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赵媛熙对许筱凉的各个方面都产生了浓烈的兴趣,孜孜不倦的进行着她充满了乐趣的探索之旅。

  许筱凉发现靠赵小姐自己厌倦而搬离她的公寓真的是一个非常不靠谱的设想。她在她家住了一个月了,积极性没有半点降低的痕迹。反倒是越来越习惯,刷碗也比以前得心应手了,至少不会时不时的就打破一个,也偶尔可以做一个简单的凉菜。许筱凉莫名的就觉得很满足,就像手把手教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孩,现在终于得到了非常可观的教育成果。

  我在想什么呢?许筱凉忧伤的捂脸,什么教小孩,小孩有这么大只,有这么不听话,有这么霸道的么。上周,公司一位新来的男同事,对许筱凉表达了好感,之后请她一起共进晚餐,因为实在众同事面前,她也不好驳新人的面子,就同意了。然后被赵小姐知道后,赵小姐天天来接她下班,说要保护她,免得被人拐走。

  许筱凉扣上安全带,有点抓狂的把手袋丢到驾驶台上,咬牙切齿地说:“你不用每天来接我!我认路!”赵媛熙笑眯眯的看了她一眼说:“心平气和,心平气和。”

  心平气和你妹!许筱凉觉得自己出生以来的好涵养都离家出走了,恶狠狠的瞪着赵媛熙。赵小姐一边认真的开车,一边还拨出目光来看许筱凉,见她生气又不知如何发泄的样子,觉得好可爱,就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说:“不生气,不生气。我买了好多好吃的。”许筱凉泄气的低下头,她真心拿赵小姐没办法了。

  “听说,你们温总回来上班了?”赵媛熙见她不开心的样子,心中也有些懊恼,生怕让她反感了,就找了个两个人都聊得起的话题说。“嗯。”许筱凉有气无力的说:“她和景宣分手了。”“什么?!”赵媛熙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看向许筱凉,怎么会?许筱凉见她十分诧异的样子,莫名的就觉得心里很不舒服,没好气的说:“就算这样,你也不要想着去追景宣。”

  “哦,”赵媛熙见她不开心的把脸皱起来,心里偷笑:“为什么?我单身,她也单身,刚刚好。”许筱凉白了她一眼,把头转向窗外,凉凉的说:“不想让你白费心思啊。景宣连温纥都不要了,还会要你么?而且,你就那么喜欢她,见缝插针的事也做?”

  赵媛熙一听,就觉得特别不是味道,难道她有差温纥这么多么?当即也不满起来,自顾自的开车,不搭理许筱凉。许筱凉见赵媛熙不答话,臭着脸,以为她默认了,就更加不高兴了。

  于是,两个人开始冷战。

  一个屋檐下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许筱凉冷落着赵媛熙,见到她就把头扭开。赵媛熙也不服软,她扭头,她就把她当空气,做沙拉的时候故意做一个人的份。许筱凉怒气冲冲的想,好啊,在我家还敢这么嚣张。趁某天赵媛熙不在家,把她住的客房里的被子枕头都搬走了。赵媛熙也不甘示弱,当天就去买了套新的,还把房间里的东西都换了一套,从许氏风格换成了赵氏风格。

  “谁准你动我家里的东西的?”许筱凉见了,马上就像被点着了似的,指着赵媛熙的鼻子说。赵媛熙好像占了天大的便宜似的,得意洋洋的说:“谁让你把我的被子搬走了。万一你又要搬客房里的其他东西呢?我这是未雨绸缪。”

  “你,你,你小气,幼稚!”

  “到底是谁幼稚啊!最幼稚的是你!”

  “你,你,幼稚,无聊,小气,霸道,都是你!”许筱凉吵红了眼,这几天赵媛熙每天都带着机会欺负她,现在不仅不让步,还变本加厉的欺负她,鼻子一酸,眼泪就啪嗒啪嗒的掉下来了。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她就是觉得委屈。

  赵媛熙见她说着说着,说不过人家居然就哭了,一下子也慌起来,凑到她跟前,抬起白皙漂亮的手要给她擦眼泪,被许筱凉一巴掌拍开:“走开!”

