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他失落地结了账，颇有一番落荒而逃的样子走了。

　　而那边的高瑞早就把他的一举一动收在眼里，直到他离开后，高瑞跟坐在他对面的女人说：“2月16号这个人出现在博洋小区，我要你调查他现在在哪里。”

　　“高先生一向出手大方，一周后必定给你答复。”那个女人看了看高瑞给的支票，满意地笑了笑。随后那个女人挽了挽耳边的长发，说：“刚刚离开的那位先生，需要我帮高先生调查一下吗？”她看得出来高瑞看那个人的目光不一样。

　　谁知高瑞目光一凝，冰冷得仿佛带有实质性一般令她心惊，“你只要做好我交给你做的事就好了，其他的与你无关。要是你敢多打那个人的主意，我会让你追悔莫及。”

　　那个女人的脸色僵了僵，说道：“高先生的人，我怎么敢打主意呢。”

　　高瑞没说话，起身走了。

　　那女人看着高瑞走后，松了口气。手心出了冷汗，高瑞这个人做事雷厉风行，一向说到做到。要不是他给的酬劳够高，她还真的不想跟这种人打交道。

　　季清河回到家后，失魂落魄的。再想到刚刚看到的场景，高瑞与那个女人如此亲密。他要是现在不告诉高瑞他喜欢他，高瑞很有可能也会跟别人在一起。想到这里，他暗下决心，他决定要跟高瑞说清楚。与其将来后悔，还不如现在就说清楚。

　　他一打开门，就看到刚好回来的高瑞。他对高瑞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高瑞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你...”季清河咬了咬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高瑞冷淡地说。

　　“等一下。”季清河看他要走，抬起头立刻叫住了他。高瑞停下了脚步，他看这个高瑞的背影，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高瑞没说话，之后他又问：“今天我看到你跟一个女人坐在一起，你们是不是...”他的话还没说完，高瑞就出声打断了他：“与你无关。”说完就向前走了几步。

　　季清河脑中一片空白，他张了张口说：“我好像喜...”就像是知道接下来要说得是什么一样，高瑞冷冷地说：“我只把你当成朋友。”

　　这句话直接把季清河接下来要说的话堵了回去，季清河看着高瑞离去的声音，张了张口。直到听到了关门声后才把那句话说完：“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九

　　季清河原以为自己可以控制好感情，没想到自己还是太冲动，还是说出来了。看高瑞的反应，他应该是失败了吧。

　　果不出其然，之后的这几天，他再也没见过高瑞。也许对方只是不想见他，刻意在躲他。连朋友都当不了了吗。

　　每次上下班，季清河都要看看隔壁紧闭的门，总期盼着下一秒高瑞就能从里面开门出来。然后他们打招呼，就像往常那样相处。可是他知道，这一切都不回去了。

　　高瑞那天的目光太过于冰冷，连带着他的心都变凉了，隐隐抽痛着。

　　夏天看他这几天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便提出周末去隔壁的X城散散心。他想了想，转换一下心情也是可以的，就同意了。

　　周五下班后，他回到家里，带上一些换洗的衣服后就准备出发了。临走前，他再次看了看高瑞家紧闭的门。这扇门就像高瑞的心一样，他没有打开的钥匙，所以怎么也走不进去。

　　他失落地叹了口气，下楼看到了在楼下等他的夏天，上车后便走了。

　　殊不知他住得那栋楼，有一个人站在窗旁，注视着他。直到车开走，看不到后才收回了目光。

　　季清河和夏天一到目的地，就把东西放到了预约好的酒店。之后，他们就出门去了夜市。他们去的夜市很繁华，一整条街基本上都是小吃店，偶尔有几家饰品店穿插在其中。因为X城靠海，所以这边买的小吃属海鲜偏多。

　　夏天带季清河到一家小吃店坐下，服务员拿来了菜单。夏天对服务员说：“你们这里的招牌菜有哪些？”

　　服务员笑着说：“两位先生不是本地人吧，我们这里好吃的多了去了。”

　　“那好，把你们这边好吃的全都放上来。”夏天说。

　　“好的，请您稍等片刻。”服务员笑着说，之后把菜单拿到了厨房。

　　二十几分钟后，他们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美食。服务员一一给他们介绍了一遍：“这是姜母鸭，我们这里的传统美食，有降火的功效。这是海蛎煎，又名蚝仔煎，记得沾上我们这里的甜辣酱一起吃。这是炸五香...”

