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里又可曾有过我

  “仙上请留步。”

  南天门的天兵看到摇夏,破天荒的上前拦住了她。

  “仙上,天帝陛下有令,不许您离开天界,仙上请回吧。”

  “什么?”

  润玉不许她离开天界?摇夏自嘲的笑了笑,她只是想最后回一次上清天,再给师父好好磕个头,再见焰麟、素芷和简之一面而已。润玉倒是挺看得起她,以为她的心刀枪不入,无论何种情况发生,都能理智如初,自顾自的逍遥自在。

  “转告天帝,他没资格管我。”

  说完,摇夏便推开天兵,想离开南天门。

  “仙上!小仙也是奉旨办事,请仙上不要为难小仙!”

  天兵无奈,以刀枪挡住摇夏。摇夏没有耐心跟他们耗时间,出手将拦在她面前的天兵击退。

  “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背后响起润玉愤怒的声音,像一道寒冰,刺入摇夏心间。

  她将被自己掐住脖子的天兵扔了出去,转身看着润玉:

  “我要回上清天。”

  “我不许。”

  “那就看看你今天到底拦不拦得住我。”

  摇夏将灵力聚于掌心,直到此时此刻她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深明大义,也只是个会感情用事的普通人而已,可为什么,为什么要她来承受这些。

  她看着似乎并未打算出手相抗的润玉,泪水不由自主的滚落。

  润玉,如果你从未爱过我,为什么不愿放开我?如果你从头到尾只爱过锦觅,又为何要用小小的心动骗走我所有的真心?你对我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我真的,永远敌不过你的过去,你的权位吗?

  千般疑惑,万般苦痛涌上心头,摇夏拼命压制着自己的眩晕,正欲向润玉出手,却不知被何人点了穴道,倒在了原地。

  润玉飞身上前接住摇夏,又看向伪装成天兵的邝露:

  “璇玑宫的结界布好了吗?”

  邝露点点头,她不知道润玉和摇夏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眼下,摇夏留在天界终归稳妥些。

  “我只是趁夜神不备点了穴道,不出半个时辰她便会醒过来了。”

  “嗯,剩下的事,我来处理便好。”

  润玉抱起摇夏,沉吟了半晌,又转身看向邝露:

  “邝露,我曾经做过很多错事,可我并不后悔。如今,我也许会重蹈覆辙,但同以前一样——”

  他将视线移向怀里的摇夏:

  “我绝不后悔。”

  摇夏不消多时便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到璇玑宫的第一眼,便知道她和润玉彻底完了。

  她仰躺着叹了口气,缓缓坐起来,刚一抬头就看到润玉面无表情的坐在床边,有些疲惫地看着她。

  摇夏揉了揉脖子,绕过润玉下了床。

  “别以为用这种手段能困我一辈子。”

  “我有耐心陪你尝试。”

  “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话应该我问你。”

  润玉站到摇夏面前,威慑众人的气场让摇夏也不自觉得后退。

  “从前种种,对你来说什么也不是吗?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摇夏稳住脚步:

  “从前?从前对你我来说一样重要,这我早就知道。你在我心里,曾经是唯一,是信仰,可如今,是回忆,是负累。”

  她推开润玉,却被他抓着手拽回原地:

  “若从前对你重要,你又为何要弃我而去?”

  摇夏难得的从润玉的语气中听出了无助,可她没生出什么怜悯与同情,因为她从未想过弃他而去,相反,是他一直在弃她而去。

  “从前对我重要,是因为我爱从前那个润玉,用我所有的深情爱着他。可你已经不是从前的润玉了。”

  “你在自欺欺人,我从未变过,不管是人界的我还是现在的我,心里都只有你一个。”

  润玉越靠越近,摇夏却越退越远,他察觉出了她的闪躲,这让他无缘无故的心痛,无缘无故的愤懑。

  “不,从前的润玉心里只有我一个。可现在的润玉,心里有回忆、有六界、有苍生、有权力,唯独没有我。”

  摇夏想到了他抱着锦觅的样子,想到了她在回梦壶中看到的一切,想到了邝露和雀羽的话。她觉得恶心,觉得气愤,也从未如此厌恶过自己上清天上神的身份。

  润玉被卷进了无边的猜疑与妒忌,这次会不会像以前一样?摇夏会不会早就爱上了简之,他是不是又成为了被抛弃的那一个?也许她对他的躲避和冷淡,正是因为她早就爱上了别人?

  “那你呢?你心里又真的有过我吗?”

  润玉的眼睛有些发红:

  “从前的摇夏从来不会躲着我,她知道我视她如生命,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离开我的视线,她知道若她有什么闪失,我会恨不能将自己千刀万剐!她知道我爱她,她从不会质疑我对她的心,更不会将我的真心玩弄于股掌之间,践踏在脚下,一边说着爱我一边又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你说我心里没有你,那你呢?你心里又何曾有过我?!”

