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94

  她被关进了编好的笼子里,看着被笼子分割的天空,心道这大概就是她的终点了。

  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一辈子都活在见不得光的地方,到最后也死在没人知道的地方。

  这样也好。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

  楚节安静地等待着自己生命的终点。

  河边水浅,也只到人的脚踝附近。竹笼本身就细长短小,石头也占据了不少空间,楚节的四肢也被麻绳绑着,整个人微微蜷缩着,很不舒服的样子。

  河水已然到了楚节的胸前,她浑身湿透了,那些人故意让她可以勉强呼吸却不让水完全淹没。濒死的恐惧感完全可以折磨疯一个人,可楚节却仍是淡淡的,不哭喊也不求饶。

  楚节买主的父亲,也就是想要把楚节浸猪笼的男人,此刻见楚节这个样子恨得牙痒痒。他的儿子因为楚节进了医院,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一条命。

  可就算保住了又怎么样呢?他儿子已经废了,这辈子都不能算得上是个男人了,他们老李家也绝后了。

  他恶狠狠地穿过竹笼还算宽大的缝隙掐住楚节的脖子,咬牙切齿道:“你这个女表子是不是觉得有人会来救你?”

  楚节见他这张脸便生厌,她被牢牢捆住不能反抗,干脆就闭上眼睛不理会。那男人见状更愤怒了,道:“我告诉你吧!不会有人来救你了!”

  “杨家那买来的小妞以死相逼怎么样,给我钱又怎么样?老子不在乎!反正那小妞现在也进了他杨家的棺材了!老子一定要搞死你!”男人显然愤怒地失了理智,儿子打光棍这么多年,好不容易买到个便宜媳妇就能传宗接代了,这节骨眼上又出了这种事,他们李家这下子算是彻底绝了后了。大喜又大悲,钱没了儿子也从此不中用了,这谁能接受。

  杨家买来的小妞,以死相逼?

  楚节一下子紧张起来,她模糊地想起来昏倒之前似乎听见了花戈的声音。

  糟了,她自己倒是没事,万一花戈也因她被卖到了这里,那楚节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自己。

  楚节本能地激烈挣扎了起来,不论真假,她一定要亲眼确认花戈的安全。其实她心里已然认定那是花戈了,因为除了花戈,没人会愿意为她牺牲至此。

  不管怎么样,花戈一定要平安。

  那男人见状讥讽起来:“现在知道慌了?晚了!你就等着进湖里喂鱼吧!”

  楚节挣扎得厉害,提着笼子的人都差点没控制住。那男人也被惊得退了一步,随即啐道:“你现在后悔也迟了!”

  楚节一双腥红的眸子冷冷地瞪着他,整个人像一只想要生吞活人的恶鬼。她挣扎个不停,狠狠地用头撞竹笼,或者用牙咬,像一只被逼到陌路的疯狗。男人从没见过挣扎成这样的疯子,一时有些害怕,急忙让人把楚节丢到水里。

  竹笼里的石块很沉,被浸没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周围一片混沌寂静,楚节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牙齿咬开绑住双手的麻绳。

  松开双手后她立刻用力去扯竹笼,用牙去咬。生死关头她顾不得太多,满心都是自责。

  买来的媳妇,进棺材,即使男人提供的信息很零碎也不难推断出,那大概是一桩冥婚!而依着这个村庄的旧俗,冥婚大概率是要活埋的。

  花戈一定很害怕,她要尽快赶去她身边。

  河里很冷,随着深度的增加光线也在减少,周遭愈发黑暗起来。

  楚节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挣脱笼子的,她呛了水,从另一边上了岸。

  她浑身都湿透了,像只无家可归的落水狗,还瑟瑟发着抖。

  楚节一边狼狈地躲着人群,一边发疯一般找着杨家的祖坟。那男人话里提供的信息只有这些,她也只能无头苍蝇一般地找。

  从刚才听到花戈的消息的时候,楚节的心就一直在发慌,她有一种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的心悸,仿佛这次如果没见到花戈、没护好这个人的话就再也见不到一般。

  她发狂地躲藏着,奔跑着,远远遇上一只送葬队伍。楚节顾不上想太多,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往队伍来的方向狂奔。

  那里确实是一片坟地。

  人群刚走,墓地如死般寂静。风吹过,未干的衣服贴在身上,湿冷浸着刻骨的寒意。楚节惶然地从一堆堆坟间走过,脸色苍白,神情空洞,一时竟分不清究竟哪个更像是孤魂野鬼。

  坟头太多,漫天铺地的窒息感扑面而来。她不知道花戈是否还活着,更不确定花戈是不是被埋了,可她不知道为什么却感觉花戈就在这里。

  可坟头那么多,哪一个是花戈?

