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唯安 随,愿以娶94

  抱青树很高很壮,低处树枝的位置几乎被挂满了,随歌站在树底下仰头看着高高飘扬的各处丝带,像是刻意创造机会一样,在上百上千的丝带中间,那条落着日期的短字一下子被她看了去。

  熟稔的称呼和语气仿佛在那条丝带上昭然越示,就在那么一瞬间,随歌手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眼神间流转着波动,竟有些不敢去看。

  一旁正在挂着的人不经意间碰到了视线盯着的丝带,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彻底映进了随歌的视野里。

  日期落款是测绘队回京市的那天。

  而上面的那行字写着:“随,愿以娶。”

  堆砌间的耿然在顷刻间悉数松懈,随歌一眼便认出来,那,一定就是她的阿朝。

  第59章 得知 四年前的渴望四年后愈发上瘾和贪……

  随歌在苍峋山留了快半个月的时间, 回到京市后生了场病。

  兴许是因为猛地换了个环境,起初一两天只是觉得鼻子堵塞,脑袋有些昏昏沉沉, 再之后夜里竟发起了烧, 连带着无法深度呼吸。

  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可能是因为细菌引起的呼吸道感染, 算不上太严重, 但随歌还是被留在了医院,住了两天院。

  凌岚知道她住院后当下火急火燎地赶来,一见面顾不上抱头续旧,知道她没什么大问题后, 竟是急头白脸地训斥上了随歌。

  整个病房里都充斥着这祖宗的声音, 听起来颇有负气急又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随歌半倚靠在病床头,伸着手要拉着她, 细声笑着调侃。

  “好了一姐, 你要是再说下去兴许我一会儿还真就直接喘不上气了。“

  凌岚半说不说的话被卡在嘴边, 看了一眼随歌有些发白的脸色,到底是停了下来,指着她“威胁”:“别再给我有下次了。”

  随歌诚恳地接连点头应好。

  其实说来两人真挺怪但又挺正常,当初凌岚因为喝酒急性胃出血那副模样,随歌也是像现在这样想骂又心疼。

  现在自己成了这个样子,倒是变成凌岚在那着急上火了, 到底是“风水轮流转”。

  随歌指了指病床旁边的凳子示意凌岚拉过来坐上, 凌岚没给好脸色地瞥了一眼,嘴上不留情面地呛声:“我没瞎, 看见了。”动作间却实诚地搬过了凳子坐了上去。

  随歌瞧着没说话,眉心间带上些浅淡的笑意。

  病房里有三个床铺,随歌在最里面靠近窗户的一个, 其他两个病床空着,说是一整个病房,其实也就凌岚和随歌两个人,凌岚不说话,气氛便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是什么,从苍峋山回来后,凌岚实打实地觉得随歌好像情绪高了不少,仿佛前段时间有关于覃朝的事情没发生又或者是依然已经忘了的样子。

  这样的感觉被吊着,她总怕发生些什么,毕竟她足够了解随歌,随歌倒也不可能真的会去忘了覃朝。

  随歌显然没察觉凌岚的想法,拿过床头桌子上洗过的水果递给她,嘴里推让着。

  凌岚心不在焉地伸手去拿,眼里带着沉色,终究是没忍住轻声试探道:

  “鸽子,你去苍峋山有遇到什么有意义的事吗?”

  随歌顿了顿,眼里浮上一片喜悦,像是遥想般脸上挂着笑弯唇开口轻声道。

  “苍峋山吗?那里挺好的。”

  随歌说着在苍峋山遇到了一切她认为美好的事情,包括热心的司机、那对儿相伴多年的老夫妻和碰上的那个有意思给她印象深刻的花店老板娘,却唯独没有说出在央勒寺见到的那条红丝带。

  凌岚看着面前人格外认真释然的侧脸,一时间竟有些捉摸不透了。

  她好像能感觉到随歌的好心情,却又总觉得那是错觉。

  在随歌说完那里的见闻后,凌岚被那样自然畅快的眸子盯着有些微微出神,在蓦然寂静的几秒后,她突然问了句:

  “那覃朝呢,你找到他了吗?”

  这话像是玻璃瓶子掉落在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后,炸开一地的残碎。

  凌岚哪能不知道随歌当初要去苍峋山的想法是因为什么,说到底不过是不甘心和不相信。

  随歌是固执,这点没错,四年前离开的那件事她都能不声不响地坚定,眼下覃朝这样的事情发生后,随歌又哪里会能释怀。

  周遭平静的环境中,凌岚听着各种各样的细碎的声音,卫生间的流水声,安全出口指示灯亮起来的滴滴声,在一切终然的声响中,她听见了面前人极地的回应声。

  随歌睫毛微颤,低敛的眼神中看不出特别的情绪,语气极其淡然地回了句:“我没见到阿朝。”

  凌岚竟在那一瞬间有些后悔自己这么莽撞,问出了这样的话。

  打从得知覃朝的消息后,凌岚说实话也不愿意去相信,只是她终究是作为两人之外的外人,理性的情绪占着上风,那样的事实她纵使不相信也没理由去说服自己。

  “鸽子,你别……”

  无济于事的安慰是没用,可却又是总能被人们拿来挂在嘴边的话,凌岚刚想张口说些什么,便和面前人的视线撞了个正着,话也被收了回去。

  随歌眼间带着波动,语气有力地问凌岚:“一姐,你相信阿朝没事吗?”

