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55.107
新年在一片纷飞的大雪中到来。
一夜之间整座城市都变得雪白,厚厚的雪花盖住了城市里的五颜六色使得天地间的色彩变得统一了起来。
陆漪今年没有待在京城，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回乡的她今年和妈妈一起回老家去了，是以两人在一起的第一个新年就这么完美错过。
但即使这样也阻挡不了热恋期的黏腻。
在信号不好的农村大院里,陆妈妈偶尔出门倒水时不时就会看到这样一副画面。
她会看到女儿裹着家里的军大衣整个人缩在里面,一副冷得不行的样子却执着地站在老房子外面的小土坡上一个人自言自语,好几次她悄悄咪咪走过去陆漪都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模样。
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不是在自言自语,只是戴着蓝牙耳机不知道在和谁讲电话罢了。
之所以要站在小土坡上只是因为屋子里的信号不太好,所以才找了个空旷的地方。
通讯过于频繁，陆妈妈嗅到了一丝恋爱的酸臭味。
晚上，两母女躺在热乎的农村老炕上夜话闲谈，陆妈妈小心翼翼地开口：“小漪,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这种问题她经常问,多数时候问出口以后会石沉大海亦或者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这一次，陆妈妈却抱有莫名的期待。
实在是女儿最近的反应过于反常了,自从出了京城之后每天不是抱着手机就是抱着手机。
换做以往还可以搪塞一下是“工作电话”,可现在大过年的谁会那么不识趣的还跟你谈工作啊？
剩下唯一的答案呼之欲出。
“嗯。”陆漪也没藏着掖着，她从鼻腔里轻轻哼出一声，算作是回应。
小房间里而光线很暗很暗，熄灯之后就真的是黑灯瞎火什么都看不到了。
黑暗中陆漪抿住双唇无声地笑了笑，等待着妈妈的反应。
果然，一秒，两秒，三秒。
这样一个忽如其来的消息被陆雪梅短暂地消化过后发出一声兴奋的短叫，然后就是接踵而来的问题和不断催促的声音——
“是谁家的小伙子啊？”
“我见过吗？”
“他多大,家里是做什么的，你们怎么认识的？”
无外乎就是这些问题,问得多了，陆漪也不知道该要从哪一个问题开始回答才好。
她干脆选择了全数保密，只透露出一点。
“才刚刚在一起没多久，就暂时不告诉你是谁了。”未来还有太多不定数，现在说见家长未免有些为时过早。
“不过有一点，妈妈……”
“她是女生，不是男生。”
陆漪的声音轻轻的，在这寂静的夜里仿若空中飘下来一片鸿毛，可是对于陆雪梅来说就不是鸿毛了。
这等于是往平静的湖面上忽然扔下去一大块石头，随后溅起无数的水花。
“女生？”
“……女生？”
她重复了两三遍的女儿的话，觉得自己是不是幻听了：“女生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呢？”陆漪截断她的话，反问。
自己的亲妈还是自己最了解，她顿了顿，开始耐心地和对方解释：“妈妈，我其实自懂事开始就一直喜欢女生，就像你一直都喜欢男生一样。”
“都是喜欢，只是喜欢的对象有所差别。”
“总不能你喜欢苹果，我喜欢梨，你不喜欢梨就不让我吃梨吧？”
话有些绕，成功将陆雪梅给绕了进去。
她听得迷迷糊糊，总觉得女儿这话哪里不太对，像是在偷换概念可是听起来又有几分别样的道理。
等她回过神来再想问的时候，陆漪已经背过身子睡觉了。
接下来的几天，陆漪不断给妈妈灌输一些自制鸡汤，听得陆雪梅云里雾里想法开始潜移默化慢慢转变，她觉得女儿说得很对，人生在世除了健康快乐其它的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
只是陆漪的口风太紧，她到目前为止都还不知道对方的恋爱对象到底是何方神圣。
初六，两母女大包小包将一些老人准备土特产和土鸡蛋放到了车子的后备箱，沿着来时的道路驶了出去。