  润玉的脸变得狰狞,他不在乎摇夏已经在眼眶中打转的泪,将自己的情绪大吼了出来。

  摇夏将眼睛睁到最大,停止了呼吸,才将眼泪生生忍了回去。她低下头,伸手推开几乎要抱住她的润玉,语气十分平静:

  “我曾心之所向的王爷,为人通透豁达,身在朝堂数十载,无欲无求,清正廉明;下对百姓有怜悯之情,上对君主有丹青之心;他看尽了世间的险恶,可从不畏惧,也不改初心;他知道世间来去自有缘法,所以从不强求,但也不轻易放弃。你告诉我,你有哪一点像他?”

  她忍得太久,如今也终于放弃了善解人意的想法,只想张开獠牙,撕碎润玉所有令人生厌的伪装,用她所有能用的办法让他痛苦。

  “无论你如何逃避狡辩,你爱的人终究是我。与你轮回十世的人是我,与你在天界日夜厮守的人是我,今后的每一天与你在一起的人也是我,这是你的宿命,只要我还活着,就绝不会放你走!”

  “还是那句老话,那就看你能不能拦得住我!”

  摇夏看着已经疯魔的润玉,发现自己的理智也早已决堤,她调动全身灵力,却突然觉得四肢无力,趔趄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你……你做了什么?!”

  润玉眼中早已不带一丝温度,他一步一步靠近摇夏,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煞气迷阵,元神封印。”

  “你封了我的灵力?!”

  “进阶大成的好处,也就只有这么一个了。”

  “解开,我让你立刻解开!”

  摇夏气血攻心,怒火中烧,她使出所有的力气捶打着润玉,却被他钳制住双手,无力回击。

  “解开之后呢?你想做什么?!”

  “我要回上清天!我不要留在天界!不要做这个该死的夜神!”

  “然后呢?去找南极仙翁的大弟子?南海三太子?梦仙?酒仙?还是那个简之?!”

  润玉怒吼出声,拽着摇夏的手将她使劲扔向床榻。

  摇夏的肩膀磕到床柱,膝弯也撞到床沿,整个人硬生生跌在了地上。

  润玉引以为豪的自持和理智,在摇夏对他冷眼相向的那一刻尽数瓦解,她从未爱过他的恐惧像无边无际的寒冷海水,深深刺进他的心脏。

  从头到尾,难道只有他一人付尽了真心?他坐拥六界,背负无尽的压力与责任,冠绝一世的尊名荣耀,只为成为与她最相配的人选,可她心里眼里,可曾真的有过身为天帝的他?可曾真的知道他的恐惧与卑微?

  摇夏不觉得疼,她的法力被封禁,又被困在煞气迷阵中,比凡人还虚弱几分,只能顺势扶着床沿,支撑着坐在了床榻上。

  她很清楚,润玉已经铁了心要将她囚禁于此,至于为了什么,她却也不想追究。只是回头想想,从头到尾,唯一对她说了实话的,竟然是作恶多端的雀羽。也许这就是青鸾所说的“造化弄人”吧。

  摇夏自嘲地笑了笑:

  “天帝陛下似乎没有资格问我这个问题吧?真没想到,陛下竟然如此长情,即使往日心爱之人早已觅得郎君,也还是念念不忘。”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在难过呢?为什么你可以陷在过去的回忆里,而我却只能看着、忍受着,你真的从未在意过我吗?!

  “听人说陛下曾与锦觅有过婚约?可惜天不遂人愿,陛下不仅没有抱得美人归,还把自己折腾得家破人亡,不人不鬼。他们郎情妾意,平安喜乐,你却痛苦难耐,甘于寂寞,纵是成全了自己一时的执念,又有何意趣?”

  比起之前的愤怒,此时的润玉反而更平和了些,他走近摇夏,不顾她微弱的挣扎,狠狠扯下她腰间的香囊:

  “与其费尽心思去回忆那些陈年旧事,不如把如今围在你身边的人清理干净。别忘了,我说过会娶你,不管我心里有谁,也不管你爱慕何人,做了承诺,便永远别想背弃。”

  “你混蛋!”

  摇夏像凶兽一般扑向润玉,却被立时点住穴道。他将昏迷的摇夏抱上床榻,趁自己心软将她放开之前,强迫自己走出了殿门。

  他的坚定与决绝,总在伤害自己时毫不吝啬。

  润玉在合上殿门的那一刻,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般靠在门上,他捂着钝痛的心口,咽下临近崩溃的泪水,仿佛即将溺亡的人一般拼命寻求呼吸。

  第一世的他是一棵历经艰险存活下来的上古扶桑,对一只桃花妖念念不忘,成痴成狂。在他准备放弃神体,化生为人之时,司命道人出现在了他面前。

  那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命数早已被排布周全。这一世的他,应该忍耐住长久的寂寞,最终修得正果,得上古神木护佑元神,再入轮回。可他如今却想舍弃神体,违背命数,不仅会失去一世的修为,还会遭到天道反噬,命盘大改。

  他不记得自己做了怎样的心理斗争,只记得他正在思虑之时,几朵桃花飘落手间。只一眨眼的瞬间,他便义无反顾的走向了人界。

  司命道人在他背后感叹天命难违,看着手中十世吉象的命盘,在他踏入人界的那一刻变为二吉八凶。

  润玉将揣在心口的红线系在香囊之上,挽出一个烂熟于心的合欢结,又将香囊紧紧攥在手中。

  恨他怨他一生又如何?只要她在他身边就足够了,足够了。

你心里又可曾有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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