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不休

　　115&至死不休

　　喜宴上，凤九已换了一身衣裳，仍是红色的，衣摆处绣着精致唯美的凤凰花。她一脸的娇俏明艳，额间的风尾花更生动得像朵真花妖娆开放。

　　“凤九，来坐。”素锦在东华的左手边，招手叫凤九过来。凤九不过来说了句话，问了声好，便又回到自己座位上和迷谷树仙说话了。

　　“小亦，看来你很喜欢青丘那丫头。”东华给素锦斟了一杯酒，转了转琥珀杯里绿色的酒液道。

　　“不知道为什么，瞧着她额上的凤尾花，总觉得眼熟，以前我并不知凤尾花长什么模样，许是前世有缘。”素锦抿了一口酒，毫不隐瞒地对东华道出了因由。

　　“是吗？”东华眼里划过一丝暗芒，他也未曾想到当年那只小花妖留得一丝元神再度转世后，竟有了凤尾花的标记，还让小亦莫名觉得亲切。

　　素锦瞥眼，瞧见夜华已醉在仙侍怀里不省人事，脚下步伐却极稳重，眼角带了丝笑意，合掌道:“夜华即便猴急着与白浅春宵一度，这戏也该做得像样些儿，那步子，岂是一个醉酒的人走得出来的”

　　东华含笑，看素锦白嫩的脸上带了红晕，初春开得花朵一样娇嫩，夏日红莲一样妖娆，眼里柔情更甚，附和着素锦埋汰夜华。

　　隔座的连宋勾了勾唇，手里折扇扇得更欢快了。

　　又饮一会儿酒，东华眼瞧几位真皇也找理由遁了，又看小亦脸色红得遮不住，便提起衣衫，将小亦拽了起来。素锦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拽入了东华的紫衣宽袖，脚下一个趔趄，扑到了他怀里。

　　美人投怀送抱，东华乐得欣喜，一下子打横将她抱了起来，吸起搭在座椅上的外袍将她从头盖住。

　　满殿赴宴的仙人瞧见东华帝君这柔情的模样，皆瞠目结舌，面面相觑。连宋抿了口酒，摇着扇子朝司命咬耳朵，“看来，这东华帝君很快要娶位帝后。”

　　他声音虽小，可这些稍有些修为的神仙皆能听到。

　　蒙在紫袍里的素锦耳朵动了动，从袍子里钻出头来，伸出手将捏着的酒杯扔到了连宋的头上。连宋不出声还好，她都要把在往生海岸旁的事忘了。她念着连宋三殿下的面子才没有支使他，他反倒变本加厉了。

　　扔了酒杯，素锦将另一只胳膊也伸了出来，搂紧东华的脖子，头歪在他耳边，“东华，我们回去。”

　　东华点了点，将袍子给她往上拽了拽，温柔体贴，抱着她四平八稳地走出了紫清殿。

　　紫清殿里，连宋君摸着红肿的额头发愣，暗忖这素锦没夹杂着别的东西来。否则，他这一张清俊无双的脸可要破相，一旦破相，该伤了多少美人的心。

　　连宋君正愣着，得他面子能在紫清殿赴宴的成玉摸摸他头上的包，犹豫了片刻，声里带着担忧道:“素锦上神她最近不那么宽宥大方，你还是管好自己的嘴。”

　　连宋挨了砸，又得了成玉的关心，心里喜滋滋的。

　　紫清殿里大小神仙望着东华抱着素锦离去的背影，眼里皆是疯狂的八卦光芒。今日有幸赴太子夜华君和白浅上神的婚宴，有吃到东华帝君和素锦上神这么大一个瓜，真是可喜可贺。

　　怪道素锦上神连嫁于太子做正妃都不屑，原来是早就看中了帝君。

　　东华抱着素锦走到太晨宫时，素锦已睡了过去，安静的容颜甚是招喜。东华直接抱着素锦躺到了床上，拿锦被裹着，亲了亲她的额头，便拿下巴贴着小亦头顶闭上了眼睛。

　　素锦醒来时，发现自己正窝在东华的怀里，东华闭着眼，露出长长的睫毛，他没有平日里淡漠冷静的眼神，乖巧的像个孩子。

　　东华的睡姿很端正很规矩，一头白发却睡得乱七八糟，十分凌乱。素锦对这反差极大的行为感到好笑，她伸出手慢慢将东华的头发捋顺了，偎在他的胸口搂着他的腰，再也不肯放手了。

　　夜华与白浅的婚宴后，乃是连宋亲手操办的千花盛典，许多赴宴的神仙干脆住了下来。因东华之前的命令，太晨逍遥两宫也无人敢来打扰。

　　这日是千花盛典的第一日，素锦和东华正用着饭，商量着用膳过后瞧瞧千花盛典，重霖从殿外走了进来，禀告道:“帝君，上神，知鹤公主来了。”

　　“她来干什么？”东华不为所动，照样给小亦夹菜，只抬了抬眉漫不经心道。

　　“知鹤公主说与帝君一别多年，甚是思念义兄，所以想来拜见。”重霖把知鹤的话原原本本地交代了，还拿眼神瞄了素锦一眼。

　　素锦放下筷子，对东华道:“我吃饱了，我们走吧。”说完又瞧了一眼重霖道:“知鹤公主如何说也是帝君的义妹，是太晨宫昔日的一份子，又对帝君一片痴心，重霖你就请她来坐一坐。”