  楚节焦急得快要疯掉,她感觉自己被疼得快要成了两半,情感让她痛苦崩溃地快要疯掉,理智却还要她强迫自己冷静,花戈还需要她。

  花戈那样一个娇贵的大小姐,她该有多害怕。

  楚节想起,新坟应该是没有杂草的。她体力已然透支,腿都在发着抖,却不受自己控制一般狂奔起来。

  一定要……一定要找到花戈!

  求你了,神佛也好,基督也好,谁都行,只要能救花戈,让她付出什么都可以。

  花戈那样一个骄傲的人,怎么能死在这种地方?怎么能就这样孤单地死了?

  楚节发疯一般拿着木牌做的墓碑刨着土,那家人埋得很深,她木牌子都断了好几根,可是她已然没时间了,到最后直接用手去扒。

  土渗进她的指甲里,她的指尖一片血肉模糊也不曾停。她的膝盖都磨破了,泪水无知无觉地滴落下来。

  她这一生本来就一无所有,别那么残忍,连她仅有的这一点温暖也要收走。

  ——

  她终于还是看到了棺材。

  很离奇,棺材没钉死,楚节推开棺材板。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看见花戈平静仿佛睡去的脸。

  忽然之间仿佛一盆冷水泼下,她感觉自己理智中有什么地方断了,崩塌了。

  楚节跪着,狼狈极了,声音也发着抖,迟疑道:“花戈?”

  她忽然感知不到所有东西,听觉嗅觉触觉……天地间所有东西都消失了,她只看见花戈苍白的脸。

  她小心翼翼地伸手去碰,花戈没有理会她,是生气了吗?她迟疑的想着。

  楚节一身脏污,湿漉漉的身上沾满了泥,却还记得花戈怕脏,小心翼翼地掸去花戈衣服上的土。

  花戈身上很凉,楚节怕她冷,却也只敢松松地搂着,怕蹭脏了花戈的衣服。

  她那样一个傲气的人,让她与死人冥婚,定然是万分屈辱的。

  她静坐了一会,小声贴着花戈耳朵道:“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不信你,不该生你的气,不该骗你,吓你……我喜欢你……”她最后几个字说的轻极了,怕惊到谁一般,“求你了,原谅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别不理我,好吗?”

  她狼狈地跪着,哭着,恳求着。

  花戈没有回应,安静柔顺地躺在她的怀里。

  楚节轻抚着花戈苍白的脸,怔怔道:“你是生病了吗?”

  “我带你去看病,好不好?”她语气里是自己都不知道的哀伤与恳求:“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她魔怔一般喃喃道。

  “在这之前,我先帮你报仇,好吗?”楚节轻声问道。

  花戈早已没了呼吸,楚节潜意识里已经认识到这个事实,只是她自己不愿承认,她总还觉得花戈只是生了她的气,不愿理她。

  棺材里除了花戈,还有一个死人,看起来是个男性,应当就是杨家的儿子。

  花戈当时该有多害怕?楚节不敢去想。她恨极了自己,也恨极了这些人,此时的她盯着死尸的眼里尽是恶毒,满是怨恨。

  她把花戈小心翼翼地安放好,然后粗暴地把死尸从棺材中拖了出来,泄愤一般一拳一拳狠厉地击打着尸体的面部。那尸体早就恶心可怖,可楚节浑然不觉,只心中愈发酸涩崩溃。

  她不敢去想象,寂静黑暗的地底,被活活埋在六尺之下的花戈被迫呆在这样的尸体旁边该有多害怕。求助无门,她连哭喊也不会有人听到,只能在惊恐无助中慢慢窒息死去。

  楚节终于支撑不住,跪在地上小声啜泣起来。即使是哭她也不敢大声,她怕吵着花戈,她仍是抱有一丝愚蠢的幻想,幻想着花戈只是厌烦她才会不理她。

  “我带你去找医生。”

  无人应答,坟地里只有风吹过落叶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7-1217:43:50~2021-08-0411:32: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56章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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