　　“这个姜母鸭不错。”夏天尝了一块点了点头，给季清河也夹了一块。

　　季清河吃了一口，也笑着点了点头。

　　离开小吃店后，他们又在夜市逛了逛。之后又到了一条商业街逛了逛，买了一些东西之后他们就回了酒店休息了。

　　第二天他们又出门打算去某个小岛游玩，路上还坐错了公交，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到了哪里才发现原来售票区有分本地人和外地人的区分，之后问了路人才又坐了公交到了正确的地方。

　　他们买了两张票后，到星巴克买了些吃的等了两个小时。之后他们坐上了轮渡，轮渡有两层。为了更好地观看风景，二人上了二楼坐在围栏旁。轮船发动后，带着咸味的海风吹来，在这炎热的夏天带来了一丝清凉。轮渡上传来乘务员介绍小岛的声音，之后便传来悦耳的钢琴声。季清河看着海水在灼日下褶褶生辉，缓缓地闭上了双眼，海风拂过，内心一片宁静。

　　之后他们下了船，到小岛上看了看。周围有好几个旅游团，导游在旁边介绍着小岛的历史。一路上还有很多商贩，身边还有好多观光车经过。季清河买了个榴莲糕，他本是不习惯榴莲的气味。但是这榴莲糕却很好吃，外面裹着一层烘烤过的黄油，里面好像是奶油。

　　夏天吃了一口，觉得太腻了。对季清河说：“果然你爱吃甜。”

　　季清河笑着点了点头。

　　他们在小岛上走了逛了很久，在海边走了走，脚踩在松软的泥沙上，很舒服。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太阳已经有些偏西了，他们买了些纪念品便坐了轮渡回去了。一路上，季清河都在想，要是陪他来的人是高瑞就好了。唉，高瑞现在在干什么呢？

　　他们回到了酒店休息，第二天就驾车回去了。

　　夏天帮他拿了些东西上了楼，见到了多日不见的高瑞。季清河看着高瑞的脸，心想，瘦了。

　　夏天抬眼扫了扫高瑞，说：“高先生你好。”

　　“嗯。”虽然远比第一次见面来说好了好多，但是他对夏天还是存在敌意。

　　季清河自看见高瑞后就一直没说话，夏天看了看二人，眼中划过一丝了然。他对季清河说：“清河，这两天我很开心。”

　　季清河点了点头，说：“我也是，这两天谢谢你陪我。”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语气中带着亲昵，夏天抬眼看了看高瑞，对他勾了勾嘴角。

　　夏天走后，就只剩下高瑞和季清河二人。沉默了很久，季清河说：“好久不见。”两周了，是挺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高瑞说。

　　“这是我去X城带的特产，给你。”季清河从特产中拿出了一袋递给了高瑞。

　　高瑞没有动作，季清河把东西塞到了他的手里：“那我先进去了。”

　　“嗯。”高瑞说。

　　话虽如此，但他久久没有动作，高瑞亦是。二人对视着，季清河说：“那天，是我太冲动了，你忘了吧，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吗？”他咬了咬唇，继续道：“我知道你忘不了你的妻子，可是那天我看到你跟一个女人在一起，我...”他低下头，感觉眼睛有些发酸：“她是你女朋友吗？”

　　高瑞没说话，季清河觉得他默认了，眼前布满了雾气，声音也带上几分委屈：“祝你幸福。”

　　“不是。”高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季清河抬起了头：“啊？”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高瑞说，季清河听到后怔怔地看着他。转念一想，不是女朋友又怎么样，他和高瑞也不可能在一起，上次高瑞已经拒绝过他了。

　　“不好意思，我又误会了。”季清河垂下眼，失落地说：“那我先回去了。”

