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雁洄起身要走,乡长倾了倾身,冲她说:“你斗不过万成矿业的。”
  雁洄停步。
  “老话常讲:河池南丹,有钱难返。说的就是那边矿山的黑恶势力,那里也有万成矿业的一份。之所以留你到现在,也就是那顾大少自有打算,你再执着那份过时的真相,下场也跟他们一样。”乡长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说了最后这番话。
  他们,下场。几个字就能形容人的一生,血淋淋真实的一生。
  雁洄转身走了,出去看守所,坐在路槛上,低头捂紧胃部。
  雁沅因一个无心之举,造成了瑶寨的消亡,他知道鬼喊谷水潭的成因,他选择将所有埋藏,用余命去抵。但他不知道,雁崇继承了他的愧疚,将这个错误贯彻到余生中,又荒唐地擅自决定,以对雁洄的桎梏,去减轻病痛带来的恐慌和绝望。
  整条线串联起来,这个碌碌无为的寿终,对雁沅雁崇来说,是奢望和罪。
  所有的他们,何其不无辜。
  时近中午,阳光炽烈,胃像着了火,雁洄手脚冰得麻木。
  有辆车停在面前,车窗缓降,一道随性的声线:“小老板,上车吧。”
  雁洄抬眼看去,一个穿着西装,温文尔雅的成熟男人。
  她牵出抹笑,“怕脏了你的车子。”
  “没事,洗过再消毒,就干净了。”
  后面又停一辆黑车,驾驶座投来威压性的目光,像在警告雁洄不上车的后果。
  雁洄上了车。
  两辆车先后驶向郊外。
  顾建浩一直开着车窗,他靠坐椅背,腿翘着,手扶膝上。风往里灌入流动的空气,也将他的打理好的发型吹乱。
  雁洄端坐,转眸放肆地注解他。
  顾建浩转脸一瞥,并未表达他的不满。
  他是一名商人,眼中却没有谋算的成计,神态间隐隐透出睥睨。一个浑身上下写满割裂的男人。
  雁洄嗤笑,声音不大不小,传进顾建浩耳朵。
  “有事吗?”他礼貌地问。
  “没事,只是想知道我的目的地在哪。”
  好无谓的一言。
  顾建浩不喜道:“我给过你机会,是你把选择权放弃了。”
  雁洄说:“所以我连死法也不能选了吗?”
  顾建浩淡笑,掸开西装袖口上的一粒尘。
  或许觉得这个死字,轻若浮尘。
  车子仍在开往陌生的未知。
  雁洄又说:“我的营业执照到领取时间了,我要去工商局。”
  顾建浩在吹他的风,看他眼中的景色,雁洄一靠近,他惊跳反应地撞上车门,咬牙切齿地迸出个字。
  “滚!”
  雁洄退回自己座位,无辜地眨眼,“只是取个营业执照,你派人跟着就是。”
  顾建浩抬手一挥,车头调转。
  终于看到熟悉的风景,雁洄静成了空气。
  后车下来两个男人,一左一右跟着雁洄进工商局,领了营业执照,出来打开车门,示意雁洄进去。
  车内飘出浓浓的柑橘味,雁洄坐进去才说:“为什么不将我赶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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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坐后面也行。”
  顾建浩视若无睹。
  轿车再次行驶时,雁洄又说:“我要去地苏公社一趟。”
  顾建浩懒得再应付她,手一挥指示。
  到了公社门口,雁洄没进去。
  从铁门能看到办公室的窗,农植龙坐在乡长曾经的位置,伏案工作。旁边有人走过,雁洄眸光变厉,沉下反扑的情绪。
  青苗的枯萎并未改变什么,青树依旧是树。
  雁洄回头,撞见农伯惊愕的表情。
  一身病骨的农风丁,如今见焕发。
  这些人,是真正啖人血肉的怪物。
  秋阳晴好。
  农植龙在刘怀德的位置,雁洄有着雁崇的眼神,农风丁成了门后的雁洄。
  这副场景将他们拉进十三年前的黑夜前。
  雁洄远望着农风丁,抬手抵在脖间,笑着划了个刀割的动作。
  他抖着身子,恐惧漫生。
  农植龙是吊着农风丁这具残躯的命,过了今天,他也就要散了。
  雁洄弯腰钻进轿车,说:“我想回家换身新衣裳,毕竟死后的体面要有。”
  车子再次调转方向。
  第54章
  回去路上, 顾建浩不再专注车窗外,而是正襟危坐,从后视镜里观察雁洄。
  “你的男人呢?”
  “走了。”
  “去哪?”
  “不知。”
  顾建浩呵笑, “林为宁带他走的。”
  雁洄说:“你既有数,问我做什么。”
  柑橘味香水放在车门储物格里, 顾建浩拿起把玩,“他和你有一样的气味。”
  雁洄猛然明白过来, “阿戊腹部那两刀,是你的授意。”
  顾建浩漫不经心地按下泵头,浓浓的柑橘味,呛进疾速的空气里。
  气道窒紧, 雁洄闷咳两声。
  “不过也有一点不同, 他不是人。”
  “你养着这么个东西,不怕被人当成怪物一起生祭了?”
  顾建浩自说自话,未给雁洄半分目光。
  雁洄抬手挥开浓重的味道,冷声:“既然嫌恶我,为什么要逼自己不痛快。”
  她指的是同乘座驾。
  顾建浩的声音, 慢而轻磨, “有些事, 总得有个开头。这个仪式感,就从你开始, 雁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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