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闻爷爷出事了？

　　韩子琳也在瞬间有些慌神, 却还是极快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韩奶奶年纪大了，并不会用儿子买来的智能手机，家里以前的座机坏了之后就没修过, 她只能跑到小区居委会这里喊人帮忙叫救护车。

　　小汪正是居委会组织定点帮扶活动中对接她们老俩口的。

　　韩子琳一边拨通了120，一边扶着韩奶奶往家方向去。

　　“病人现在是个什么症状？”电话那头的救护人员问道。

　　“不知道, 我现在正在往那边赶过去。”闻爷爷早些年便因为确诊癌症, 是硬生生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即便救回来了身子骨却一直不太好。

　　“小韩呀, 你别管我了，你赶紧回去看老头子。”韩奶奶身子虽比闻爷爷要好上很多, 却也经不住疾走。

　　韩子琳愣了一下还是微微点头应了下来，闻爷爷那边的情况更为紧急。

　　闻爷爷他们住在二楼，韩子琳冲进屋里, 原本整洁的客厅凌乱不已，摆放在餐桌上的饭菜全部翻倒在地，闻爷爷侧躺在地上身子微微抽搐。

　　“闻爷爷！”韩子琳快步上前, 将看到的情况告诉电话那头的医护人员。

　　“病人口中有没有堵塞物？如果有先将它清理出来, 不然会堵塞病人的呼吸。”

　　韩子琳毫不犹豫的拖着闻爷爷的头，用手指将他微闭的嘴巴撑开, 将还未咽下的面团从口中扣了出来。

　　“你一直喊着病人的名字，直到我们来。”

　　救护车来的很快, 韩奶奶喘着气刚走到门口, 救护车的鸣笛声便在楼下响起。

　　冲上来的救护人员先对着闻爷爷进行了急救措施, 随即抬上担架送上了救护车。

　　韩子琳扶着已经红了眼眶的韩奶奶一同上了救护车, 一路上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慰着：“我们现在就去医院，闻爷爷不会有事的。”

　　离这里最近的是第二附属医院，救护车到达的时候便有医护人员守在门口。

　　“病人家属在这里等候。”护士将她们拦在急诊室门口, 自己也快步走了进去。

　　“小韩……”韩奶奶握着韩子琳的手一直都在发颤，黑白相争的头发也在这短短的一个小时里让白发占据了上风。

　　扶着她住在一旁的椅子上，“韩奶奶，你记得闻三叔的电话吗？”

　　韩奶奶家里的情况她是知道的，闻大叔和二叔都不在东华，就算打电话给他们也是无济于事。

　　韩奶奶还未从失神中缓过来，直至韩子琳说到第三遍的时候才颤抖着双唇报出了一串数字。韩子琳听着电话里的忙音。眸光微沉心间涌上一抹无奈。

　　“没接。”闻三叔在国企上班，算是半个小领导，平日里的工作也很忙。

　　韩奶奶看着紧闭的急诊室大门轻轻点着头，“三子工作忙。”随后便目光呆怔，小声的呢喃着老头子三个字。

　　韩子琳的鼻尖酸涩难耐，泪水也在眼眶里疯狂打转。想起刚才见到的闻爷爷，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闻爷爷一米七八的个儿，却只有九十斤，今日见到的比上个月来看望他时似乎又瘦了些。

　　“小韩呐……都怪我，都怪我……”韩奶奶侧过身面对韩子琳时，泪水已经将脸颊染湿。

　　韩子琳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只能坐在她身侧轻轻抚着她的后背。

　　“我今天就不该蒸馍馍给他吃，如果不是吃了馍馍，他就不会被呛着。”

　　韩奶奶和闻爷爷是谯城人，年轻的时候背井离乡来到东华，便在这里扎了根。谯城隶属北方，即便在东华这个南方城市生活了数十载还是改变不了吃面食的习惯。

　　家里平日里的包子、馒头都是韩奶奶亲手做的，她做面食的手艺可是一绝。

　　韩子琳想知道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不想让韩奶奶再受刺激便忍着没问，可听着她这么说心中却仍有疑惑。

　　闻爷爷不是第一次吃韩奶奶做的馒头，怎么会突然被呛到？

　　等了许久紧闭的大门才打开，率先出来的医生对着她们点了点头说道：“病人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他此次的昏厥属于咳嗽性昏厥。刚才在急救的时候发现他喉咙里有许多浓痰，浓痰数量多会让咳嗽加剧，特别像闻先生这样尚有支气管炎的病人，着急咳嗽或咳嗽剧烈就会导致颅内血管积极的收缩和痉挛，轻则头晕头痛，重则晕厥、休克。以后若出现急咳症状时切不可喝水或者进食，否则堵住喉管抢救不及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韩奶奶连忙应下，如果不是韩子琳扶着她，她怕是已经给医生跪下了。

　　闻爷爷虽然脱离危险，但还是需要留院观察。韩奶奶坐在病床旁，静静的看着还未醒来的闻爷爷一言不发。

　　韩子琳一直悬着的心在医生说出脱离危险四个字时缓缓落地。

　　没事就好。

　　“我还以为你要食言了呢。”韩奶奶轻轻拍了拍闻爷爷搭在洁白被褥上皮肤褶皱青筋凸显的手背，似乎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我们可说好了的，你一定不能比我先走。”

　　简单平静的一句话，韩子琳却蓦然听红了眼。

　　留在世上的人一定比先走的人痛苦。

　　闻爷爷直至傍晚时分才缓缓醒来，闻三叔也在下午回了电话，知道闻爷爷住院后也连忙赶了过来。

　　因为还要住院几日，韩子琳便陪着韩奶奶回家取些生活用品和衣物。她们白日里离开的匆忙，客厅里依旧一片狼藉。

　　“韩奶奶你去收拾衣服，这里我来就好。”韩子琳轻车熟路的到门后取出扫帚和簸箕，很是细心的打扫着客厅的角角落落，就连沙发扶手上溅到的汤汁都没有放过。

　　冬日的天儿总是暗的快，不过六点天黑得却和半夜似的。

　　今晚在医院陪床的是闻三婶，韩子琳见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便拉着韩奶奶坐下休息。

　　韩奶奶和闻奶奶一般大，今年已经七十四了，经历了白日的事情，晚上还是早些休息的好。

　　家中只剩下韩奶奶一人，韩子琳实在有些放心不下便厚着脸皮赖在这里。

　　一老一小躺在床上聊了许多事情，其中不乏有她和闻爷爷年轻的故事。

　　翌日一早整顿好便和韩奶奶去了医院，休息一夜的闻爷爷精神头也好了许多。

　　闻三叔上班前特意又来了一趟医院，看着自家老父亲消瘦的脸庞，眉头紧蹙沉默片刻后缓缓道：“我过一会给丫头打个电话，让她……”

　　“别给娟娟打电话，她一个人在首都工作忙，你别打扰她让她工作分心。”闻三叔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靠在床头的闻爷爷出声呵斥了一顿。

　　娟娟是闻三叔的大女儿，也是韩奶奶她们孙子辈里的大孙女。

　　“三子呀，你爸现在也没事，就不要让娟娟担心了。”想起远在首都的孙女，韩奶奶那双慈善的眉眼里含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