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顾辞眼波平静地看着小姑娘,“娇娇, 你不愿当公主, 可你的出生, 注定你要承担作为公主的职责……”

  小姑娘捂住她的嘴, 不让她说了, “那也是我的选择,和你有什么关系?”

  顾辞拿开她的手, “我是你的驸马……”

  小姑娘知道自己的力气没有顾辞大,手被顾辞攥在手里挣脱不得, 只好低头咬着她的唇瓣, “我不听这些,也不许你去。你是我的驸马, 只能听我的……”

  说罢,小姑娘又亲了下去。

  凶狠、蛮横……一场亲吻仿佛变成了不满的争斗。

  一番云雨过后,被她压在身下的顾辞身上虽然红红紫紫的, 不过精神还好,倒是先折腾人的小姑娘筋疲力尽, 窝在她怀里用又哑又干的声音威胁着她, “我才不要独守空房,你要是敢丢下我去西南, 我就红杏出墙。”

  顾辞翻身把她搂在怀里,轻声道:“我知道你不会的。”

  “我会,我一定会的。”小姑娘恶狠狠的开了头,可声音却是一个字比一个字低。

  顾辞没有说话了, 轻轻拍着小姑娘的后背,像从前一样哄着她入睡。

  女帝说得对,不管小姑娘愿不愿意跟她承认,她的骨血和她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注定她逃不开皇家的桎梏。

  ——安平不愿意当储君,但她会心系大锦的百姓,他日即便你们离开京城,隐居山林田野了,只要国不太平,安平也不会真的过得自在开心。

  ——朕爱兰贵妃,也愿意舍弃江山和她策马天涯。可是,朕不能置天下的黎民百姓于不顾。朕做不到,安平是朕的女儿,她也做不到。

  ——西南的叛军是隐患,朕让你去平定,并不是朕故意为难于你,说是考验你,其实也是成全你和安平,如果你足够有能力,把安平交给你,朕也能放心。而平定了西南的叛乱,也算解决了南安王这个隐患,朝政稳定下来了,到时安平也能真正放心跟着你走了。

  女帝同她私底下说的那些话,顾辞其实都懂。这一世的小姑娘不再只是她的小娇娇了,从她说服她回京城来的那一刻起,小姑娘就是这个皇城里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

  她也懂小姑娘和她在一起的决心,懂小姑娘的所求——不在乎皇城里的荣华富贵,只想做她的小娇妻。

  然而,安平是会心系天下的,她不想给她任何后悔遗憾的余地。

  呼吸减缓,怀里的小姑娘终于睡着了,顾辞低头亲了亲她的眼角,吮了残泪,“我会活着回来的。”

  女帝重掌朝政后的第二年,废除先前国号,沿袭她当年的国号,恢复旧历,为永宁十三年。

  永宁十三年的正月十六,女帝封驸马顾辞为平南大将军,另两位朝中大将为左右将军,率三万兵马去往西南平叛南安王余党。

  西南气候诡异,多沼泽瘴气,再加上西南本就是南安王余党老巢,这场平叛并不容易,起初的一年,十回送往京城的消息,有九回都是不好的。朝臣都议论纷纷,皆指责安平公主的驸马不中用。

  直到永宁十四年秋,西北传来捷报,赵尧棠率领三千精兵直捣敌军军营,取了敌军首领的首级,从此一直骚扰边疆百姓的外族自愿俯首称臣,退居三百里之外。

  赵尧棠凯旋而归时,在朝堂上接受女帝封赏时,却请求女帝重赏驸马顾辞。

  “臣今日得胜归来,全赖驸马曾给臣的锦囊和地形图。”

  满朝文武大惊,就连高位上的女帝都露出讶异之色来,“赵爱卿此话怎讲?”

  “早在驸马离京去西南前,驸马就私底下找过臣,主动和臣说起过西北作乱的外族来,并亲手交给了臣一份敌军那边的地形图,还给了臣几个锦囊,锦囊里就是针对敌军每次行军作战的应对之策。”

  说起这事,赵尧棠也甚是疑惑,她还没有细说的是,顾辞甚至把每次作战会发生的一些意外都跟她说了,千叮万嘱她要切记。

  起初,她还有些不信,然而,随着敌军那些行军部署和顾辞给她的锦囊里说得如出一辙时,她不得不信,顾辞跟她说得那些,真实地就像她已经经历过这些一样。

  虽然赵尧棠百思不得其解,但并不妨碍她对顾辞的感激。今日她能立下这赫赫战功,虽然顾辞不在她军营,但功劳却足以占一半。

  有了赵尧棠在朝堂上的这番话,即便西南再传来损失惨重的败绩,朝中大臣也不敢再多言了。所幸,当年入冬之后,西南的局势逆转。

  来年春天,女帝又让赵尧棠带了五千精兵去助阵,不出两个月,叛军节节败退,南安王的旧部只剩下五千兵马,其中两千愿意招降,剩下三千不愿招降的人皆被乱箭射杀。

  永宁十五年春末,在西南平了近三年叛军余党的驸马终于凯旋归京,除此之外,还带给女帝一个意外惊喜——林柔国那位神龙不见首尾的老巫师蛊王。

  这位老巫师之所以被人称作蛊王,是因为他手里有蛊王,所谓蛊王,顾名思义,乃万蛊之王,能控制和嗜杀万蛊,包括女帝体内那被南安王用心头血养的蛊。

  不管是平叛敌军,还是替女帝找到了解蛊的蛊王,这都是大功,自然要论功行赏。

  金碧辉煌的金銮殿中,两鬓已经生出了白发的女帝问跪在为首的顾辞:

