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94

　　自己才离开多久，羽狩就遭遇这么多危险的事情……

　　“那家伙第一次想控制吸血鬼咬你的时候，你就应该跟我说！”

　　“因为一见到中也，我就把记忆压制下去了。”

　　羽狩迟疑一下，还是决定将自己恢复记忆的事情告诉他，包括自己的过去。

　　中原中也脸上的怒色消失了，前一秒还翻腾着即将掀起滔天巨浪的大海，倏然平静下来，只是天色依旧阴沉，而海面之下各种情绪碰撞得更加激烈。

　　他想起来那次自己回家后，状态有点不对的羽狩……如果他当时能更早发现。

　　不，那涉及到了羽狩不愿想起的记忆。

　　“你不想记住的话，那就忘掉吧。”中原中也抱住他，“我已经帮你记住了。”

　　羽狩怔住，脑袋蹭了蹭他的脖子，好一会儿才低语：“好奇怪……”

　　他茫然地说：“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过去被中也知道，就好像我不是一个人了。”

　　他孤身一人时的抱怨、憎恨、无数诉说的情绪被另一个人知晓，仿佛身为游魂的自己终于能被人看到、听到。

　　心底洋溢着未名的喜悦，记忆中的阴寒也消散一些。

　　他冒出了前所未有的倾诉欲，他突然还有好多事情想告诉中也！

　　第一次看到天空时的的心情、第一次见到鲜花的想法、第一次学着母亲为妹妹唱安眠曲的时候……

　　若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这些都是令他愈发孤寂的回忆。

　　可一旦有人倾听，世界突然变得没有那么广阔、阴暗了，属于中也的温暖侵入了回忆。

　　“你本来就不是一个人。”

　　中原中也收紧怀抱，将他的体温传递过来。

　　羽狩目光柔和地笑起来：“我果然最喜欢中也了！”

　　他想起了费佳的剧本。

　　男主角最后将爱人永远地留在自己身边，真好啊。

　　他将放在客厅的剧本给中也看，时间又好像回到几个月之前，对人类并不了解的他和中也讨论着剧本中的方方面面。

　　中原中也看着剧本内容，脸色越看越黑。

　　魔人竟然用这种办法算计羽狩！怪不得会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传闻！

　　“我没有不相信你！”看到男主被众叛亲离的那一段，中原中也想起之前的事情，连忙说道。

　　“我知道的，太宰先生提前和我说了，中也会因为隔离审查短时间内没办法与我相见。而且中也让望月先生带话给我了。”

　　羽狩失落道，“我只是以为在你回国那天，至少能先见上一面。”

　　中原中也对太宰治的愤怒，很快就被后一句话带来愧疚盖过去。

　　“我也想见你。”他小声嘟囔道。

　　五感敏锐的羽狩听了个清清楚楚，他大声回道：“我每天、每时每刻都想见中也！”

　　中原中也的耳根一下子通红，捂住他的嘴：“说那么大声做什么。”

　　露出来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中原中也，眨了眨，里面满是欢喜。

　　嬉闹过后，中原中也继续看剧本。

　　羽狩在一旁期待地问：“中也愿意和剧本里的爱人一样，永远留在我身边吗？”

　　中原中也顿住，睫毛颤了颤。

　　羽狩点头：“中也就是呀。”

　　他扣住中原中也的手，十指相扣，轻语道：“中也忘了吗？你是我的男朋友。”

　　中原中也哑声。

　　这段学习关系，不是在自己出差的时候就自动断开了吗？

　　见到他的诧异，羽狩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那是异地恋，不分手的话恋爱关系是不会中止的，中也连这个都不知道吗？”他得意道。

　　“还是说……”他的目光紧紧盯着中原中也，显出几分紧张，“中也要和我分手吗？”

　　中原中也用一个吻回应，不出意外地看到了羽狩高兴的模样。

　　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羽狩其实有和自己一样的心情呢？

　　他用额头抵着羽狩的额头，一双湛蓝的眼睛无比认真。

　　明明想过不能在这样普通的场合下说出口，可此时他顾不得那么多。

　　跃动的心脏在催促他回应眼前真挚的感情。

　　“我喜欢你，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那么，约定好了！”

　　羽狩记下他的答复，绝对、绝对不会允许中也毁约。

　　他不在乎长寿种和短寿种的差别，如果中也愿意，可以在度过人类的一生后也成为血族，他愿意把自己的血液全都给他。

　　如果中也不愿意……

　　羽狩想要活下去。

　　但前提是他能感受到温暖，感受到乐趣，若是以和游魂差不多的状态存活，那只不是另一种形式的折磨与痛苦。

　　他恍然明白了，为什么在并非必死的局面下，他的父母依旧选择共同赴死，为什么族群里那些有着成千上万年寿命的纯血种，大多都自愿陷入无尽的沉眠之中。

　　要是中也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羽狩不愿意去想象那样的情形，也不知道自己未来会做出怎样的举动。

