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25

　　最后的目的地到了。

　　这是S.T.A.R. Lab最隐秘的地方，在闪电家消失后，尘封多年再也没有人来到这里。没有一看就让人觉得眼花缭乱的高科技器械，只是一圈圈不知道有何用处的透明白色管道。

　　“这是专为极速者高速奔跑设计的管道。”我主动为朵恩解惑。身为闪电侠死敌的女儿、下一代无赖帮的领袖，就算没有亲身照访过，我对闪电侠基地的每一处角落都知之甚详，“特制的管道能最大限度地减小极速者奔跑时的摩擦，从而帮助提高极速者的速度，直到超越光速。”

　　超越光速的速度，则足以穿越时空。

　　不过，实际上艾伦先生和沃利·韦斯特早已能做到不靠这种辅助设备达到光速，他们是经历过无数危机、不止一次拯救世界的经验丰富的超级英雄。而朵恩不一样，她的能力还不够。

　　“试试吧。”我用鼓励的眼神看着朵恩。

　　朵恩显得很紧张，我看见她走路时同手同脚了。此刻她穿着我帮她穿上的那枚戒指中收纳的旋风双子制服，特殊的材质能避免高速奔跑造成的摩擦起火。不过，对于这条世界线上的朵恩，这套制服就显得新奇且奇异了。

　　她有些迟疑地不知道该怎么迈开腿，这也难怪，自从她的弟弟唐在那场灾难中丧生后，她再也没有尝试过奔跑了。结合我所看的这个世界的朵恩的个人资料，我完全能够想象出那一切：那一刻，□□的、火焰熊熊燃烧的城市中，她的双胞胎弟弟的小小身影倒下了，哪怕从小就拥有神速力，太过年幼的极速者还是跑不过流弹。亲眼看见这一幕的她绝望地哭喊着，喊着妈妈、某一天后再也没回来的爸爸，以及闪电侠——。此后她总是在半夜哭着醒来，她开始惧怕奔跑，她永远也忘不了唐在奔跑中突然倒下的那一刻，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用医生开具的心因性运动障碍证明拒绝一切需要赛跑的运动。而艾瑞斯，这位同样痛苦的母亲，在接连失去了挚爱的丈夫和儿子后，选择不动声色地把女儿和危险的超级英雄世界隔开。二十多年，她再也没有使用过自己与生俱来的速度，她忘记了她曾在童年怎样地奔跑，和唐像风一样在房间里奔来跑去，让母亲头疼却抓不住她；她也不记得她的父亲就是闪电侠，她只对他有一点模模糊糊的印象，那样温柔地抱着她、爱着她，从小到大她都坚定不移地相信着艾瑞斯告诉的她的父亲是怎样一位好爸爸，哪怕他缺席了她的大半人生。同样坚定不移的是她崇拜着英雄，哪怕中心城的英雄早已不在，这份执着一直延续甚至影响她选择了英雄纪念馆的工作。她在整日围绕着闪电侠的事迹打转时会想些什么呢？她会想象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像闪电侠一样奔跑吗？打击犯罪、拯救世界，最重要的是挽救悲剧——就像她度过的那个最糟糕的一天。

　　她的动作僵硬得要命，勉强摆出了一个标准起跑动作，让我不得不出声安抚她放松一点。

　　“呼——吸——，放轻松，这只是一个小尝试。”我对着麦克风说。虽然彼此空间相互独立，但管道内部安装有扩音和收音装置，可以和观测台联通。

　　“别这么紧张。第一次只是热身，就用你感到最舒服的方式跑。没有要求。准备好了吗？”我向朵恩确认。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我按下计速器的开始按钮。

　　“预备，跑！”

　　尽管知道普通人的肉眼无法捕捉到极速者的身影，我还是紧盯着朵恩。嗯，不错的起步，不过重心是不是有些太前了？

　　果然，跑出一小段距离后，朵恩的身影踉跄了一下，然后摔倒在了地面上。

　　这种情况会出现并不奇怪，特制的管道能最大限度地减小极速者奔跑时的摩擦，从而帮助提高极速者的速度，但也意味着特别容易打滑，尤其对于第一次尝试的朵恩来说，她还需要更多的锻炼。不过，这种情况还是比我预想过最糟糕的情况好的多。不，是好的太多了。我的朵恩迷失在了这个世界的朵恩的身体和记忆中，但她显然还保留有一定的身体记忆。