  “不管是平定西北的游牧民族,还是平定西南的叛军余党,驸马都功不可没,这两桩事都是功在千秋的大业,你可有何心愿,朕都可依你。”

  这一刻,顾辞仿佛又回到了上辈子,站在高位上的女帝的脸庞一点点褪去沧桑,变成了年轻的乐嘉的脸。

  她愣住了,胆大地盯着女帝,直到女帝提声又问了一遍,她才回过神来,眼帘里的人仍是这位女帝,她不知为何,眼眶突然红了。

  稍许,顾辞才恭敬地磕头应道:“谢皇上,臣不要名利权贵,只求皇上下旨,让安平公主下嫁于臣。”

  女帝微微一愣,随即垂下眼眸,隔了片刻,才点了点头,“朕允了。”

  顾辞哽咽出声,“谢皇上成全。”

  前世夙愿,终归在今生得偿所愿。

  从此以后,安平也好,还是娇娇也好,都是她名正言顺的妻子了。

  她们的婚约,是大锦国君亲允的。

  永宁十五年五月初一,是个诸事皆宜的大吉日,宫中一派喜庆,到处挂满了红绸和红灯笼,从宫门口到公主府的正道,也铺的是红绸,皆是为安平公主的大婚增添喜色。

  这一次,她们的成婚,光明正大,世人都知晓了。

  顾辞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十六台大轿来迎亲的。

  小姑娘为着三年前顾辞的自作主张,一直负气在心,还未同人好生说过话,但面对女帝的赐婚,她并没有拒绝,倒也让女帝松了口气,看着小姑娘那张板着的大冷脸,不由叹了口气,“安平,差不多得了,顾辞对你的心意,不浅的。”

  小姑娘沉默了片刻,自己拿上红盖头盖上了,“这个不用母皇说,儿臣也知道。”

  “那你还在别扭什么?”女帝就有些不懂了。

  小姑娘咬了咬唇,“儿臣气她不懂我的心意,儿臣既然认定了她,就不会在乎这些虚礼和名头……”

  女帝掀开她的红盖头,看着她,“那你如实和母皇说,今日大婚,你心底开不开心?如今国泰民安,你开不开心?”

  小姑娘低下头,不去看她,过了小会,才点了下头。

  女帝笑了,“母皇从小便教你为君之道,教你心怀天下的大爱,虽然你不愿为君,但这些道理和怜悯,是你终生都放不下的。驸马也不爱名利权贵,立下如此大功,也不过是求母皇再同意你下嫁于她。安平,你还不懂吗?驸马愿意去西南,也是为你,为你往后余生,都能心安理得地当她的……唔,是娇娇吧?”

  小姑娘闻言,脸慢腾腾地红了起来,害羞地点了点头,“是,娇娇,姐姐给我取的名字。”

  “你这模样,倒也合了这个名字。”看着她娇羞起来,女帝仿佛看到了当年嫁给她的纳兰静,一时恍了神,隔了片刻才低下头去,拉着她的手拍了拍,像所有母亲送自己的女儿出嫁那般,不舍又欣慰,“往后好生同驸马过日子,从此离开了皇宫,海阔天空,无拘无束也好。”

  小姑娘听着这话,心里有些发涩,反手握住她的手,“儿臣会的,母皇不要为儿臣操心。”

  女帝又暗自抹了抹眼角的泪,“嗯。把你交给顾辞,母皇放心。如今朝政也算安稳下来了,这些年瞧着乐嘉,她虽没有你聪慧,但性子还算稳妥,往后朝政交给她,母皇也是放心的。”

  小姑娘之前并未听她说过这话,闻言有些愕然,“那母皇往后……”

  “送你出嫁后,母皇也要去找你母妃,答应了你母妃这么多件事,总要做到一件的。”女帝笑着接了她的话。

  小姑娘愕然的杏眼慢慢淌出笑意,“真好。”

  “是啊,真好。”女帝也附和了一句,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又帮小姑娘把红盖头重新盖上了,“吉日快到了,母皇就不和你多说了,只希望我的安平,从此真的安安平平过一生。”

  “母皇放心,安平一定会的。”

  很多年后,皇城的酒肆茶楼间仍在津津乐道这一日的繁华,红绸铺地,领头的是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女子,身后跟着的是威震三军的赵家女子军,再往后绵延着络绎不绝的送亲队伍,笙箫唢呐奏出的喜庆传遍了整座皇城。