　　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想活下去，他还有太多太多想和中也一起度过的时间。

　　重新确定关系，两个人都感到安心与喜悦，举止也变得更加亲昵。

　　中原中也抚摸着羽狩一侧的发梢，那凝在羽狩发丝上的血液在他看来异常刺眼。

　　接吻的时候会看到，拥抱的时候会闻到。

　　一直在提醒他自己没有保护好羽狩。

　　想到这件事，他压下去的怒火又重新点燃。

　　这一次是冲着自己愤怒。

　　中原中也把人拽到淋浴间里，拧开恒温花洒，温热的水顷刻间将两个人全都打湿。

　　在水流的冲击下，他也冷静一些。

　　他扯掉羽狩身上的衣服，展露在他面前的是一具充满吸血鬼风格的纤细身躯。

　　他曾见过，也曾无数次想起过。

　　可此时的他没有半点旖旎的心思。

　　他看着这样光洁细腻、没有任何伤痕的身体，这是羽狩再生能力的作用，因而让人无迹可寻，根本想象不到他受过多少伤。

　　只有血衣透出的一点浅浅的红色留在皮肤上，被边上的白皙衬托出来，像穿了一层红纱，清晰地表明曾有血液流到这里。

　　“傻瓜……”

　　此时的他无比庆幸羽狩是拥有再生能力和其他异能的血族，不然自己恐怕早已见不到他了。

　　他伸手搓开羽狩发梢上的血液，指尖游走到耳廓、耳背、后颈，一点点清理羽狩自己看不到地方。

　　又轻柔地拂过血液流经的地方，伴着水一下子就将血迹擦除。

　　——不会再有下一次。

　　在狭小的玻璃房里，水汽氤氲了他坚毅的眼神，也阻隔的二人视线。

　　羽狩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发现中也看着自己的身体的眼神非常专注。

　　他冷不丁开口：“中也想要我的身体吗？”

　　他暗红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一下子僵直，这才意识到自己此时的动作多么令人误会。

　　他缩回手，一时间手足无措。

　　偏偏羽狩这时候还主动把其余的衣服也脱了，更让中原中也连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里。

　　“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躲闪着撇开视线，却看到地上散落的羽狩衣物，而他自己身上的衬衫马甲还穿得严严实实，看起来真像是他在对羽狩做些什么。

　　中原中也感到体内热气上涌，猛然推开淋浴房，穿着一身湿衣服走出去。

　　他头也不回地说道：“你自己洗，我去换个衣服。”

　　他步履匆匆地走到主卧浴室，把花洒开到冷水，直到打了个颤才回过神来，脱掉湿衣服，正常地洗澡。

　　隔离审查时的日用品都是专门的，没什么气味，但主卧里的洗浴用品在自己出差前几天，就已经被羽狩替换，满是他喜欢的气味。

　　是了，他们又可以睡在一张床上了。

　　中原中也心情愉悦起来。

　　不过等他洗完澡才发现，自己没拿替换的衣服进来。

　　问题不大，这是主卧的套内卫生间，直接走出去拿就好，反正也没开窗帘。

　　擦干身体和头发，中原中也直接走出去，卫生间出门左转走几步，就直接进入左边的睡眠区域，再右拐走几步就是更衣室。

　　于是，走出卫生间，来到睡眠区域的中原中也就看到令他再一次血气上涌的绝景。

　　床上铺着他念叨许久的白色长毛毯，毛毯上窝着自己的小男友，半干的头发显得有些凌乱，头上顶着一对猫耳，正如他最喜欢的那张照片。

　　但眼前的景象还不止如此。

　　照片上的猫咪羽狩穿着松软的衣着，可眼前他的男友却是赤身，仅纤细的腰间系着一条黑带子，连接着后面弯曲蓬松的猫尾巴。

　　在白肤的衬托下，带子很显眼，尾巴更是显眼。

　　羽狩舒适地躺在毛毯上，还在寻找最舒适的睡姿，动来动去。那双有魔力的眼睛却始终看向自己，嘴角因为自己的出现而扬起愉悦的笑容。

　　被他牵动，猫尾巴优雅地晃动着，似是在表现高兴。

　　“中也~”

　　毛毯上的猫咪在呼唤他，声音仿佛从糖粉里滚过一圈。其实和平时也没什么差别，可中原中也却嗅到了甜甜的气息。

　　像是期待着自己抚摸的粘人猫咪，等他从头顶摸到尾椎，猫咪会发出满意地呼噜声，在自己身边软倒下来，露出肚皮，等着更多的抚摸。

　　这是任何人都见不到的绝景。

　　除了他，羽狩的男朋友。

　　喂喂，不是吧，他可是今天才刚告白。

　　这一瞬间，中原中也忽然明白羽狩为什么之前要送他写真集，也明白这就是他迟到的生日礼物。

　　等等，羽狩的礼物究竟只是这幅景象，还是更深的……

　　被惊喜冲昏头脑的中原中也感到喉间突然干涩起来。

　　他一步步朝着独属于他的猫咪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