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三百零一。”
“三百零二。”
“三百零三。”
叶曦晨靠在凌清和怀里, 听着她的心跳，数到三百零三的时候, 光明，终于再次出现。
“终于来电了……”
教室里, 响起了几声小小的抱怨。
大家都是准高三的学生了, 停电这种小事, 已经无法引起大家太多的兴奋。
和一年多前的第一次停电时相比，这次一停电，大家都不用鲁班说，直接就趴在桌子上闭眼休息了。
毕竟，一个月后，这里的所有人, 就即将迎来高三生活了。
被高考这柄剑悬在头顶的他们，现在只想利用每一分钟学习或休息。趁着停电恶作剧或者玩闹这种事，对他们而言, 还不如多做几套模拟题来得有吸引力。
叶曦晨将哈欠压下去, 揉了揉眼眶, 继续刷题。
教室里，一片安静……
……
一中美术楼。
顶楼最小的画室里, 五个人, 各自忙着手里的事情。
五人中唯一的闲人顾安，盘坐在地板上，拿着一听冰镇可乐，摇头晃脑的叹气。
“没意思, 真没意思。现在停电，学校启动发电机的速度是越来越快了。”他想浑水摸鱼干点什么，都找不到机会。
没人理他，仿佛他是透明人。
顾安无所谓，自顾自道：“前天晚自习停电的时候，你们注意到没？不到五分钟就来电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在道路施工队的不懈努力下，学校对发电机的使用，越来越熟练了。”
“而且，大家现在也太没意思了。好不容易停个电，也不说讲会儿鬼故事，也不说来点大合唱，连偷偷吃零食的人都没有了。”
他咕噜一口汽水下肚，打了个响嗝，“你们说，这还有什么意思？”
一旁的杨波实在看不下去，放下笔，也打开一听可乐。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早早的就拿了IOI（国际信息学奥林匹克竞赛）金牌，还保送了Q大？普通人，现在都在冲刺高考，哪有心思去弄那些有的没的。”
顾安双手枕头，仰躺在地上，啧啧一声。
“说得好像我就不是普通人一样？整个一中，除了凌清和，谁敢说自己不是普通学生？”
杨波无语，“你跟学神比？别说一中了，整个华国，能找出几个凌清和？”
正在调色的叶曦晨和罗依曼，俱是一笑。
两人调侃杨波：“今日份的商业互夸，一次。”
“怎么能是商业互夸呢！”杨波一脸“你们不懂”的表情。
“要不是有学神的引领，我能拿到VEX机器人工程挑战赛的金奖吗？没有这个金奖，我现在估计也还在忙着刷题呢。”
“噫~”顾安夸张地摇了摇头，“你都快变成凌清和的脑残粉了。”
被频繁cue到的凌清和本人，反而是最淡定的，头都不抬，照旧在手中的本子上写着什么。
“没意思……”
顾安重新坐了起来，晃到凌清和面前看了两眼，又坐回杨波旁边。
他拿着包薯片，百无聊赖地看着杨波做题。
“好不容易保送成功了，这一年就该好好休息，到全国各地去玩儿一圈。你们倒好，有预习大学教材的，有天天画画的，还有尽看些乱七八糟的书的。”
他说的是谁，大家都明白，听完了也只是一笑。
凌清和看了看时间，站起来，开了一盒酸奶，将勺子插上，递给叶曦晨。
“两小时了，休息一会儿吧。”
“要是画室也有空调就好了。”叶曦晨拿过酸奶，放在脸上冰了几秒。
另一旁，罗依曼也停下了手中的画笔，拿起一瓶水，也贴在自己的额头上。
她知道的消息比较多，便道：“别想了。听我爸妈说，学校今年之所以把所有教室都装了空调，还是因为有个校友捐了一大笔钱。至于其它的画室、琴房、舞蹈室这些，全都没机会。”
杨波点头道：“这件事，我也听我妈说了。那个校友还挺神秘的，捐了一栋楼和那么大一笔钱，连个名字都要保密。”
“这有什么？”顾安豪气道，“等以后我上福布斯了，我也给学校捐一栋楼。不仅如此，还要出钱让学校建个室内游泳馆。”
“哈哈，你还想着这事儿呢。”杨波笑道，“我初中就是在一中本部读的，当时进校的时候，校长就说了，等我们初二了，就能在室内游泳馆游泳了。”
叶曦晨也是一笑：“然后你都高二了，游泳馆还没看到影子，是吧！”
“那可不？规划给游泳馆的那片地，现在草都有一人高了。”
几人都是一笑，细数起一中那些年画过的大饼。
“那顾安你真要加油了，学弟学妹们能不能游泳，就看你的了。”叶曦晨嘴上调侃他，心里却在庆幸，幸好凌清和捐了一大笔钱，不然她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蒸笼一样的教室里坚持学习。