  在这句话被收进凌岚的耳朵里时,她没忍住心下一抽,随歌想要的回答她明知道,可却有些说不出口。

  随歌也没非要等着凌岚的回答,在她犹豫着的时候便又自问自答地说着:“一姐,阿朝他真的还在。”

  那条红丝带足够证明,她的阿朝还在,一直都在。

  凌岚看着随歌,眼眶间有些酸胀,心下苦涩得厉害,想直接地戳破随歌的幻想企图让她去相信现实,可又觉得那样的话是过于残忍了,凌岚磕磕绊绊隐晦地提了一嘴。

  “覃朝他为什么不来呢?”

  若是还在,又为什么忍心见到随歌这副样子,覃朝该是心疼的。

  随歌听完那话突然就怔住了,她好像真的还不知道阿朝为什么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对于两人而言,都是种折磨。

  随歌不敢往下深想,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是怕想着想着万般被迫地发现那是自己的幻想,还是说怕想着想着被带着去相信那样的现实,总之,她不愿意去想。

  随歌脸上闪过迷茫,扭头看着凌岚,语气间有些着急:“可是,阿朝还在等着我嫁给他。”

  央勒寺里那棵抱青树明明挂着红丝带上写的是她的阿朝在等着娶她,她还没有嫁给他呢,怎么可能就会随之如此。

  凌岚是心疼随歌,可在她的认知里,总觉得长痛不如短痛,就连当初和林年的那段感情也是,快速地斩断从来都是她一以贯之的行为。

  面对随歌也是这样,凌岚想让她早些从那样的痛苦中出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吊着不切实际的想法一直过下去。

  唯独随歌不知道,早在四年前,覃朝已经履行过了那样的承诺,他娶了随歌,虽说算不上圆满,可那场婚礼终究是办了。

  凌岚参加那场婚礼的时候曾拿着相机拍下了现场部分的片段,连带着和当初覃朝林年大学毕业拍毕业照那会儿,她偷偷拍下的照片,租还相机后她尽数留了下来,也终于是在这个时候有机会把当初存着的私心给袒露了出去。

  随歌看着凌岚递过来的手机,脸上浮上疑惑,没等她问出声,便被凌岚塞着放在了手里。

  那是张覃朝穿着学士服站在树影散落斑驳的树下,端着帽子,背脊挺拔照下的一张毕业照。

  随歌第一次见这样的他,清倦正然,疏离却又引诱着人靠近,透着那个时候该有的气质。

  缠溺的视线落在照片上久久不舍得移动,那是她缺席的重要时刻,随歌也曾以为她会参与到覃朝的每一个有意义的时刻,甚至于在覃朝说了毕业就结婚的时候,她无比期待着阿朝毕业那一天。

  只是她到底是错过了太多。

  后悔吗?有的,在看到这样的照片,后悔的情绪比任何时候来得又要猛烈和强势。

  随歌的手颤抖着,点着屏幕颤颤巍巍地好像使不上力。

  凌岚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个无情的刽子手,看着身边人陷进痛苦却还要给上致命的一击。

  那段视频在不经意的触碰下自动播放了起来,凌岚存下来的一段正好是覃朝拿着戒指对着那个不知道是哪个方向作出的承诺。

  随歌甚至能清晰地看见覃朝脸上的神情,覃朝拿着她从未见过的结婚时要换新的戒指款式,那是对着有她的方向,在履行两人曾经做好的约定。

  随歌也在那刻忽然意识到,为什么在四年后两人再次重逢的那一刻,覃朝对着她再次说出了那句话。

  她的阿朝有认真地记得所有,也完成了两人一切的约定。

  毕业那年,覃朝说:“阿随,我来娶你了。”

  也在四年后说:“阿随,你该来嫁我了。”

  只是该是圆满的一切到头来会因为自己变成这幅样子。

  随歌心里像是被活生生地紧攥着,憋喘,吸不上气,四处生来的寒意透彻地贯穿尽数,就连呼出来气也觉得冷的瘆人。

  鼻子间堵胀的感觉和深处欲说却说不出的绝望吞噬掩埋,快把她给逼疯,随歌坐在床上弓着身体,手里死死地扣着手机外屏,像是个快要溺死的人张着嘴大口地喘气。

  四年来的伤疤再一次被狠狠揭开,随歌曾以为自己想象的到她带给覃朝的伤痛足够大,可在这个时候,她所能想到的程度终究不及现实中的半分。

  在未见的日子里,她的阿朝永远在倾尽表达爱意,重逢后的日子里,随歌面对无数次该是表露纯粹心意的时候错以为那样的心意留在心底亦是足够。

  只是她不知道,覃朝每次升起的期待也尽数在她自以为中被强行地按压了下去,她的阿朝一直都渴望着她彻底的表露爱意。

  四年前是,四年后愈发上瘾和贪恋。

  随歌又似乎在隐晦中知道了覃朝之所以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不在她身边的原因了。

第58章 唯安 随,愿以娶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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