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未知 她是阿朝唯一惧怕的软肋91

  从京市到烟岭, 再从烟岭转火车到苍峋山所处的林措市,随歌大概坐车坐了足足有八个小时。

  绿皮火车上播放着听不懂语言的歌曲,调子欢快, 酣畅着要去的地方是个无比魅力的地方。

  那一路上, 随歌被气氛带的似乎忘记了一切, 透过窗外掠过的景色像是畅往的梦境, 拨开一层一层隐秘的角落,激动地抵达所及之处。

  下火车的时候已经是临近晚上的九点,不比京市华灯初上的霓虹亮色,林措市的天色自然光亮得犹如还是白天。

  想象中的高原反应并没有过于激烈, 随歌下了车后只觉得有些微喘, 不严重,就连提前准备的红景天含片乐得没能派上用场。

  林措市的白昼下, 天空格外清透, 入眼见的多是头戴着特殊图案花布的当地人, 皮肤晒得黝黑油亮,五官却仍不难看出来深美的轮廓。

  逢上过往的游客,热情地持着一口地地道道的方言,等想起来要使用普通话,着急不熟练的模样显得愈发淳朴。

  随歌提着行李箱,站在这片明明陌生的土地上, 不知为何竟生出了熟悉的感觉。

  萌生出选择来这个地方是临时起意, 可却又是心之所往,随歌坚定地认为自己是一定要来看看, 走走阿朝踏足的域下,去感受苍峋山所带来的魅力。

  身边突然停下来了一辆出租车,随歌听见有人朝着自己喊道:“要乘车吗?美丽的姑娘。”

  那话语说得很不流利, 不用仔细听便能察觉到当地的味道,只是说话人热情地口吻到底是让人觉得真诚。

  随歌回神笑着点了点头。

  那司机瞧着很和善,见势连忙下车帮着随歌把行李放到了后面,顺便又打开了车门邀请随歌坐上去。

  司机大叔挠着头憨厚地介绍自己叫纳布,浓眉皱在一起生怕随歌担忧地解释:“我不是骗子,你放心。”

  兴许是看出随歌是外地人,也因此会在说第一句的时候用上不顺溜的普通话喊着美丽的姑娘,百般解释让她能放下担心。

  随歌并未有过一下子把人定位成骗子的念头,或许是因为理所当然地偏爱,觉得这种地方的人都该是淳朴善良,也不愿意去过多地揣测那么复杂。

  她笑着应了应,在司机继续问出来她要去哪的时候,她当下便回道:“我要去苍峋山。”

  司机听完脸色没任何的变化,倒像是见惯了这样,声音醇厚地笑着道:“那里的景色很美丽,我拉过很多要去那里的外地游客。”

  随歌眼波微动,苍峋山的景色的确足够有魅力,几年米的高海拔,寒冷颤人,却照旧吸引着不少人奔赴前往。

  司机很喜欢谈起那里的事情,给随歌介绍着苍峋山过往口口相传的传说,带着无比神秘的色彩。

  至于是不是真的那似乎不重要,人们既然愿意去相信就不会再去纠结那样的神秘是不是虚的,保留在心底的神往永远值得奔驰。

  一路上,从崎岖到平坦,在之后再次崎岖,途径顶着日照的护路人,遥望牧野上成群的牧羊群,随歌远在车窗外的眼神充斥着怡然。

  伴随着路程越来越近,海拔渐渐攀升,路上的城市也愈来愈少,随歌迟钝的高反好像也缓慢地来了,身上不适地冒出一层薄薄的冷汗,头晕又带着沉重的感觉,眼前缥缈虚浮,甚至于直泛恶心。

  司机透过后视镜察觉到什么,当下担忧地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随歌抵着脑子里的混沌,虚声道:“是有点,可能是因为高反。”

  司机忙递过来了车上备着的小型氧气瓶,让随歌用上,嘴里解释道:“新的,你先用着看能不能好受点。”

  随歌接过氧气瓶,在下火车的那一会儿她见了不少周围推销着卖氧气瓶的人,只是那时候她也没太大的反应,便下意识地以为没事也没买。

  只是现在堪堪地吸了几口氧气,那阵难受的感觉消散了不少,像是救了她一命般奇迹。

  等彻底缓过那阵子劲儿后,随歌拿着手里的氧气瓶有些不知道是该还回去还是说直接买下来。

  司机似乎是看出了什么,解围地摆了摆手:“你用着就行了,没事,我这车上常拉外地人,习惯地备着了。”

  这话是让随歌少些负担,在高原这种地方,氧气瓶有时候就是救命一样的存在,能这么慷慨地在半路让出来,随歌心里顿时觉得一股暖流,暗想着到了地方,若是见到有卖的再还一瓶。

  从林措市到苍峋山花了将近六个小时的车程,随歌从未有过频繁奔波的经历却在这一天一夜内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司机把随歌送到了最近的原宿,匆匆接下车费后离开,随歌计划着要买瓶氧气瓶的时间也没留够,余后只能看见洗车离开卷起的扬尘。

