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蝶恋花·凉风2

  她娘亲早亡,只和爹爹相依为命,她越想越委屈,爹爹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被这么多人指着鼻子说!想得越多,哭的就越凄惨,索性将过往种种大小事都发泄一通!

  “噗通!”

  “啊!”

  她哭得正起劲,就听见有人落了水,来不及拭泪,她直接朝着水花处跳了下去!

  好在春潮未起,临川水流的不急,水势不强,她捉住了人胳膊,使尽力气就往岸上拖。

  待上了岸,将那人铺躺在河石上,忙按了那人腹部,挤出口水来,才歇了一口气,道:“好在你遇到我了,好在你才喝了一口水!吓死我了……”

  那人喘了口气,睁开眼,唤了句:“小柔……”

  晏亭柔才看清眼前落水之人,竟是爹爹的学生,隔壁杜家娘子的外甥赵拾雨,问道:“拾哥哥,你……你怎么落水里了?”

  赵拾雨坐起身来,眼中闪过了一丝慌乱,“我……我,我不小心……”

  若是往常的晏亭柔,定会调笑一番,原来拾哥哥竟然不会游水。

  可她这日心情实在不佳,方才只哭了半场,还未尽兴呢,这厢又被赵拾雨一吓,忽觉浑身气力尽疲,说了句:“你没事就好……呜呜呜……呜呜……”

  她浑身湿透了,越发觉得自己难过,就不再理赵拾雨。索性坐在岸边河石上大哭起来。

  赵拾雨忽然手足无措,“小柔,你别哭啊……我,我这不是没事嘛?”

  晏亭柔怕他误会了去,一边哭一边解释,“拾哥哥……呜……与你无关,是我自己想哭……你快回去换身衣衫呜……别冻着。你让我哭一会,别理我就行……”

  “你怎么了?”赵拾雨忙摸了腰间手帕,才发现已经湿成一团,只好作罢。

  “他们说我爹爹的不是,他们怎么能这么说我爹爹呢……还说我退了婚,以后就没人娶了……呜呜……”

  赵拾雨起身跪坐在石头上,轻轻拍了拍晏亭柔的后背,无比认真的说:“我娶你。”

  晏亭柔被这句吓得停了呜咽,呆呆地看着他。

  “不管什么时候,待你想嫁时,我娶你。”赵拾雨说。

  晏亭柔也不是小孩子了,她知道这话里有对她救命之恩的感谢之情,有对她的怜惜之情,可这话在这个时候、这个场景对她说,还是让她心里万分的好受。

  即便那刻斜月已过小山亭,夜里凉风阵阵,可她觉得心里暖得很。

  她不记得浑身冰冷湿透怎么回的家,之后发烧病了三日,待身体将养的好些,满脑子都是赵拾雨的声音,“待你想嫁时,我娶你。”

  待你想嫁时,我娶你。

  ……

  晏亭柔睁开眼时,博山炉里的沉水香还未燃尽,马车晃晃悠悠又走了起来。

  这梦她许久未做过,因那日之后她再也没见过赵拾雨。后来日子久了,她甚至不太记得,赵拾雨是什么时候说的这句话?亦或是他到底说没说这句话呢?

  直到落水之日后的半年,有消息从东京汴梁传来,说赵拾雨订了亲,对家是南武将军家的掌上明珠。

  晏亭柔愣了半晌,那时的她不相信,直到陆陆续续有传言,有说赵拾雨与那小娘子郎才女貌的,有说来年就完婚的,到后来各路传闻,言之凿凿,由不得她不信。

  她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哭,只记得打那日起,她不再关心任何京中来的消息。

  此后,晏亭柔似一夜之间成长了许多,关于承诺、关于男女之情,她似都有了不同于以往、别样的认识。

  而再听人提到赵拾雨,她只会冷笑一哂而过,腹诽一句,老话说的好,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果真不可尽信。

  晏府在临川是数一数二的大家,府上自然也气派的很。

  眼下府门打开,点了一十二盏八角宫灯,迎接他家小姐回府。

  阮六郎勒缰停了马,摆了脚凳子,“小姐,到府上了。”

  已有众婆子丫鬟、家丁护院迎了上了,各自盯紧自己的营生,卸马车上的东西。

  门口站着得为首的姑娘,二十五六的年纪,亭亭而立,从服饰到打扮都比旁人贵气许多,唤作丰秀儿,是晏亭柔姨母家的表小姐,在晏府上住着,她牵着晏亭柔的手,扶她下车,“小柔,可算回来了。”

  两人一路迈入门槛,边说边笑,晏亭柔回头嘱咐,“六郎,所有东西务必今夜里入库,防水防潮!”

  阮六郎和众仆人小心搬运着,“小姐放心!”

  丰秀儿脸上漾着欢喜:“快去换了衣裳来,定是饿坏了吧。饭菜我都叫人热好了。”

  晏亭柔一路入了闺房,都没见父亲,“秀姐姐,怎么没见我爹爹?”

