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因此散步回家看到那堆微信消息，尤其是最后那个数字后面跟着的一串“0”，陆依黛真有回电询问的冲动。

　　她将手机递给偏头看自己的明雨柯，想听对方的看法。

　　明雨柯看完，从字里行间读完事件经过，一言不发地将手机还给她。

　　一看这个架势，陆依黛乖乖投降，放下手机，开始解释：“我在拍完封面之后，认真考虑了很久，思考了自己目前能被称为音乐人的可取之处。之前也跟你说过，我作为歌手是不够格的，当然也不是荣予乐那种爱豆，唯一还算亮眼的应该是我的修音技术了。于是我想到前段时间林浅逸发过朋友圈求修音和混音，我就在拍摄猫那个角色的期间联系了他，也给他发了不少我的作品。我也知道这样做越过了你和公司不对，所以我想等到好结果再请你帮忙跟公司周旋。我是不是太恃宠生娇了……”

　　她在对方的目光中越说越没有底气，哪有一点宠后的模样。

　　明雨柯摇摇头，微微一笑：“你做得很好。就像我之前对陆总说过的，我不够专业，其实我是跟不上你的发展步子的。我目前还可以做的，就是替你跟公司搭桥。不过，这个可有可无的业务能力说不定也比不上你。黛黛，你要自信，真正适合娱乐圈、光芒万丈的人，是你，不是我。”

　　她的眼神坚定，让人义无反顾地信任。

　　陆依黛尊重对方的决定，就像她老爹所说的，她的雨柯是无所不胜任的。

　　她点点头，同样正襟危坐：“我从决定入圈的那天起，都听你的，不管以后会不会再一起工作，我都赖上你了。”

　　“只要那是你真正想做的事，我都支持。”明雨柯向她展开双臂。

　　陆依黛安心投入对方的怀抱，心道：“我也会帮你的，让你实现财务自由，跟好朋友们一起工作。”

　　先前是她考虑不周，现在这样的变化好像也不错。

　　张莉安在接到明雨柯的电话时，正为陆依黛的艺人定位而烦心，听明雨柯说完，她觉得自己要被外行人气死了。她语气依然冷淡，打断对方：“陆依黛打算什么时候续约？”

　　明雨柯稍稍顿住，咬了咬下唇：“明天上午黛黛空着，可以过去。”

　　她的手机话筒声音偏大，在她旁边的陆依黛将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今天下午四点，记得带上证件和旧合同。”张莉安留下这句，接着便是“嘟嘟嘟——”的忙音。

　　陆依黛暗自松了口气，给明雨柯捏捏肩膀，后知后觉地说：“那不是两个小时后吗？”

　　她扭头与对方相互打量，立即拖着对方上楼收拾。

　　待她们将将提前十分钟赶到张莉安的办公室时，张莉安和王巍已经在里面坐着，气场不容忽视。

　　明雨柯和陆依黛恭敬打过招呼，直奔主题：“王总、张总，这是黛黛之前跟公司签的第一份合同，身份证复印机还有一些必要的授权书的正本和复本都在后面附上了。”

　　张莉安挑眉，一份份揭开，端正展示在王总面前。

　　王总一一过目，呷了一口茶，才笑眯眯地说道：“好久不见世侄女了，这两个多月过得应该比前两年充实吧，准二线艺人的感觉如何？”

　　陆依黛回之一笑，换上面对长辈的娇憨神情：“托世叔的照拂，小辈才能接触到那么多好的项目。小辈之前不知天高地厚，夸下海口，将艺人这份工作想得太简单了，还望世叔见谅。”

　　她用上演技，倒看上去不觉违和且真诚恳切。

　　王总不语，看了张莉安一眼，后者拿出之前那份合同，放在陆依黛面前。

　　陆依黛躬身双手接过，将合同粗略看完，又递给明雨柯。

　　明雨柯见对方手机擦过几次合同某处，装作没看到，仔细阅读一遍后，再留意那个地方，果然发现端倪。

　　——这次的约定金额比之前少了差不多三分之一。

　　虽然不会比业内均价少，但与那些没有改动的丰厚条件不符。

　　“我上次就说过了，那版优厚的合同仅此唯一，现在后悔可是来不及了。”王总看着明雨柯，笑意不减。

　　陆依黛闻言，与明雨柯对视，用眼神向对方发问。

　　明雨柯会意，抿了抿唇：“王总多虑了，我们对这份合同的内容没有异议，这些条件对于黛黛目前的情况来说，依然是高攀了。不过，这是以我是黛黛的实习经纪人的身份说的，一切还是要让黛黛的经纪人张总来决定。”