  安平公主与驸马顾辞的大婚盛景,大锦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一次洞房花烛夜,顾辞可不敢喝醉了,如今已经长成少年郎的阿宝主动帮顾辞挡了酒,自家娇娇姐姐心眼可小了,生了姐姐三年气,他瞧着两人到现在还没和好,今日的良辰美景可是和好的佳琪,可不能因为姐姐喝多了耽搁了,他可不想再夹到两个姐姐中间了。

  酒宴闹腾到了傍晚才结束,送走了最后一波宾客后,阿宝就迫不及待地把顾辞赶往了新房,“姐姐快去陪娇娇姐姐吧,其他事情我来安排就好了。”

  顾辞倒有些生怯了,走两步又回头看向阿宝,“要是你娇娇姐姐把我赶出来了怎么办?”

  阿宝如今身量拔高了,五官也慢慢张开,和同龄人相比,阿宝倒看着比他们稳重成熟多了,听到顾辞这个姐姐这么孩子气的话,也只是抿唇笑了一下,“娇娇姐姐都没拒绝上花轿,也没拒绝和你拜堂,肯定不会把姐姐赶出来的。”

  阿宝说着,耳垂又冒了点红,顿了顿,又含糊道:“再说了,之前我常听村里的妇人劝架时,说夫妻之间吵架之事,都是床头吵床尾和的,姐姐三年不在京中,娇娇姐姐也定是想你的,我几次见她,都拿着姐姐的衣衫发呆了……”

  顾辞被阿宝这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那我先去瞧瞧……”走了两步,她又回头吩咐阿宝:“不要让那些下人来后院啊……”

  要是被家里的下人抓包自己被公主赶出新房,那多不好意思啊。

  阿宝压着笑意,点了点头,难得主动调侃人,“姐姐放心啊,我一定吩咐好他们,不让他们去打扰姐姐的。”

  顾辞努力装的一本正经,点了点头,就转身朝后院走了,阿宝在后面瞧着,看着自家那个成熟稳重的姐姐走两步,又像个小孩子一样,小步跑了起来,忍不住笑出了声,知道看到了人过了那月亮拱门,这才折身往前院去。

  另一厢,顾辞小步跑到了两人居住的小院,看着几步之遥的新房,又有些踟蹰不前了。自那日回京之后,小姑娘站在城楼上远远地看了她一眼,之后都没正眼瞧过她了,更不用说同她说话。

  万一等会到了里面,小姑娘又是对她冷眼相待,她才如何是好?

  顾辞在外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个有用的头绪来,索性大步迈了进去,敲了敲门。

  门很快就打开了,是小姑娘身旁的陪嫁丫头,开了门就同她见礼说吉利话。

  顾辞乐呵呵地应了,随手掏了几颗金珠子打赏了过去,暗自瞥了小姑娘一眼,见人只是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她暗中松了口气,也不让这些人在里面伺候了,让她们先下去。

  两个小丫头相互对视了一眼,见小姑娘没出声,便应了顾辞的话,又说了好些吉利话,这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顾辞竖起耳朵,确定那两个小丫头都走远了之后,这才在小姑娘的身边坐下了,试探地先唤了一声,“娇娇……”

  “嗯。”小姑娘应得十分不动声色。

  顾辞愣了一下,又试探地去拉了拉小姑娘的手,见她手里抱着一个红彤彤的苹果,又作罢,继续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娇娇……”

  小姑娘:“……嗯。”

  顾辞还是听不出她的情绪,又歪着头,去暗自瞅小姑娘红盖头下的脸,却不想刚看过去,就被小姑娘的大杏眼瞪了一眼,“还不揭盖头,你准备和我坐排排坐到天亮?”

  顾辞傻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起身郑重其事地把小姑娘的红盖头揭了,对上小姑娘今日描眉画眼、搽脂抹粉的盛装模样,一时看呆了,“我今日没喝醉。”

  “……”小姑娘无语又有些觉得好笑,压了压唇角,“我看出来了。”

  顾辞点了下头,又想起什么似的,赶紧拿起桌上的酒倒了两杯,一杯递给小姑娘,自己举了一杯,“上回没喝交杯酒,这一回也要补上。”

  小姑娘端着酒杯,大大的杏眼看着她,“我还生气。”

  顾辞有些无措,端着酒杯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想了一会才道:“我以后都听夫人的话。”

  夫人这个称呼很好地讨好了小姑娘,她唇角扬了扬,偏头把自己的手和顾辞的手交叉了一下,“那可是你说的,往后不听我的话,你就不和你好了。”

  顾辞点头。

  小姑娘这才满意了,两人虽然成过亲了,但眼下看着彼此身上的喜服,还是有些羞赧,端着酒杯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傻傻地对视一眼,两人相视而笑,又低头一同饮了杯中的酒。

  饮了酒,气氛顿时就暧昧了起来,许久不沾甘露的两人自然而然地就亲到了一起……

  洞房花烛夜,自是一室旖旎到天明的。

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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