  “唉,你先换了衣裳来!”丰秀儿伸手摸着她衣衫,有些责备之意,“你瞧这衣料摸着都冰凉,春寒料峭,不知在外面多穿件衣裳么?唉!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好些要同你讲的,边吃边说吧。”

  琼林堂里的八仙桌上已经摆满了吃食,两人捧着热茶吃了一杯,边话家常,吃起了宵夜。

  晏亭柔听了半晌,对这几日家中情形了解清楚了。她有些无奈的反问:“我爹爹竟然去了进贤?”

  丰秀儿解释:“姨父说有批纸料十分重要,他得亲自去提货。”

  “他也就骗骗你,哪次不借着采买纸墨、木料,去各处游玩一番啊!他是真不怕我将他的书院和印坊都拆了!”

  “这盘生意,谁都整不成,就你做得好,他有什么不放心你的。对了,此去洪州,雕版可拿到了?”

  晏亭柔此去洪州就是为了拿一套雕版,此印版是宋朝太/祖皇帝当年主持雕刻印刷的《大藏经》,历时十三年,聚集了当时最好的能工巧匠雕成的木版,最终由汴京印经院印刷。

  如今,从雕版初成,距离晏亭柔拿到《大藏经》的雕刻印版,已是时隔八十多年,她满心欢喜和感恩之情,笑说:“如今官家仁慈,将这套版外借,难得流传到洪州府上。本来是轮不到咱们印坊的,这不是刚好年久旧版被虫蛀了嘛,洪州知府给咱们用也是讲了条件的,先修补,修补好了才能印刷啊,还要尽快给他们送回去呢。”【2】

  丰秀儿知道晏亭柔对这版稀罕得很,小柔曾辗转得了一套八十多年前印的《大藏经》,总说那书从内容到字体,从雕版到纸张、装订,无一不是极尽造书之大成。

  因知晓这雕版在晏亭柔心中的地位,也晓得这版来之不易,就忙问:“时限多久?”

  晏亭柔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一个月。”

  “这么急?一个月修补好都费劲,咱们还得印呢!这从版到成书,一道工序一道工序,哪个是能省的?这……这不是难为人嘛!”

  “是啊,所以我明天赶紧去印坊安排一下,有的忙了。”晏亭柔喝了一口茶,若有所思,“眼下印坊里的活儿,需先停停了。以这个为先吧。”她思忖着,还需好生规划安顿一下才是。

  丰秀儿一听「印坊」,似想到了什么,说:“姨父走之前还交代了两件事,一说明日书院的制书课,需要你代上,二说明天有国子监的官员来书院,让你和院监招待好呢。”

  “嘿!这老头!怎的这般甩手掌柜!东京汴梁过来的?国子监哪位大人?”

  “这个我还真问了。姨父只说,总归就是那些个人,都是你幼时见过的,让你不必见外。”

  晏亭柔想了想,她离开东京许多年了,那时候不过十岁出头,能记得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

  【1】熙宁二年:北宋1069年。熙宁,宋神宗赵顼的第一个年号。

  江南西路:宋朝的行政区划,近江西省。首府洪州,今省会南昌。

  临川:抚州临川县。今抚州市临川区。

  进贤:今江西南昌进贤县。

  【2】宋太/祖971年主持雕刻印刷的《大藏经》,历时十三年(一说十二年),于汴京(又称东京、汴梁、开封。)印经院印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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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逐人归》【白切黑 小白马ㆍ郡主+黑切白 杀伐果决ㆍ大将军……】

  白抚抚离开草原去和亲时,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女娃娃。她以郡主的身份嫁给了燕国人称「杀阎罗」的裴云承大将军。

  大婚那夜,他以剑挑开红纱,她手握宝石匕首相对,面上露着一副天真模样:“我阿翁说了,燕国是礼仪之邦,不喜欢是可以和离的。你会放走我的,对吧?”

  裴云承饶有兴趣的看着小娘子,笑说:“放你走?不可能。皇命难违啊。不过嘛,你若是逃得出去我的地界,尽管逃跑试试!”

  ⚹

  她跑,他追,每次将这小白马捉回来,都要将她绑到床上。

  白抚抚:夫君?阿惑?云承哥哥?小叔叔?放开我罢,再也不跑了!

  裴云承:待你同我做了真夫妻,我就信你。

  终有一次,白抚抚跑回了草原,那日裴云承领兵十万追了过来。

  白抚抚做小伏低,一脸惊恐的样子,“夫君,官兵带着刀,我好害怕……”

  裴云承以手托腮,“编!继续编!方才挥着长鞭,把我副将抽下马的时候,你不是挺厉害的么?”

  白抚抚泪眼汪汪,“夫君,我怀孕了。”

  裴云承:……

  ⚹

  三年间,裴将军百战归来,夺得十六郡,皇帝每每问赏,他不要官爵、不要美人,只要黄金。

  众臣皆道他知进退,不骄奢淫逸。

  皇帝问:为何只要黄金?

  裴云承:臣家夫人热衷逃跑,臣允过她,由她跑。为了不打脸,只好她跑到哪里,我就买哪里的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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