  “筱凉,我知道错了。”她举起手,伸出两根手指,坚定又温柔的说:“我保证,以后肯定让着你。”许筱凉不搭理她,自己擦了眼泪就走去客房,把赵媛熙的行李箱搬出来,把她的衣服东西都丢进去。

  赵媛熙忙拉住她的袖子,可怜兮兮的晃啊晃:“筱凉,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给我个机会吧。”许筱凉冷飕飕的瞟了她一眼,含着泪水的眼眸如水般晶莹剔透,微红的眼眶像只惹人怜爱的小兔子,看得赵媛熙的心一下就软了,继续保证说:“我会对你好的,再也不让你生气了。”

  “不是正好么?现在搬出去,趁景宣还单身,去医院照顾她,让她感动,对你以身相许。”许筱凉说完,继续往箱子里一件连着一件的丢东西,毫不迟疑。

  赵媛熙可不敢再和她顶了,只好小声的嘟哝一句:“哪有。”把许筱凉刚丢进去的一瓶眼霜拿出来,见许筱凉脸色没变,又得寸进尺的把箱子里的其他东西也拿出来,迅速放回原处。然后一边讨好的在边上赔笑。许筱凉见她那张明明长得特别端庄的脸上,真诚又讨好的笑着,小心翼翼的哄着,心又软了,不忍心再赶她走,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大小姐一定要在她家里住着,又想到自己这么没有骨气,竟然斗着嘴就流眼泪,心中也十分不好意思,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坐到床上,无力的说:“赵小姐,如果你玩够了,就走吧。”

  赵媛熙突然就心慌了,许筱凉不哭不闹,这样无力又无奈的语气让她很不知所措,就像对她已经倦了厌了,不愿在她身上多放一点注意了。她坐到许筱凉的身边,低头嘟嚷了一句:“我没有玩。”许筱凉转头看她,满眼的怀疑:“不是玩?难道真的是你说的什么喜欢我,培养感情么?别闹了。”赵媛熙抬起头,倔强的看着她的脸:“就是喜欢你。”

  她的眼睛很漂亮,乌黑幽深的眼球,睫毛长长的,眼线没有画过,但却很深,许筱凉觉得自己被那眼里真挚热切的感情所吸引,转不开眼。意识到这个奇怪的念头,她马上把头转开,说:“你喜欢的是景宣。”

  “我从前是喜欢她,但是我们没有可能在一起,我就放手了。我现在是真的喜欢你,我不想等你也有了别人,再来后悔没有立刻行动。”景宣和温纥在一起后,她想过许多次,如果那个雪夜第一次遇见她,就去找她,就对她说出自己的心意,会不会结果就不一样?她不能容许同样的事情在发生一次。许筱凉愣愣的看着她,她没想到她以为的玩笑话竟然是真的,她没有开心,没有难过,没有惊喜,没有厌恶,有的只是满心的慌张。

  赵媛熙从她惊惧睁大的眼睛里感受到了抗拒,她伸出双臂,从许筱凉的两臂之下穿过,抱住她,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在她的耳边说:“我知道,你的心里有人,但既然那个人不可能会喜欢你,为什么不和我一样看开放弃呢?开始一段新的恋情,把所有之前的苦涩都用怜爱的甜蜜来覆盖,好不好?我们可以慢慢来,慢慢的磨合,你总会喜欢我的,我又不差,不是么?”许筱凉觉得耳根暖暖洋洋的,连带着心底仿佛有两只小蜜蜂在扑闪着透明的翅膀,也跟着动起来,那些话她的话带着那么大的蛊惑,她几乎要被说动了,几乎就忍不住点头了。在最后一刻,赵媛熙的一支润唇膏从箱盖滑出来,掉在地板上,发出的响声惊醒了许筱凉,她从蛊惑中解脱出来,推开赵媛熙的拥抱,紧张慌忙的说:“不好!我不喜欢你。”

  说完这句话,她自己的心跳停了一下,一秒后,又剧烈的跳动,站起来,从这个房间逃走。

  差点就成功了。赵媛熙看着她慌忙的身影,失落的想。她能感受到许筱凉的动心,可是为什么还是拒绝了呢?难道她还没有放下景宣么?她的心里始终住着一个人,而那个人不是她。

  这是无眠的一夜,不仅是赵媛熙和许筱凉,还有景宣。

  身上的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纱布也只剩下肋骨部分没有拆。肋骨重新生长,很痒,有时也会疼。温纥走了以后就没有再出现,一个月没有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薄荷味,一个月没有在有她的空气中呼吸过,景宣把温纥的模样在脑海里回放了无数次,冷冷清清不苟言笑的样子,唇角微翘眼眸柔和的样子,眼睛眯起娇嗔她时的样子,每一个画面都反反复复的回忆,没有一点烦倦,可是,景宣还是不满足,她突然想起那枚戒指,她从国外订回来准备和温纥求婚用的戒指,那枚内侧刻了她和温纥的名字缩写的戒指,去哪了?她记得车祸发生时,她把它捏在手里,现在怎么不见了?