T城是华国有名的四大火炉之一，夏天的教室，简直能热得人怀疑人生。
至于钱的来源？
“学神，下次你再帮人开发软件，能带上我不？我现在的水平也差不多了，一定不给你拖后腿。”杨波狗腿地看着凌清和。
“可以。”凌清和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洁。
顾安锤了杨波一拳：“我跟着凌清和赚钱，是为了摆脱我家里的那位‘好爸爸’，你凑什么热闹？”
“赚钱谁不喜欢啊！”杨波瞥了他一眼，“还有一年，我就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当然要为以后考虑。”
罗依曼瞪了他一眼，谁让你说出去的！
两人约定好高考后，就正式确认恋人关系，这件事她只跟叶曦晨说起过。
杨波看着顾安，脸上做傲娇状：“你这种单身狗，是不会明白我们的心情的，是吧，学神？”
他早就看出叶曦晨和凌清和之间的关系，一直以为，凌清和之所以这么努力，是为了两人以后出柜的做准备。
凡事都以凌清和为参考目标的他，在看了京城的房价后，便立刻决定将赚钱这件事提上安排。
凌清和这次倒是笑了，看了眼叶曦晨，眼里尽是温柔。
她淡笑道：“你有这个想法是好的，不过，赚钱的机会以后还会有很多，高中和大学的学习机会，却只有一次……”
多余的话，她也没说。
各人想法不同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她能在一些事上为几人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但对于别人的人生规划，她却不愿插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
杨波听完，也认真的道：“我知道，单纯的学习，这辈子可能就这几年了，学业和赚钱，我不会本末倒置的。不过，遇到了你、晨姐和顾安，我才知道，生活方式也是可以有多种多样的。
但有一样我是不会改变的，那就是让自己不停地变得更加优秀。”
顾安又给了他一拳，“说得好！”
他指指画室里的几人，“我们中，最厉害的凌清和，同时拿到IPhO（国际物理学奥林匹克竞赛）金牌和VEX机器人工程挑战赛金奖，保送Q大。
我，IOI（国际信息学奥林匹克竞赛）金牌，也保送Q大。
叶曦晨，青少杯美术大赛全国一等奖，本来最多只能降20分录取的，结果又去东亚高中生国际艺术大赛和那什么德国的艺术大赛拿了两个大奖，照样保送Q大建筑系。
杨波，和凌清和还有一班的两个学霸组队，VEX机器人工程挑战赛金奖，保送P大。
就连成绩最一般的罗依曼，也凭借省级优秀学生的名头，和青少杯美术大赛全国二等奖，保送了京城的K大。”
看着杨波不满的眼神，他跳开一步远，“诶诶，你那什么眼神！我有说错吗？你家罗依曼的成绩，要不是保送了，裸考肯定是考不上K大的。”
叶曦晨无语：“行行行，就你聪明，行了吧。”
要不是看在任务进度已经达到99%的份上，她连话都不想和他说。
顾安倒是坦然：“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最聪明。”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是在排除了凌清和这个妖孽的基础上。”
叶曦晨望天：“好歹还有点自知之明。”
这还用说吗？她家的清和，在哪里都是人群里最耀眼的那一个。
想起当时鲁班听说自己不愿读文科的惊讶，以及后来看到自己保送名校时的震惊，她不由得笑了。
凌清和摸摸她的头，见她一副偷吃了东西一般的笑容，也是嘴角扬起。
“又来了！”顾安见状，嚷嚷道，“不能因为我们都知道你俩的关系，就这么天天虐狗啊，这一点都不友好。”
杨波嘿嘿窃笑，悄悄瞄了一眼旁边的罗依曼。
他也想不友好。
画室里没有桌子，几人都是坐在地上。
叶曦晨把头靠到凌清和肩上，吃着凌清和给她喂过来的橙子，“你这个即将离我们而去的人，用不着对你友好。”
“凌清和，你管管你家的叶曦晨啊！”
顾安一脸痛心道：“好歹朝夕相处了一年多，你就一点都不讲同窗情谊的吗？我要是走了，‘保送五人组’的名头，可就不像现在这么响亮了。”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有我们四个在，‘保送四人组’依然是一中的骄傲。”叶曦晨环住凌清和，在她颈间蹭蹭。