  半暗半亮的间隙中,随歌似乎一点没有奔波过后的困累,心里充斥着说不清的情绪,或许是激动又或许是迫切。

  她从原宿里出来,沿着记忆里下意识认为的阿朝走过的路迹,远处苍峋山的峰尖在周遭各山峰的雄伟中显得挺拔直立,埋没在暮色之中的余蕴透着别样的朦胧,吸引着人前去一探究竟。

  随歌自然不会选择在这样的时间段真的去攀上那座高峰,远离原宿的喧嚣,在一切寂静中走上人少的地方,盯着苍峋山的朦影出神。

  随歌想,覃朝是不是也会在这样的时刻坐在隐匿的角落里去眺望远处神秘的苍峋山,那时候的他会想些什么?

  是听见不远处的殷切呼唤,还是在那休憩的片刻中担忧起前路。

  覃朝自来不是畏惧的人,随歌一直都知道,只是在明知前有未知的渺茫中,她的存在似乎成了阿朝唯一惧怕的软肋。

  山间的晚风夹杂着寒冷,海拔高处的地方空气稀薄,随歌坐在那处像是没能感受到一样,飘乱的发丝被风吹得乱了章法,胡乱地在空中扬动。

  羸弱的声音飘虚地吹进随歌的耳朵里,她一瞬间觉得自己是幻听了,随后又在一声一声耐心的声音中茫然地转过了头。

  站在身后的妇人带着棕灰色的毛线帽子,穿着臃肿的棉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外面的一层薄皮有些破裂,下面围着墨绿色布色的围裙。

  因为年老的原因,深弓着腰脊,幽壑的皱纹爬满了眼角和额头。

  老人浑浊的眼神闪烁着光亮,手里捧着一碗当地的甜茶高高地递给随歌,嘴里说着当地的话,随歌听不太懂。

  面前的瓷碗冒着丝丝的热气,捧着的那只手有些微微颤抖,随歌即使听不懂话里的意思,却从那双一眼望到底的眸子里读懂了尽数的意思。

  她伸手接了下来,对着老人笑了笑。

  老人推着手示意让她尝尝,随歌难以拒绝这样的好意,双手拿着碗喝了一大口。

  暖意瞬间袭满了全身,连带着甜腻也觉得暖人的紧。

  老人看着随歌喝了下去,毫不吝啬地展开了更大的笑意,似乎是很高兴她能喜欢。

  随歌听不懂语言,动作间顺着老人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峰脚下那处微微发亮的小屋子,昏黄的灯光不仔细看倒真的容易让人忽略。

  手里的甜茶喝完,老人粗糙的双手牵着随歌,热情地拉着她要去家里做客。

  随歌在这个时候理应是拒绝的,可对上那样的视线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冥冥之中又觉得那处小屋子似乎有着莫大的吸引力,便顺从地搀扶着老人的胳膊走了过去。

  泥土和石头堆砌而成的老房子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有些恶劣,房子的门格外低,低得随歌要弯着腰才能走进去,一间小房子床铺被褥和生活上能用的简陋的东西都在里面摆放着。

  昏黄地发出亮光的灯泡扯着线挂在泥坯墙上,随歌这才发现屋里面床上还坐着另外一位老人,大概率会是这间屋子的男主人,看起来没有妇人那般硬朗,半靠在黑色木质柜子上,看见妇人进来,半阖的眸子艰难地睁了开来。

  妇人又倒了一碗甜茶递给随歌,苍老的嗓音掩盖不住地对她介绍着身边的人。

  为什么随歌会笃定那是在对着她介绍,只是因为妇人看向床边人时眼神里闪烁的细碎的光和明扬的语调足够展现出一切。

  那样的眼神随歌并不陌生,充斥着眼前人身影的那是诉说不尽爱意的模样。

  妇人搀着床边的人让他侧躺在了平坦的床上,拿起了挠痒的细梳给床上的人挠着背部,嘴里缓声地说些话。

  床上的人声音虽然嚅弱,却句句耐性子自然地回应,两人之间的默契自然熟稔。

  随歌一时间直泛动容,心里冒出来的情绪不避讳地席卷全身。

  破旧的床头上挂着张清晰的照片,随歌看见那是张两人的合照,轮廓间也认出来了那是两位老人年轻时的模样。

  苍原的旷日上,年轻的一对儿肩并肩地碰在一起,对着镜头流露畅快的笑。

  屋子里没有了窸窣的声音,随歌视线看向了床边。

  床上的人似乎是扛不住睡意沉沉地睡着了,呼吸声有些粗重,妇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扯着被褥替他掖得严严实实。

  跨越几十年间的爱意直至今日,苍峋山脚峰下的两位久经相伴,随歌遇到了这段旅途中的无尽美好,是有幸,亦是怀着不可言说的羡慕。

第57章 未知 她是阿朝唯一惧怕的软肋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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