　　她间接表达了自己今后的发展设想。

　　张莉安莫名被架起来，没有太大讶异，面无表情地答道：“那就签吧。只是，作为经纪人，我对黛黛要给环球唱片做后期的这件事抱观望态度。”

　　“这是我给黛黛做的数据分析报告，上面有提到彻底解决这次黑料的方案，其中就包括在音乐人方向努力。既然环球唱片给黛黛抛出橄榄枝，我觉得可以顺势爬一下。黛黛曾经跟我提过，她对于自己未来发展的设想，当中是不包括成为一名歌手这件事的。还有，以黛黛目前不稳定的演技，至少在续约期满前都无法确定能拿下奖项。再者，如果无法尽快撇清首封这个黑料，也会影响到黛黛以后的时尚资源。”明雨柯一口气说完。

　　陆依黛感激地看了对方一眼，今日也为自家萍萍昂首挺胸。

　　这下轮到张莉安和王巍沉吟了，他们轮流翻阅那份报告，再次为明雨柯的才能感慨。

　　可惜这位被看好的好苗子总是太清醒，见他们看着自己，索性大方说出自己的想法：“谢谢王总、张总一直以来的照顾，让我这个圈外新人能够圆梦，能带着好朋友黛黛顺利出道，并且能一起工作至今。在这约定的三个月里，我陪着黛黛做过许多以前接触不了的通告，渐渐明白到自己能力的不足。张总您说得对，我的想法和做法确实很多都迂腐陈旧，不适应这个圈子，不用等黛黛的咖位到二线，我就已经有点跟不上了。所以，我服从公司的安排，愿意不再做经纪人了，到更合适自己的位置，继续支持黛黛发展。”

　　明雨柯说着说着，发现自己桌子底下的手被旁边的人握住了，用比她更高的体温，给她鼓舞。

　　张莉安本来手底的艺人就比较多，难免顾不上，喝了一口茶才劝道：“这事不急，先把约续上了，公司会慢慢安排妥当的。”

　　明雨柯觑着张莉安的脸色，大着胆子揶揄道：“这次不觉得我是可塑之才了？”

　　张莉安抽了抽嘴角，反讽道：“那你也没有年轻几岁啊。别都自己做决定，公司自然会给你一个让你们都尽量满意的结果，不然我可不想带着满身怨气的艺人跑通告。”

　　陆依黛适时出面撒娇：“哎呀，莉安姐说笑了，我们哪敢左右公司的决策~总之，只要是世叔点头的，我必定都放心签字。”

　　她自以为自己得了卖萌精髓，忍不住学着双手合十的经典动作，露出那双笑涡。

　　明雨柯觉得自己没眼看下去，甚至想把那个“卖萌卖得像天桥底下要饭”的表情包发给对方。

　　幸好王总事务繁多，没一阵就打断了陆依黛没营养的话中有话，顺利推动签约完成。

　　又一次签上Flos的心情有些微妙，陆依黛跟着明雨柯从办公室出来，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与来时不同，现在她们都两手空空。等下次再来公司，就是拿到公司手续齐全的合同的时候，真正的尘埃落定。

　　“三年前我们还没资格在这里谈合同呢。”明雨柯看出对方的心事。

　　她何尝不是百感交集，也不知道公司会将她安排到哪个部门。

　　“放心吧，王总叫我一声世侄女，肯定不会为难你的。退一万步来说，如果他们提供的岗位实在不合适的话，我就跟李特助说一声，让你去陆氏上班。”陆依黛见走廊没人，没刻意控制音量，有点邀功地说。

　　“嘘！”明雨柯提醒对方，拉着人匆匆离开。

　　没想到她的预感灵验，在这层平时鲜少有人走动的空间里，还藏着第三人，并且将那些话录下了。

　　“隔墙有耳你不知道吗？”明雨柯跟陆依黛分开些距离，在电梯里问道。

　　“叮——”有人进来，陆依黛忙闭上嘴，摆出营业姿态。

　　进来的女生似乎是女团成员，看了她一眼，笑了笑。

　　陆依黛向她点点头，保持沉默，直到走出电梯才对她说：“拜拜。”

　　明雨柯依旧步速不减，几步来到车里。

　　关上车门，她才舒了口气，嘱咐对方：“系上安全带吧，我们边走边说。”

　　陆依黛乖巧照做，目视前方，小心翼翼地说：“其实我老爹不在意陆氏跟我的名字联系起来的。但是是我不够谨慎，想当然以为没看到就是没人，如果出了什么事，我会找公关解决的。”

　　她们迟早要分开，事实也证明她有心自己解决不是坏事。

　　“刚刚那个女生，我之前在公司听过她跟其他人说过你的坏话。以后你在公司还是尽量少提家里的事。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希望你套人设，走流量路线。”明雨柯面上表情不变，眼中满是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