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机器人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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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类就是有为难自己的天性,罗莎德琳从丰饶之角下抱起女儿湿淋淋的尸体时,觉察出这个真理。她改变了这个世界,让底下的人庸庸碌碌如牲畜,让他们免于精神的苦闷……那么自己呢?罗莎德琳时常会在心底,用极低的声音询问自己。这种垂直式的管理中,最上面的那个人又怎样回避痛苦?我为什么不接受这一切,不要再让自己痛苦了,麻木并且满足,像羔羊那样温顺的接受现状呢?我为什么总是要为难自己,总是企图寻找一条精神解放的出路?

  驱使这一切的动力源泉好像强迫症,事实上她也正如一位强迫症的家庭妇女那样,力求厨房寝室井井有条一尘不染,任何东西都严格处于自己管辖之下,一丝不乱,她就是这样追求着一丝不苟的世界,毫无纰漏的社会,但是在她自己的内心深处却没有确切的理想型,如果说做比方的家庭妇女知道自己要追求的家居细节,令罗莎德琳绝望的是,她并不清楚自己所想要的“理想型”的具体模样,怎么样才能幸福?没有人知道确切的答案,到底缺乏什么我们才能克服人性中固有的痛苦,走向真正的幸福?人类的生命是如此的可怜,总是会觉得饿,吃了又觉得太饱,温度降下就冷,温度升起又热,吃饭呛到一下可能死,生育可能可能死,平时也大病小病不断,风寒,腰痛,癌症随时可能夺走我们的生命,快乐也有,但是时间是那么短,强度也很难维持,吃一顿饭觉得美味,但是很快就结束了,和家人团圆很开心,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性/高/潮的时间总是短暂,我们妄图把快乐的时间延伸,然而就像一条橡皮泥被从两端拉长,越是延伸,中间越是薄而纤弱,它的质量不再令人满意,孩子也厌腻了这个游戏,随即丢掉了。快乐一过我们就厌倦、焦虑,为各种各样的琐事绊住,为所谓的目标焦灼痛苦。拉蒙·卡萨斯的一幅画,欢宴过后的女主人公躺在绿沙发上,面露忧郁与悲伤,罗莎德琳未尝不是如此,当企图用宴会与欢乐来填充生命时,我们总会在结束后感到空虚与孤独,人性就是如此,甚至整个世界都是如此,我们妄图用一些努力、奋斗之类的词赋无意义的生命予意义,显得乐观而充实,但是人类,甚至整个世界……我们并没有办法去抗击这种无意义感,人类文明的一切,比如说巴黎圣母院、故宫、金字塔,似乎昔在今在永在的样子,但都是“毁灭前的景观”,包括罗莎德琳,一个本该短暂于历史一瞬的生命,由于繁衍使这个过程被无限的拉长-—使得事情变得可笑起来。

  我们是怎样变成一个悲观主义者?一个虚无主义者?我们略懂人事后,开始思考“我为什么活着",存在有什么意义,中途不知道究竟经历了什么,用大众的话,是“突然走向了歧途”“突然想不开了”“突然抑郁症了",我们突然就变成了拉蒙·卡萨斯画中的那个女人,觉得一切都无滋无味,赖倒在那张绿沙发上,自己都说不清楚过程,变得自我厌恶,怀疑世界,乐观主义者说你们没有意识到生命就是痛苦与快乐交织……其实,他们说什么有什么要紧呢?人会做划分,把自己分进各种范畴里,乐观主义者觉得悲观主义者太浅薄,没有意识到生命的真谛,悲观主义者觉得乐观主义者简直太可笑,我们把自己分进不同范畴,总是看不起别的范畴,总觉得他们知道的比我们少一点,人不停的做划分,划分这个界限,划分那个界限,只要有心,就能划分自己不想要的一切出去,最后划到只剩自己。大家总觉得自己的状况最特殊,最与众不同,谁都不能了解自己,并且自视甚高……最好的选择是什么?最好从未出生。

  但是既然已经来到世上,就不得不怀着某种-—单指罗莎德琳,怀着某种强迫症般的执念,将这个世界改得遂其所愿,这是由于某种奇妙的永生机制给予的她希望,有些人觉得,短短几十年改变不了什么,所以悲观自杀,但是事实上几代人……几十代人可以改变这一切,比如说,单说女性的地位,过去需要割掉□□抗议才能得到权益,然后我们怀着一种自豪的心情看马克思·利伯曼的《参孙与达利娅》,看达利娅以俨然胜利者的身份凌驾于参孙之上,举起他的头发,比方说,过去囿闭于家庭主妇角色中的女性摇身一变,变成《伊莉莎白·温特哈尔特医生的画像》,这种无限延长的生命里也许能将世界改变……但是在这么多年里,罗莎德琳也意味到一件事,人类是很可悲的生物,如果想要不痛苦,就不要让人类来管理社会,过去所有的痛苦,都是人性和欲/望导致的,权力倾轧、争夺往往导致众多恶果,这恶果之中又衍生众多悲剧,很多初意美好的东西变得腐败,多是因为人性有向下的趋势,比如曾经女性为了合法的利益站起来,为了平等的地位而游走呐喊,大家说这是好事,但是一旦有某个人,某些人利用这样的幌子来牟取自己的私利,比如说,有政客为了自己的私利,有人为了中饱私囊而利用这一口号,事情便会变得不美……人的痛苦多半是人自己导致的。

第19章 机器人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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