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终局

　　这话一旦脱口, 不止顾西祠没说话, 白冉也呆愣了片刻。

　　就在对方打量自己的那空隙，白冉也有些被自己说的话惊到了。

　　跟着顾西祠去江南。

　　可在时间上并没有准数。

　　但是录制是有时间刻度的, 也就是说, 要么在下次《荆棘玫瑰》开始录制之前回来, 要么……退出比赛。

　　白冉忽然有些惧怕。

　　不为别的。

　　单单惧怕顾西祠在自己心里的重要程度，比她自己认知的, 更重。

　　顾西祠眯眼，倦怠的眉眼随着动作拉出几许锋利：“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知道。

　　白冉垂目。

　　“你是想好了吗？”

　　见白冉眼神闪烁不回答, 顾西祠旋即明白过来, 不过是一时冲动。

　　顾西祠扶额，笑笑：“吓我，还以为你说的是真的。”

　　莫名的, 这话听得白冉不舒服，她反问，眉眼张扬：“不能是真的吗？”

　　“你……”

　　顾西祠踟蹰, 白冉皱眉，吐实话：“是真的，至少我挺想跟你去。”

　　男人失语。

　　白冉也不看他，低头看自己脚尖，说出来的话却不是什么情意绵绵的纠葛。

　　而是冷静的分析。

　　“既然阮雾岚这个套子早给你设立着等你了，她不是那种没有准备的人，你现在弄不清要去江南分公司，去了江南分公司, 我觉得你短时间内也拨不开那迷雾。”

　　“而且……”

　　这话其实白冉不该说，不过她不说，顾西祠身边就真的没人提醒他了。

　　涉及顾家的家事，白冉压低了声音，语速却不减：

　　“而且你和她本来就是对立的位置，这件事的开端无非就是遗产的继承权问题，那么话说回来，这件事的落点，也会是遗产问题。这点财务的问题她都给你埋了个套，如果你回去，会不会，查来查去，最后还是和顾氏挂钩。”

　　“如果她不只是想搞砸分公司的效益压低你能力，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她是图着其他的呢？”

　　“她能图着什么？”顾西祠问，眼眉压低，声线沁人。

　　白冉悄悄抬眼，觑顾西祠一眼，快速再度垂目，眼睫颤动。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的是，如果真的是图其他的什么……按照她的性格，恐怕会很难对付。”

　　俗话说，草蛇灰线，伏脉千里。

　　从分公司和林氏的事情，白冉已经看出来阮雾岚的能力了，如果她想，她抛出一个钩子来，顾西祠跟着后面追，她再抛，顾西祠再追，有些时候看起来是一回事，但是追下去，偏偏是另一回事。且白冉就是相信，阮雾岚有这个能力能办到。

　　如果，她原本的意图就是调着顾西祠去分公司呢？

　　这个念头乍然在白冉脑子中晃过，像是炸开一道白光，想到什么，白冉脸上血色瞬间褪去。

　　“你怎么了？”顾西祠察觉他异样，不由问一句。

　　思绪被打断，白冉挥了挥手，连忙摇头：“没。”

　　再大幅度摇头：“没什么。”

　　她想的太过惊世骇俗，自己尚且在震惊之中，而且这种事，也仅限于想想而已，发生的概率太低了。

　　顾西祠以为是白冉担心自己，眉目之间松缓下来，安慰道：“她是很精一个人，但是她习惯的手段是借力打力，江南分公司离得远，又一直都是爷爷的人再管，且总公司里面也只有我爸的业务交给她全权处理财务问题，自从有了顾辰安之后，爷爷一直忌惮她，她的权利被一缩再缩，始终在爷爷画的圈子里。”

　　说了这么多，顾西祠微滞片刻，沉声道：“放心，江南分公司，她的手伸不到那么长的。”

　　而且他没和白冉说的，这次林氏的问题还不小，小林已经订好回程的机票，他要是不亲自去处理，这件事情，恐怕全公司也没有人能处理下来了。

　　毕竟有他的这层关系充当润`滑，办起事情来，就算过了点也能挽回，换成别人，林氏又是这种情况，还有顾淮这个人夹在中间，倒是左右都施展不开……

　　顾西祠收回飘远了思绪。

　　再次道：“没什么的，事情难缠，但是应该不在她的算计范围内。”

　　白冉欲言又止。

　　顾西祠愣愣，两个人互相看着，顾西祠眼眸暗了暗，喉头滑动一瞬。

　　白冉身体发僵，她当然懂的这神色，只是这个时候……！

　　“有什么就说。”

　　顾西祠克制着道。

　　白冉有些尴尬，也顾不得荒唐，道：“上次我们去顾家，你三叔不在。”、

　　“然后呢？”

　　“他和阮雾岚交好……会不会，出差的路上，途径江南呢？”

　　或者说打着出差的名义，去提前帮阮雾岚或者自己办事情，如果白冉没有猜错，顾西祠的三叔对遗产也很有执念，阮雾岚不表示在脸上，但是顾辰安的举动瞒不住阮雾岚的心思，而顾三叔的心思，从一言一行之中，也能透露出来稍许。

　　不管如何，总之是不会想顾西祠当顾氏继承人的。

　　顾西祠面色阴晴不定，半晌，只说：“我回去让人查查他最近的路线。”

