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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般,朝堂上分为了三方势力,世家贵族是一派、拥护新帝的臣子是一派以及两不相帮的中立派。

  不过,若说世家贵族最恨之人,并非是新帝,而是天子近臣,护京司指挥使寻厉。寻厉,钟毓初年新科状元,在翰林院任职三个月后便去了新帝新设立的护京司任指挥使。原本没人把他当回事,可他却如新帝手中的一把刀,指哪打哪。

  李相被拉下马便是他所为。

  随后,不管是对寒门还是对世家贵族,都丝毫不留情面,手段极其阴狠毒辣。所到之处,鲜血淋漓,抄家灭族。

  如今,京城中闻护京司而色变,闻寻厉……骂声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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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春时节,细雨如丝,落英满地。

  盛陵侯府门前的石狮子被雨水冲刷得颜色深了几分,看起来有些沉郁。内宅之中,一个年约四旬左右的妇人撑着一把油纸伞,匆匆入了一个院落。待到了廊前,方才收起来手中的伞,交给了门前伺候的小丫鬟。

  随后,她在房前的垫子上踩了踩,抖掉了一些鞋子上的污泥和水渍。做完这些,她抬手敲了敲面前的房门。

  “大姑娘,老奴有事求见。”虽然压低了声音,但仍旧能听出来一丝喜悦。

  只听屋内响起来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嬷嬷进来吧。”

  孙嬷嬷整理了一下衣裳和略显凌乱的头发,推门进去了。

  这显然是姑娘家的闺房,屋内的陈设简洁而又大气,湘妃色的纱帐挂在塌前。靠窗的地方有一方榻,此刻这上面正坐着一位年方二八,容貌昳丽,身着姜黄色棉质衣裙的姑娘。

  那姑娘身段虽纤细,曲线却婀娜多姿,宽大的常服丝毫挡不住那姣好的身形。乌发如墨,仅用一根玉钗松松挽了起来,几缕细碎的发丝落在如玉般细嫩的脸庞。

  此刻她正低头绣着什么东西,眉头轻蹙。听到动静,抬头看向了来人。

  那一双眼睛生的极为漂亮,如三月桃花一般,笑时如月,勾的人心神荡漾。可细看,眼神却无比清澈。妩媚与清纯,两厢交织在一起,让人见之忘俗。

  “姑娘。”孙嬷嬷近前后又唤了一声。

  盛露嫣看着面前之人脸上止不住的笑意,再看她打湿的衣裳,好奇地问道:“嬷嬷是有什么喜事吗,怎的这般匆忙?”

  孙嬷嬷是母亲的陪嫁,自幼便在侯府长大,最重规矩了,也最是得体稳重,往常鲜少见她这般喜形于色的模样。

  孙嬷嬷张了张口,又环顾四周。

  盛露嫣了然,对身侧的春桃道:“你守在门外,让夏葡看看小厨房看看栗子糕做好了没有。”

  “是,姑娘。”

  待春桃关上门,屋内只剩下她们主仆二人时,孙嬷嬷又近前了半步,几乎是贴着盛露嫣的耳朵,极力抑制住心中的激动,说道:“姑娘,当年给那女人接生的稳婆有信儿了。”

  虽未明说,可盛露嫣却一下子明白过来。

  那女人,指的便是她的继母,柳氏。

  她面上虽看不出什么,手中的绣活却滑落到地上。

  “当真?”

  孙嬷嬷道:“千真万确,那稳婆很是精明,改了姓氏,拿银子改了三回户籍才落下脚。若不是钱虎子心细,还寻不着她的踪迹。”

  盛露嫣往后靠了靠,靠在了绣着桃花的迎枕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憋在她胸中五年了。

  在她三岁时,母亲便因病去世了,父亲又娶了当朝大学士的庶女柳氏。那时她年幼,虽不喜欢父亲又娶了旁人,但也没有多讨厌柳氏。柳氏一开始待她还算和善,可自从生了儿子,便一改之前的温柔和善,变得面目狰狞。父亲渐渐地也不像儿时那般疼爱她。在这个府中,她的日子越发难熬。