　　突然高瑞抓住了他的手，把他拉到身前。季清河感到唇上一凉，睁大着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高瑞，高瑞吻了他。

　　等二人分开后，高瑞注视着他的双眼，那眼里的冰冷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复杂的情绪。他听到高瑞说：“我也喜欢你。”

　　等季清河反应过来时，他欣喜地抱了高瑞，埋在他的脖颈处道：“我喜欢你，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

　　高瑞回抱了他，语气充满了季清河从未听过的温柔：“我也是。”

　　十

　　季清河看着坐在他身边的高瑞，还是觉得很不真实，高瑞真的也喜欢他吗。

　　“高瑞，你掐掐我。”季清河拉着高瑞的手说。

　　高瑞疑惑地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我感觉就像做梦一样，你真的喜欢我吗？”季清河说。

　　高瑞听到后，无奈地笑了笑。对上季清河的双眼，深情地说：“我也喜欢你。”

　　季清河听到后，血液全都倒流到脸上，红到了耳根子。他用力地掐了掐自己，感受到刺痛后，一把抱过高瑞，在他耳边开心地说道：“太好了，我不是在做梦。”他没想到高瑞真的也喜欢他，他分明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这时候却开心得像个孩子。

　　高瑞看到季清河这样，在他耳边低笑了一声。季清河感觉骨头都快酥了，高瑞的声音实在太好听了。

　　“可是为什么那时候你要拒绝我？”季清河回想起上次高瑞冷漠的神情，有些难过地问。

　　高瑞沉默了很久，季清河没有得到他的答案。松开了高瑞，对着高瑞的眼，心里有些发紧问道：“你是不是后悔了，还是说你其实只是在骗我？”

　　“没有。”高瑞皱了皱眉。

　　“那是为什么？”季清河问道。

　　“我...”高瑞张了张口，犹豫了一会儿，说：“是我没处理好感情，抱歉。”

　　“那现在处理好了吗？”季清河说。

　　高瑞点了点头，说：“处理好了。”

　　季清河弯了弯眼角：“那我们现在算是在一起了吗？”

　　高瑞在他期待的目光下点了点头，幸福感在心头油然而生。他就像吃到了一颗世界上最甜的糖，即使甜得他牙疼，他也要咽下去。

　　难得的周末，季清河与高瑞开始了第一次约会。自那日他们说开后，他与高瑞天天都有见面。曾经他不敢想像高瑞这么冰冷的一个人温柔起来会是怎么样的，现在他知道了。就像是寒冬中的暖阳，夏日的清风。

　　上次他与夏天去海岛游玩的时候，就特别希望能与高瑞在一起。现在他实现了这个愿望，只不过他和高瑞去得不是上次的那个海岛，他们只去了离他们最近的大海。

　　海浪不断地拍打着礁石，清凉的海风向他们吹来。季清河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天水共一色。许多人在海边嬉戏，周末这里成了人们的欢乐海。不少家长带着孩子来这里，学生也卸下了学习的压力跟朋友一起来到了这里。

　　他看着身旁的高瑞，觉得很幸福。上次来海边的时候是带着情伤来的，而这次爱的人就陪在他的身边。当然，如果搭讪的人能少一点就好了。虽说季清河长得也不错，但是高瑞的脸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接连不断的女生来到他们的身边，要高瑞的联系方式，都被高瑞冷漠的态度拒绝了。

　　一个排球滚到了他的手边，他把球捡起还给了它的小主人。

　　小主人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她的母亲就在身边，笑着对她说道：“宝宝，快谢谢叔叔。”

　　小女孩接过球，笑着甜甜地说：“谢谢叔叔。”

　　他与女孩的母亲互相点了点头，女孩的母亲就带着女孩向她的丈夫走去。季清河看着那幸福的一家，温柔地笑了笑。

　　高瑞走到他的身边说：“你喜欢孩子吗？”

　　季清河点了点头：“乖孩子我当然喜欢了，熊孩子就另当别论了。”