　　重霖垂首领命，暗忖这素锦上神真是好伶俐。三言两语就点明了知鹤公主的身份是外人，至于想见帝君，那是想也不要想的。

　　两人出了太晨宫，东华还未说什么，素锦便道:“我如此对你那义妹，你可是委屈了？可是心疼她了？”

　　“不委屈，不心疼。”东华牵着小亦的手慢悠悠走着，话说得圆满又坚决，“我心里只有小亦你一个人，心里从来存不下别人。”

　　素锦满意了，骄傲一笑，“本殿的男人，哪个敢来争？不说争，便是觊觎也觊觎不得。”

　　到了千花盛典，万花依次绽放，花瓣飞舞，飘摇成了花的海洋。素锦携着东华找个清净地方坐了，立刻便有伶俐的小仙娥呈上果品佳酿，那小仙娥摆完盘碟，瞧着东华向素锦勾唇一笑，脸上登时烧出了两团红霞。

　　“奴婢失礼，请帝君恕罪，上神恕罪。”小仙娥愣了几息才回过神来，福身拜了几拜，才捂着烧红的脸颊跑了。

　　瞧着小仙娥跑远的身影，素锦伸手够了核桃，目光落在天人绝色的东华脸上，似笑非笑道:“东华啊东华，你长得可真是招蜂引蝶。若你再丑点儿，再蛮横点儿，我仍是喜欢着你的。”

　　东华展唇一笑，比周围簇拥着盛放的万花更撩人心弦。素锦瞧着东华撩人的样子，不由开心一笑，她剥着核桃，看了看不远处台子上仙娥着鲜亮衣裳跳着舞的样子，状作不经意问道:“东华，你似乎很喜欢菩提花”

　　东华将剥开的核桃递给素锦，想了想才道：“也不是那么喜欢，只因菩提往生，时时见着菩提花开，才能叫我记着以前的事，盼着该回来的人回来。现在回来的人已经回来了，菩提不过是铭记而已。”

　　素锦没问那人是谁，因为她知道，东华不会说实话的。素锦慢慢地咬了一口核桃，细嚼慢咽，眼里暗光浮沉，许久才道：“东华，我们成亲吧。昨日在夜华的喜宴上我就算过了，六月莲花时，宜嫁娶，是个吉日。”

　　她的话一出口，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东华愣了。他握着素锦的手，眼里的激动兴奋之色难以掩饰，许久才缓缓道：“小亦，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素锦的目光从舞姬身上转到了东华身上，对着他深沉的目光，笑着，极认真地点点头，“我从来对你说谎，也不会拿婚姻大事开玩笑。没那么多来日方长，所以好事要趁早。”

　　东华心花怒放，脸上是数十万年从未有过的欣喜，他将素锦重重地搂到怀里，抱得紧紧的，贴着素锦的耳朵低声道：“小亦，你可知，可知，我盼这一天，盼了多少年，多少个日夜？”

　　“知道，你等了许久，恋爱中等待的时光最漫长的。”素锦贴在东华的薄唇上，用力地亲了一下。

　　东华一挥手，无数花瓣从枝头掉落，在力量的席卷下汇聚在两人身旁，回旋着成就了浪漫的花海，将两人围在了里面。连宋正左手拈花，右手持扇，看见两人那情意绵绵，当众秀恩爱的模样，心里觉得极度的不舒服，枉他自诩情圣，哪里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过这种事情来。他扔了花，合了扇，往四周瞧了一圈，没看见成玉的影子，拍扇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这处。

　　既和东华商量定了婚期，素锦便着手准备起来。夜色清凉，月光如水，轻纱飘拂，书房里，素锦拿着绘好的请帖图样给东华看，“你觉得怎样？我觉着挺好，宴请客人的事情有重霖在操心，但请帖和婚礼的流程我是要亲自过问的。”

　　东华接过图纸看了看，提起笔在纸上勾了勾，将纸上的图案重新勾了勾，几乎动了大半，才勉强道：“这样才不错，小亦你构思虽好，可绘图的能力实在不行。”

　　素锦低头看了看，那请帖图样上的花鸟皆变成了更细致，更栩栩如生的模样。被东华打击无所谓地一笑，“咱俩，有你擅长就好了。”

　　将请帖和婚礼的图纸给重霖去办后，素锦才敛起神色，给正在提笔作丹青的东华道：“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关于妙义慧明镜，关于妖尊缈落。”

　　东华将素锦脸上的笑画完，才放下笔抬起头道：“小亦，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和重霖说话的时候，你知道吗？”素锦说着，从软榻上下来，走到东华跟前，握着他手道：“举行了婚礼，你我便是夫妻。夫妻本该是一体的，随你对付缈落，总归是死不了的，和你一道沉睡千万年也可以。爱上你，就不后悔了。”

　　“小亦，你这样，我很感动。可你年轻，不该这样。”东华很动容，但还是握着素锦的手劝她。

　　“我不后悔，”素锦望着东华深沉如星海的眸子，吻上了他的唇。

　　东华情动，扯开了小亦的衣襟，捏着她的下巴吻得更深，直至天荒地老。

　　月光如水，红帐缠绵，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