和他在一起应该会很开心吧。他知道阿洲喜欢南疆,所以一早就订好了机票。毕竟他那么喜欢她,而我现在连水杯都拿不到,更不用说陪她去南疆了。”

  “别说了。”细小的声音从唐西的喉咙蹦出,打断了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傅恒安。唐西鼓起勇气走到傅恒安的面前,她的声音带着坚定和执着:“在我的心里,你的存在就是价值。”

  傅恒安没有说话,大概是觉得唐西在他心里本就是无足轻重的位置。他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温州,哪怕是一厢情愿,唐西都无法撼动。

  “我去给你买药。”唐西几乎是逃离般离开这里,她转身径直走向门口,来不及换衣服,甚至连件外套都没有穿。开门的一刹那一张想都没有想到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温州穿着棕褐色的风衣,站在门口微笑的和她打招呼:“我刚要敲门你就开了,小西和我真默契。”

  她带着灿烂的笑容,无论什么时候唐西见到她都是温柔高贵的模样,沈时站在她的身后,点点头算是对唐西打招呼。

  唐西勉强的一笑,小脸上还泛着惨白,转身对着还呆愣着傅恒安说道:“恒安,温师姐和沈先生来了。”

  她和沈时算不上多熟,仅有的交集还是通过温州。她客气的接过了沈时手中的礼物,带着二人走到了客厅。傅恒安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端坐在沙发上,面上带上了温和的微笑,丝毫不见刚刚的自卑与失落。他的手随意的搭在腿上,自然的将刚刚摔碎的茶杯踢到了沙发底下。

  这一小动作被唐西成功的捕捉,她嘴角微微勾起,安置好二人后去接了杯热茶。

  “我们今日来没有打扰到你们吧?”温州随意的坐到傅恒安对面,沈时则一屁股挤到温州身边,硬生生的将她从傅恒安面前移开。温州则是无奈的看他一眼,愠怒中带着些宠溺。唐西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眼眸中露出羡慕,若是将来她与傅恒安也如此,大概再苦也能忍。

第二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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