乡间两侧道路上的雪已经化得差不多，等到上了高速公路以后能够看到的积雪更是少了很多，久违的太阳出现在云层后方时不时探出半边脑袋来，天气预报说这叫多云转晴。
回到京城的当晚，陆妈妈就连忙打电话给洛遥叫她来家里吃晚饭。
从乡下带回来的小土鸡还没来得及好好熟悉一下京城水泥地和乡村泥土地的区别就已经被宰杀完毕放进了炖锅里，再加上党参和黄芪这些补料一块扔进去盖上，整个屋子没一会儿就弥漫起馋人的鸡汤味。
洛遥陪着陆妈妈在客厅了坐了会，就被鸡汤的味道馋的不行，她有些好奇：“陆阿姨，乡下土鸡炖出来的鸡汤真的比超市里买来的好吃？”
“那当然，这是我们家自己养的，吃五谷杂粮长大的，可比城里的大肥鸡营养多了！”
陆雪梅瞪大了双眼，极力辩争。
“大肥鸡”三个字让洛遥哑然失笑，她没有想到陆妈妈会用这样一个词语去形容如今的成批饲养的鸡。
“那我一会儿多吃点。”
她笑得眯起了眼睛却没有反驳，只是乖巧地应着。
陆妈妈对洛遥的表现很满意。
没一会儿，她又亮开了嗓子冲厨房里喊了一声：“小漪，你切个水果怎么切这么久啊！”
声音穿过客厅直接传进了厨房，陆漪十分无奈地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还有一会儿，你先跟洛遥聊着不行吗？”
可以看见她的身上还系着围裙，十分居家的样子。
“反正你不是喜欢跟她聊吗？”说完，她又重新钻进了厨房。
话语中隐隐约约带着一股酸味。
只是这样的隐晦的“酸”陆妈妈明显感觉不到，她只觉得女儿说得有道理，于是又安分坐回了沙发上开始和洛遥聊着这些日子以来回老家发生的趣事，聊着聊着，很自然就聊到了陆漪谈恋爱的事情。
说起这个事，陆雪梅不免生出了和洛遥打听的心思：“她说自己和一个女生谈恋爱了，又不肯告诉我是谁，也不说多大年纪，这样让我心里非常没底。”
“遥遥，你知道吗？”
“我……可能知道。”洛遥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含糊带过。
既然陆漪没有和自己妈妈明说那就定然是有自己的用意，犯不着她来越俎代庖。
“可能？”陆妈妈仔细品味了一下这个词，没一会就回过味来了，“那就是知道。“
洛遥神神秘秘笑了笑。
那模样落到陆雪梅的眼里就感觉像是陆漪每次和自己说“保密”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明明答案就在眼前可是所有人都不告诉她，简直让人觉得心痒痒。
“来了来了，看我的得意之作水果拼盘！”恰巧这时，从厨房那边传来了动静。
陆漪终于将水果处理完毕，此刻端着一碗水果拼盘正朝着客厅走过来。
她身上的围裙还没有解下，将手中的碟子放置到茶几上以后刚要往沙发上坐，就被陆妈妈开口叫住：“围裙脱了再坐！”
“多不卫生啊。”
这倒不是针对陆漪，而是家里一直以来都有的习惯。
于是陆漪坐下的动作被打断，她只能将空闲的双手直接背到身后去准备解开围裙。
这时候，坐在一旁的洛遥开口了。
“我来吧。”她的动作快过陆漪，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将手搭在对方的腰后很轻易的就解开了围裙。
这倒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是解开围裙以后洛遥没有立即坐下，而是习惯性绕到了陆漪身前的位置，紧接着伸出双手动作轻柔地将陆漪身上的围裙彻底解开，拿在了手上。
这一幕曾经在洛遥的小别墅里无数次上演，两个人都已经习惯了。
但……
“我说呢，”这样一个细小的动作让一直存在与陆妈妈心中的疑惑在这一瞬间被解开，她上前一把捉住了洛遥的手腕，“你……”
“怎么了，阿姨？”洛遥垂眸盯着自己被捉住的地方，有些茫然。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陆妈妈的脑海中闪过好几个念头。
好一会儿，她才从唇齿间挤出两个字：“没事。”
在直接拆穿两人而关系和继续隐瞒下去陪着她们演戏这两者之间，陆妈妈选择了后者。
或许等到两人愿意自己开口坦白的时候，才是最好的时候。
想到这里，她乐呵着接过洛遥手里的围裙朝厨房走去。
原来这就是最好的新年礼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