　　“嗯。”

　　两相无话。

　　白冉：“你既然决定要走，什么时候的飞机呢？”

　　顾西祠：“明天的。”

　　沉默片刻，两个人同时开口。

　　“不能带我去吗？小林她没有实际的管理过公司，你如果带我去会方便很多，首先我年纪小，很多人不会提防，其次……”

　　只要他开这个口，她就跟他走。

　　“我不想你糟心。”

　　顾西祠眼神定定。

　　“你过来点。”顾西祠温柔着嗓子道。

　　白冉走近几步，两个人几乎挨在一起。

　　“顾家和林氏的事情错综复杂，里面的弯弯绕绕我就是讲也有半天，还有很多细节，只有我知道，所以这个‘度’的把握，我去最好。我知道你能力很强，但是你从住进我家就一直在帮清醒森林在帮我……”

　　语声迟滞，顾西祠眼神明灭，盯着白冉的发顶，不知在想什么。

　　再开口，声音微微翻沙，更低，几乎是贴着白冉的耳朵说的。

　　“你不是一直想当超模吗？你也有这个能力，这个节目你花了多少心思，这一期也是淘汰的两个人，剩下的七个还不知道赛制会怎么变，你走了，怎么来得及准备，既然那么喜欢当模特，你也多为自己考虑一下啊。”

　　白冉抬头，嗫嚅：“可是……”

　　顾西祠伸手，树下，男人食指按在女人的嘴唇上，目光郑重。

　　“没有可是，相信我，我能解决的。”

　　“我也不能那么自私，你该在这里，在属于你的位置上发光。”

　　“好吗？”

　　说是商量，但是内里包含的关怀和关心，听得白冉心口一阵阵泛酸。

　　蓦然，顾西祠笑了起来，不是平时那种捉摸不透的笑容，牙齿露出，宛如白冉喜欢的照片里曾经那个不羁的青年，恍若他还是大学生的时候，笑容肆意又清透。

　　“你不是一直给白浩说，离开了白家，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吗，我总不能让你离开了白家，又把我当义务背着对吧？”

　　白冉下意识反驳：“你不是……”

　　话没说完，白冉反应过来这内里的深意，失语。

　　顾西祠立刻接着道：

　　“既然不是，那你就好好录节目，等我回来。”

　　白冉目光复杂。

　　顾西祠没忍住，低头，在白冉的额头上覆了一个浅浅的吻，一触即分。

　　“乖。”

　　男人的声音含糊，从齿缝中流出。

　　*

　　顾西祠走了，白冉有些魂不守舍的，衣服选好了，后面的录制迟迟不能进入状态，孔南昭目光不时打量白冉，她心头压着事情，孔南昭不会明面上有动作，白冉也不想去理会她。

　　她现在不是白冉的重点。

　　摄影师也没见过这样的白冉，白冉迟迟拍摄不好，只有和节目组沟通，后面的模特先来拍，白冉休息，自我调节一下。

　　就这样，很有一会儿，白冉的双目都放空。

　　录制于第二天结束，这次相对也很传统，模特是知道了名次后离开的。

　　白冉拿了第二，调整后的状态还行，凭着过硬的职业素养吊打一群华国名模。

　　心里压着事情，白冉对谁都不冷不热的。

　　录制完的时候，白冉给顾西祠发信息：【走了吗？】

　　【刚登机，小林今天过去接你，明天飞我这儿】

　　【哦】

　　白冉想了想，打了一句：【注意安全，下了航班给我发个信息吧】

　　【放心】

　　男人回复得简洁。

　　紧接着的几天，白冉觉得周围出乎意料的安静。

　　她有时候心里惴惴，就会去画室画画，原身的功底在，白冉经常动笔的时候不经意，等轮廓勾勒出来，才发现自己画的是顾西祠。

　　而江南那边的动静。

　　顾西祠反馈的情况都还好。

　　小林几乎处于失联状态，偶尔只字片语的回复，也是让白冉不用担心。

　　白冉怎么可能不担心。

　　他们越说好，白冉越是担心，报喜不报忧，谁不会呢！

　　但是她也只能自己知道，隔着这么远，他们每天焦头烂额，她自然不能去打扰。

　　第六期如期播出。

　　在这种煎熬里，发生了两件事。

　　第一件是Auooo的高定秀今年要开了，白冉可以准备准备去法国走秀了，就走顾西祠设计的那套“白天鹅”，时间倒是不紧，就是一去要半个月。

　　若是平时，白冉都觉得是件高兴的事情了。

　　但是这种时候，这种关节。

　　白冉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

　　她怕自己错过什么，也怕，顾西祠到时候身边没有人。

　　第二件就大了。

　　是张阿姨早上匆匆离开，回来的时候，神色慌张说的。

　　白冉提心吊胆了这么就，戏剧化的一幕还是出现了。

　　顾老爷子早上在家，人突然倒了，幸好家里人多，且管家早就防着这种事发生，医生和救护车喊得快，中午刚抢救过来。

　　透露出来的消息说，顾老爷子身体问题不大，就是要住院。

　　白冉和张阿姨都不信。

　　顾家什么私人医生没有，问题不大，住什么院？

　　既然住院了，那就是病情进一步恶化……

　　问题真的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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