　　“130m/s，这是你跌倒前的速度。”要知道，世界上速度最快的动物猎豹能达到每小时110公里，换算过来也不过30.56m/s，朵恩的速度远远超出了普通生物能达到的极限。这就是神速力在她血脉中流淌的体现。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头。虽然只发挥出了神速力的一小部分力量，但这也证明了她有能力使用它。只要有足够的练习，朵恩能一点一点地恢复迷失前的她对神速力的熟练度。以她现在的水平，离目标还很遥远。

　　超越光速，意味着速度必须超过3×10^8m/s，这是一个非常夸张的数字，哪怕迷失前身为旋风双子的朵恩也从来没有达到过。而我的时间并不多了。但如果想要从错误的时间线里挣脱出来，我必须让她做到。

　　我必须让她做到。

　　“真的……我没听错吧？”朵恩的声音里透着满满的不可置信。就算是看不到，我也能想象出她瞪大了眼睛惊诧的可爱神色。

　　“没错。我不会骗你的，朵恩。现在你相信了吧——你的血脉中流淌着神速力，你拥有才能。”

　　“选择你自己感觉最舒服的方式跑，不要勉强自己模仿田径运动员的标准姿势。”在按下第二次试验开始的按钮前，我出言道。相比第一次虽然紧张但因为心有疑虑不相信自己真有神速力而随便跑跑的态度，朵恩在证实后反而更紧张了。她真的拥有与她从小崇拜的超级英雄闪电侠一样的能力（甚至他是她的父亲！），随之而来的天生的责任感让她觉得拥有能力就必须承担起相应的重任。她有能力承担地起重任吗？她绝不想辜负她身为英雄的父亲。具体就表现在她如临大敌地模仿运动员的起步姿势。

　　虽然一方面因为童年的阴影、一方面也因为艾瑞斯也希望女儿能隐藏这份继承自父亲的天赋像普通人一样度过一生，这个时间线上的朵恩自那场灾难后再也没有奔跑过，但她模仿田径运动员的姿势却像模像样。这样的起跑姿势对于运动员来说是经历了科学检验能提高成绩的，但对神速力持有者来说实在没必要，甚至太花里胡哨。对于站在赛场上的运动员来说，他们每天都不懈地锻炼，他们奔跑的姿势也是以提高速度为目标不断调整出来的，所以相比普通人他们快得像闪电一样，可他们的极限还是非常明显，哪怕是男子100米的世界纪录也只有9秒58，再快他们的肌肉也不允许，这就是普通人的极限。但神速力的持有者却可以轻轻松松超越这样的极限，因此，何必拿普通人的方法套用在神速者身上呢？过去的巴里·艾伦和沃利·韦斯特也都没有经过专业的体育训练呀。让朵恩勉强用一种自己本来就不熟悉的跑步方式还不如顺其自然。

　　朵恩进行了一次次的尝试和努力，在她本人没有意识到的我的那个朵恩的潜意识的加持下，她对神速力的熟练度提升得非常快，一开始的进步非常明显，只是很快就到了某种瓶颈。

　　之后的几次尝试已经看不出多少进步了。我极力用言语减轻朵恩心中的挫败感和焦躁情绪，实际自己心里也没有什么底。在原本的时间线中从小就掌握神速力的朵恩速度尚没有达到逆转时间的程度，何况是现在迷失的她呢？只是过去的朵恩从未经历过太大的危机，在中心城作为闪电侠的小助手这样的速度已经够用了，现在她却不得不突破自我。以朵恩的速度，每一次尝试其实没有花费太久，成百次的实验（期间还好几次停下来让朵恩吃点能量棒补充一下体力）不过用了两个多小时而已，这么短的时间有这样的进步已经很不错了，但我的时间也确实不多了。

　　“跑吧，朵恩，跑。不要去想速度，也不要想什么目标。感受你身边流动着的风，你不是在逆着它，而是在追赶它……然后你能超过它。感受你身体里的神速力，它在你的血脉中流动。顺着它，使用它。你知道吗？你的父亲也曾在这里跑过，同一条跑道，他的身影在过去，而你在现在，但你能抓住他，跑啊！你能看到昨日的幻影、抓住过去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