杨波点头：“兄弟，你就放心去吧。”
“遇人不淑啊！”杨波哀嚎，“我马上就要回原籍参加高考了，你们还这样对我。
你们知不知道，疆省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早上十点才能吃早饭，晚上十点才天黑，光是调整作息时间，就能让我疯掉！”
杨波和罗依曼面露不忍。
凌清和淡然道：“你用错成语了。”
顾安：“……”
叶曦晨哈哈一笑，为凌清和的神来之笔鼓掌，又抱住她蹭了两下。
杨波犹豫道：“要不，你就不回去参加高考了？反正你现在也保送成功了。”
“那不行！”顾安瞥了叶曦晨一眼，“谁让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呢，当初说好了，要考个状元才有脸在Q大汇合。”
叶曦晨翻白眼：“你要是不回疆省高考也行呀，到时候清和成了T省的状元，你就揪着心后悔去吧。”
再说了，顾安想参加高考最重要的原因，其实还是他爸。
“我们老顾家，往上数三代，别说状元了，连个大学生都没有。我要是不参加高考，这个光宗耀祖的机会，难道要靠我那个‘好弟弟’去争取？”
杨波拍他肩膀，“你以后前途无量，就算你爸想把公司交给你弟弟，你爷爷也不会答应的。”
“用不着他们答应。”叶曦晨这次没调侃顾安了，“公司里的那些人精得很，谁能带着他们发财，谁就是被承认的继承人，不然谁指定都没用。”
“更何况，”叶曦晨看向顾安，“几年后，你能不能看上顾家那点东西，还不一定呢，是吧。”
再怎么说，顾安也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以叶曦晨和凌清和对他的观察，不至于连这点魄力都没有。
顾安笑了，笑得十分猖狂。
“说得对！我顾安是谁，看得起他那点家产？当年要不是靠我妈的嫁妆，还有我外公的提携，他顾东华连个屁都不是。还敢弄个私生子出来？过两年我就会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叶曦晨后悔理他了。中二少年不能夸，一夸就容易膨胀。
“我就不和你们比了，好不容易保送了，我就在后方为你们三个加油吧。”杨波道。
“我也是。”罗依曼道。
叶曦晨笑笑，“别看我，我就是陪跑的，你们千万不要给我压力。”
凌清和做事有始有终，想要体验一下参加高考的感觉，她当然要陪着。
凌清和失笑，“是谁说，要考个全省第二，让高老头惊掉下巴？”
“我那不是应付鲁班的借口嘛~”当然啦，让送了她一大堆心灵鸡汤的高老头“高兴”一下，也是她的恶趣味之一。
“那你为什么想考第二？”罗依曼好奇，“第一和第二就算只相差一分，大家也只会记得状元。”
在她眼里，叶曦晨都已经保送了，没必要去争取一个注定得不到的名头。
“我也觉得，晨姐没必要再浪费一年的时间。都保送Q大了，参不参加高考，其实也没多大意思。”醉心于赚钱的杨波，就更想利用这一年的时间做点其它方面的尝试。
顾安没说话，但也用疑惑的眼光看向叶曦晨。
叶曦晨直起身，看向凌清和，笑着不说话。
“和凌学神有关？”杨波惊讶道，“难道你想和凌学神争状元！”
“……”顾安无语，“怎么可能？”
凌清和心里早有猜测，此刻也不再在意旁边还有三个人。她温柔地回望叶曦晨，看向叶曦晨的目光，尽是藏不住的爱意。
叶曦晨双眸奇亮，只觉得全身都暖洋洋的。
就像以前无数次和凌清和对视时一样，一旦被对方巨大的爱意包裹，她心房里的那个花园，便会瞬间阳光漫地，万物复苏，仿佛看见了全世界的小鹿同时在草原上奔跑。
她扬起小脸，眼睛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直直看向凌清和眼底的尽头。
“因为，我想离你近一点，再近一点……”
近到，只要你一回头、一转身，就能看到我的笑容。
近到，你的眼里只有我……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
接下来就是番外啦~
@每一只可爱的小天使，感谢你们陪伴曦晨和清和的四个月呀~
啾咪 啾咪 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