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收到母亲住院的消息的时候，许代柔正在外地出差。电话里婶婶急切的声音让许代柔心一颤，放下手头的工作，买了最近时间的飞机票飞回B市。下了飞机，许代柔气都来不及喘便打车直奔医院。

　　婶婶说母亲的病房在507，今天入院，明天下午手术，是乳腺癌。

　　一听到癌这个字，许代柔便慌了，虽然婶婶在电话里一直安慰她并不严重，但她还是很害怕。

　　到了医院，许代柔随便抓了个路人询问妇产科的位置，火急火燎地冲进去，然而正赶上来医院看病的人很多的时候，电梯门前排了一堆人。许代柔根本没有耐心等下去，完全忘记自己脚上踩着一双高跟鞋，从一旁的楼梯跑了上去。

　　一口气冲上五楼，平时几乎不怎么运动的许代柔着实吃不消，扶着楼梯扶手站喘了口气后，才推门走进五楼。

　　出了楼梯许代柔就挨个门找507，然而这层楼的病房号码却都是7打头的，许代柔只好折回楼梯那里的护士台询问，护士告诉她507在七楼，许代柔叹气，道谢后继续爬楼梯。

　　好不容易爬到七楼，许代柔上气不接下气地垂着头推开了七楼的门，下一秒跟人撞了个满怀，白花花的纸四散落地，许代柔踩着高跟鞋重心不稳，脚崴了一下，跌倒在地。

　　“抱、抱歉……”

　　许代捂着脚踝忍着疼痛道歉，抬起头看到一个身穿白大褂的面无表情的女人正俯视自己。

　　从眼前的状况来看，许代柔不小心撞到的确实应该就是这个人，但从这人的表情来看，却又让人怀疑被撞的是不是她。许代柔都已经道歉了，她却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像是在审视一份摆在她面前的文件。

　　许代柔已经不指望这人会扶自己一把了，将落在自己周围的纸张捡起来，准备自己扶墙起身，但没想到这个像机器人一样的女人却伸出手抓住许代柔的手臂将她拉了起来。

　　“没事吧？”

　　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明明是一句关心的话从这人嘴里吐出来却感觉毫无暖意。

　　“没事，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许代柔努力维持脸上礼貌的微笑，如果眼前这女人不动不说话，许代柔真的觉得她像个假人，这种家伙是怎么砀当上医生的？这么想着，她瞥了一眼女人胸前别着的名牌。

　　范依凝。

　　莫名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但也只是一瞬，如果自己认识这种“机器人”一定会印象深刻才对。

　　“建议以后不要穿高跟鞋爬楼梯。”范依凝从许代柔手中接过文件理好后塞回文件夹板上，瞥了眼她的脚。“脚踝的伤建议尽快冷敷消肿。”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绕过许代柔下楼去了。

　　这女人是怎么回事，面无表情，说话冷漠，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撞到她确实是许代柔不好，但她的态度也太没礼貌了。许代柔一股火无处发泄，但她更担心母亲的事，拖着受伤脚一瘸一拐地朝507走去。

　　许代柔一进病房就看到母亲正笑着跟来探病的亲戚们交谈，父亲则坐在另一边的角落里削苹果。见母亲跟平时没什么区别，许代柔悬着的心稍微安定不少，但仍然不放心，追着询问情况。

　　好在虽然检查出来得了乳腺癌，但发现及时，并未恶化，只要切除基本没什么大碍。

　　但许代柔还是不放心，一刻不离地陪着母亲，晚上也没回家，直接留宿病房。母女俩很久没这样亲近，躺在床上聊了很多。许代柔年纪也不小了却一直没交男友，亲戚们变着花样想要给她介绍相亲，许代柔都一一拒绝，好在她的双亲在这方面从未催促她。不过母亲这次重病也委婉地向她表达了希望她找个伴侣，许代柔明白母亲担心什么，无非是怕许代柔单身一辈子，到老没有人照顾。