  景宣焦急的从床上吃力的坐起,肋骨被印得生疼,腿也不便利,她咬了咬牙,左手按住心口,右手探出去,在床边的小桌子胡乱的摸,她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也不知道周围是什么样的布局,对周边的恐惧,对黑暗的抗拒,无能为力的痛苦无奈再次将她狠狠击败。桌面放着些东西,景宣的手触到她们,每一件都是陌生的,她可能知道那是什么,但第一次用手去识辨物品让她烦躁,她急着想找到那枚戒指,身子越探越出,终于因为摸空了,身体往前倾倒,整个人被带出去,摔在了地上,伤口被碰到,痛得她心口都颤起来,冰凉的大理石地面映在她身上,仿佛在说着她此时的狼狈不堪。景宣用手撑着地面,腿在车祸中被撞击,现在只是疼着使不上劲,她拼尽了力气都起不来,只是伤口更加剧痛。她没有勇气去想在地上爬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嘴角绽出苦涩的笑容。

  这么没用的人,怎么可能让温纥幸福?她怎么能接受让温纥一直照顾她而放下她最重要的温氏?她又怎么能忍受如此狼狈的样子被她看到?

  所以,分开是对的。

  景宣一次又一次尝试,一次又一次的失败,那场车祸摧毁的是她的身体,车祸之后的伤痛摧毁了她的意志。

  “宣宣!”林蓉打开门,见到这一幕,惊叫一声,马上奔过去,扶住景宣的胳膊。景宣头发凌乱的散着,脸孔苍白,薄唇干燥,全身都在发抖,她听到林蓉的声音,黑黢黢的眼睛无神的四处寻找,寻找妈妈在哪里,直到那双慈爱的手触到她的手臂,她才无助的痛哭出来。她真的真的恨透了这个没有天明的世界。

  林蓉眼中也含满了泪水,仍由景宣在她怀里哭着。

  景宣重新被扶上床,林蓉就按了铃,找来医生,给她的身体检查了一遍。

  “还好没什么大碍,家属一定要注意,不要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还有,”这是一个年轻的医生,俊挺的鼻子让人映像深刻,鼻梁上架了一副眼镜,使得他看起来更为严谨,他停顿了一下,看向景宣,继续说:“病人最好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晒晒太阳,这样对康复有帮助,对病人的心情也会有好处。”景宣抬了抬眼,头发已经长得遮住了她的前额,到了眉毛以下的地方,医生说完,看了看景宣的反应,就走了。

  他回到办公室,把听诊器挂到墙壁的挂钩上,对正在看杂志的温纥说:“她没事,你可以放心了。”

  “嗯,谢谢。”温纥放下杂志,对他点了点头。年轻的医生非常无奈,摘下俊挺的鼻子上的眼镜,露出深邃的眼眸:“Miss温,你表达感谢的时候,至少有点诚意好吧。我可是为了你放弃了进行到一半的研究,从英国赶回来的。”温纥耸了耸肩,起身说:“我该走了。”

  “亲爱的表妹,走前不该应该对你亲爱的表哥说声再见么?”年轻的医生叫住温纥,语速极快的说,口齿间带着浓烈的女王腔,即使说的是中文也能感觉到。温纥笑了一下说:“Karl,你没比我大多少。”

  “只有三天,也是大。”Karl接道,然后挑了下眉说:“温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样。”

  温纥望向他,眼中带着疑问。

  “我不明白,你明明喜欢她,为什么要和她分开?”Karl把话铺展开,让她能听懂。

  温纥伸手开门,不想回答。Karl连忙添了一句:“以表哥的身份问你,妈妈在英国也很挂念你。”温纥停下来,深吸了口气,说:“她不能总是这样,我要离开她,等她真的明白什么是爱。”Karl好看的眼睛一亮说:“而且,这对她有好处,追回你的念头会让她重新振作,爱永远是最好的良药。表妹,你真聪明。”

  温纥笑了一下,开门出去,她是这么想的,也是和景舒这么约定的。景宣仍然承受不起深重的打击,她依然只会逃避,她必须从这件事里得到些教训,也要学会担当。可是,当景宣真的按着景舒和她的预料说出分手的时候,她的心是冷的,失望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再接受景宣,她不能再这样,忍受景宣几次三番的逃避。但,无论如何,她都希望景宣可以好起来。

  剩下的事,都等她好了以后再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这篇文快要可以改名叫《一群大龄剩女的心酸爱情史》了。

  快要完结了。五章左右。

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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