  五年前,她无意间从柳氏身侧醉酒的老仆的口中发现了一些端倪,随后顺藤摸瓜得知了当年母亲去世的真相。

  当年母亲虽然病了,但也并不会危及性命。母亲之所以会去世,与柳氏脱不了干系。柳氏并非是在母亲死后才跟父亲在一起的,他们二人早就暗通款曲。而她的继妹,也并非不足月,早在柳氏嫁进来之前,便已经有了身孕。

  这几年,她一直在找证据。可惜,事情过去十多年,那些蛛丝马迹早已被人处理掉。她苦寻多年,终于快要找到人证了。

  盛露嫣渐渐平复下来心情,道:“给钱虎子传信,找到那妇人后别轻举妄动,先稳住了那妇人,莫要打草惊蛇再被她跑了。”

  “是,姑娘。”

  孙嬷嬷弯腰捡起来掉落在地上的绣活,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盛露嫣却是无心再去绣花了。她侧头看向了窗边。窗户没关,时不时吹进来一丝风,夹杂着细雨,带着几分凉意。前几日盛开的桃花被风雨打落,落了一地。

  风过留痕,雨过留迹,真相总有大白的那一日。

  傍晚时分,雨停了。

  盛露嫣收拾了一番,从盒子里挑了一条素色的帕子,朝着主院走去。

  刚走到院门口,盛露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熟悉的骂声。

  “那小子如今看着风光,说到底也不过是皇上养的一条狗罢了,还是一条野狗。若哪日皇上厌弃了他,那便是他的死期了。”

  这个声音粗犷又中气十足的人便是她的父亲盛陵侯了。他们府上是武将出身,她父亲便也是一名武将。

  接着一道女声传来出来:“可不是么,蚍蜉撼大树。”

  “还是柔儿书读得多,用词文雅。可不就是蚍蜉撼大树么?他以为能凭自己的力撬动所有的世家?痴人说梦。他若哪日犯到了我的手里,看本侯捏不死他。”盛陵侯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盛露嫣一听便知他们二人在说谁了,无他,便是京城中最炙手可热的权臣,寻厉。世家之中想杀他之人不胜枚举,只可惜四年过去了世家的羽翼被折断了不少,却不见这位寻大人有丝毫损伤。

  也不知,到最后鹿死谁手。

  盛露嫣调整好表情,准备进去。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道让人厌恶的声音。

  “好狗不挡道!”

  盛露嫣回头,看向了身后之人。

  盛晨曦,盛陵侯府二小姐,也是她的继妹。此刻她身着一袭桃粉色衣裙,下巴微抬,脸上端的是盛气凌人的气势,丝毫没把她放在眼里。

  盛露嫣盯着盛晨曦看了须臾,拿起来手中的帕子轻轻抹了抹眼睛,两滴清泪从眼眶里滑落。

  一旁的春桃立马会意,大声嚷道:“二姑娘,你怎么能骂我们姑娘呢!”

  屋内的谈话声停了下来。

  盛露嫣扯了扯春桃的袖子,轻声斥道:“春桃,你说什么呢,怎能对二妹妹无礼。二妹妹……二妹妹她,不过是与我开玩笑罢了,怎能当真。”

  一边说,一边细声抽泣。

  盛露嫣本就长得好看,哭起来更是楚楚动人,让人心生怜意。可惜面前的这个人视她为仇人,自是没有一丝恻隐之心。

  “盛露嫣!你……你……”盛晨曦气得话说不成个,大声嚷道,“就你会装!”

  “让她给老子滚进来!”屋内传来一声怒吼。这说的是谁,大家都明白。

  盛露嫣脸上无悲无喜。她这个妹妹,总是不长记性。她本无意与她争执什么,无奈对方总是过来找茬。

  盛晨曦却气得想动手了,可一想到父亲那张脸,又不敢了。只得瞪了盛露嫣一眼,憋着怒气进去了。

  盛露嫣看着被盛晨曦晃动的门帘有些出神。

  曾经她也如盛晨曦一般,活得肆意。可,在这个府中,柳氏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掉她,二妹妹处处都要把她比下去,弟弟又与她不是一母所出。至于父亲……有了继母,她便失去了。这些人才像是一家人,而她只是个外人。

  在被撞得头破血流之后,她便渐渐收敛了性子。

  盛露嫣换了条帕子,把眼泪擦干净,又把这一条帕子收好,跟在盛晨曦身后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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