　　但感情这种事，不是想有就有的。

　　喜欢过一个人，失去过一个人，许代柔觉得失去了那种爱人的感觉。

　　第二天下午母亲要动手术，医生嘱咐不要吃饭，寸步不离的许代柔也没吃饭，来探病的亲戚给她带了亲手做的粥，但许代柔没有胃口吃了一点就放下了。

　　来探病的人很多，病房里比较挤，许代柔便一个人出来去外面的公共休息区坐着。l

　　住院部来往的人也不少，走廊里是不是就有探病的人和护士经过。在许代柔妈妈前面，同一层楼还有另外两个要做同样手术的人，上午许代柔边看着这两人被家属们送往手术室那层楼，在休息区能清晰地听到他们的啜泣和充满忐忑的交谈。

　　不知是不是被他们不安所影响，许代柔的心也一直静不下来。

　　中午父亲带着来探病的亲戚们出去吃饭，许代柔不想去便跟婶婶们留下来陪母亲。

　　许代柔母亲的手术在下午两点，大约十二点半的时候，她看到电梯那边有人推着第二个做手术的人回来，病床上人紧闭着双眼，而她的亲人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医生正安慰家属。

　　等那医生从许代柔身前经过，她才看到人群最后面的那个女人，正是昨天跟她撞在一起的范依凝。

　　两人对视数秒，但彼此都没做出任何反应。许代柔不知对方是否还记得自己，毕竟这女人貌似无论眼前发生什么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许代柔掏出手机刷了会儿微博，在首页看到连漪的动态。

　　距徐子卿退役已经过去两年，现在她以“辣子鸡”的身份跟连漪组了一只娱乐队伍参加绝地求生的各种娱乐赛，有时也会参加其他游戏的比赛。除了连漪和徐子卿外，其他队友并不固定，有时甚至还有三十多岁的人加进来，不过她们不在乎输赢，因为这种花式阵容和各种奇特的表现，现在也有了一定的粉丝群。

　　连漪也曾邀请过许代柔一起参加，但许代柔拒绝了，就这样远远地看着比较好。

　　许代柔这边正摆弄手机，忽然听到婶婶叫她，一抬头看到婶婶正领着范依凝朝她这里走来。

　　“代柔，这位就是你妈妈的主治医生，范依凝。”

　　许代柔虽然惊讶，但并未表现在脸上。她还以为这个女人只是个助手，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多岁而已的样子，年纪轻轻居然就当上主治医生了。

　　“范医生，你好。”

　　“嗯。”

　　对于许代柔的问好，范依凝反应很平淡。许代柔知道这人就这德行了，也懒得计较，毕竟她是母亲的主治医生，不管怎样她还是会以礼相待。

　　婶婶向范依凝询问了一些许代柔母亲病情的问题，谈到病人，许代柔表情有了一些微弱的变化，眼神十分认真，看起来是个对工作很重视的类型，这点还是很不错的，把母亲交给这样的人许代柔稍微放心了些。

　　“啊，对了，范医生还没吃午饭吧？”婶婶拼命给许代柔递眼色。

　　“嗯，正要去吃……”

　　“那正好，代柔带范医生去吃饭，你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怎么吃东西，别你妈妈病好了，你却倒下了。”

　　婶婶是个热情又健谈的人，她根本不给范依凝谢绝的时机，直接把两人推到电梯门口。许代柔也不擅长应付婶婶，无奈之余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反正吃顿饭也不会怎么样。

　　电梯门打开了，许代柔邀请范依凝一起。

　　“走吧，下午还要辛苦你为我妈妈做手术，这顿饭我该请。”

　　许代柔本以为范依凝会拒绝，毕竟看她那样子就不像是愿意跟陌生人一起吃饭的类型。但令人惊讶的是范依凝并未拒绝许代柔，直接走进电梯，许代柔跟在她后面进去，电梯门关上后，范依凝忽然开口。

　　“你没怎么变呢。”

　　“啊？”许代柔疑惑地看了一眼范依凝，不确定刚刚的话是不是她说的。“不好意思，你说什么？”

　　范依凝眼神闪烁了一下。

　　“许代柔，你不记得我了吗？”

　　许代柔一头雾水，疑惑地看着范依凝，她怎么不记得自己认识这种像机器人一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