　　期间有游客问他们能不能帮忙拍走，季清河欣然同意了。然后他也想到，他与高瑞一张合照都没有。于是他拿起了手机，叫来了高瑞一起拍照。

　　照片定格在季清河笑着看镜头而高瑞温柔地看着他的一幕上，他看着照片，把照片设为了桌面。

　　“这样只要我一拿起手机，就能看到你了。”季清河说。

　　这时太阳已经偏西了，海滩上的人已经走了一大半了。他与高瑞坐在沙滩上手牵着手，面对着被晚霞染红的天空。

　　十一

　　天色暗了下来，乌云密布。没过多久，落下了雨滴，路上的行人不禁加快了脚步。

　　季清河今天与高瑞约好下班在市中心的商场见面，但是现在这雨下得这么大。看着愈下愈大的趋势，这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

　　他到了某个书店躲雨，这个书店在街角处。书店门口摆了盆栽，走进店内，迎面传来淡淡的清香。书店虽小，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很舒适。

　　老板是个长相清秀的年轻男子，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即使躲雨的路人打破了书店的静谧，他的脸上也没有丝毫怒意。

　　给高瑞发了短信，告诉他现在在哪之后，季清河走到了最里面的位置，看了看书架。书架上都是一些漫画，自从工作后，他就再也没看过漫画了。他抽出一本翻开看了看，感觉哪里有些不对。知道看到了两个男生抱在一起接吻时，面色一红，猛地盖上了书。这好像是市面上的耽美漫画，想不到这家书店里居然会有这种书。

　　他转头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人。又小心翼翼地翻开了书，书里的男生接吻完之后居然开始褪下了衣服，之后便是不断地纠缠。

　　季清河正看得入神，没发现有人站在他的身后。等回过神来，也不知道高瑞站在那里多久了。他就像在学生时代时，上课看课外书被老师抓到的学生。他红着脸放下了书，有点不敢看高瑞的脸。

　　“你什么时候来的？”季清河低着头问。

　　“在你看他们第二次的时候。”他听到高瑞说的话后，倏然抬起头，看到了高瑞眼里的笑意。

　　“这么早，你怎么不叫我？”季清河的声音带了些羞愤。

　　“你看得那么入神，我不忍心打扰。”这回高瑞的声音都带上了笑意，季清河摇了摇下唇不敢看他。他发现高瑞靠得好像有些近，他整个人都快被高瑞圈在怀里了。他推了推高瑞，说：“你靠得太近了，现在还在外面。”

　　高瑞看着他嫣红的双唇，目光微深。他向前倾，吻上了季清河的唇。季清河挣扎了一番，之后就随他去了。

　　谁也没有发现在书店的最里面，有两个唇齿交融的男子。

　　半小时后雨停了，季清河买了本书到柜台结账时候，发现老板的目光有些怪异。他心想，刚刚与高瑞亲了那么久，该不会被发现了吧。殊不知，他那有些红肿的嘴唇早已出卖了他。

　　“欢迎下次光临。”

　　他与高瑞出了书店，发现书店旁边有一名老汉摆着摊子。季清河有些好奇，走过去看了看。

　　“年轻人，相见便是有缘，算一卦吧。”那老汉脸上的布满了皱纹，就像风干的橘子皮。下巴还留了一撮白胡子，虽说年龄看上去七老八十了，但是那双眼却黑得发亮。那双眼一点也不像老年人，反而像个年轻人。

　　季清河虽说不信鬼神之谈，但是他觉得这位老人家还挺有意思的。于是他上前问：“老人家，你能看出什么？”

　　那老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高瑞说：“你与旁边的这位先生认识不到一年，是邻居，且关系亲密。”

　　季清河心里一惊，与高瑞对视了一眼。他与高瑞的确认识不到一年，而且还是邻居。关系亲密可以看得出来，但是其它的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那你知道我们之后会怎么样吗？”季清河问。

　　那老汉看了看高瑞，皱了皱眉，摸了摸下巴的胡子低声喃喃道：“怪了，怪了。”

　　季清河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问道：“什么？”

　　“年轻人，听老夫一言。你们不合适，还是趁早散了吧。”那老汉看着高瑞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