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如果有一天
池桑和白茵正坐在客厅里陪孩子玩, 听见开门声, 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
池桑冲白茵点点头，后者起身迎了过去, 笑吟吟的抱住林郁清的胳膊。
“老妈~”
“嗯？”林郁清一挑眉, 瞧见闺女着表情, 便觉得哪里不太对，小时候这家伙想要漂亮裙子的时候就总这样抱着自己撒娇。
“妈，下午没什么事咱们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吧？”
“好端端的去医院干什么？”林郁清蹙着眉头，疑惑的看了看旁边的白也，后者也是一脸不解。
“不干什么, 就是常规检查，正好也带晨晨去检查一下。”池桑也走了过来。
林郁清摇摇头，“你们自己带孩子去就是了。”对医院非常的抵触。
领着小也要往楼上走的时候，突然脚步一顿, 扭头看向池桑。
“怎么了？”池桑被她那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的打心底里发毛。
“你昨天晚上那么晚了不睡觉，还穿着茵茵的衣服, 是在干什么？”林郁清皱眉发问。
“诶？？？”池桑一怔，这怎么……怎么又想起来了？？
“妈, 您记得我跟茵茵是什么时候领证的吗？”
“两个月前啊，你别跟我打岔，昨晚你干什么了？”林郁清一撸袖子，势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呃我……我……”池桑哑口，心虚的偷瞟了瞟白茵，后者俏脸微红, 埋头逗弄着小家伙。
“好啦，孩子们的事你就别跟着瞎掺和了，人家俩人现在才是一家人呢~”
林郁清一脸不忿，“那她也是我女儿！”
“是了是了，昨天给你做的新衣服还没给我试穿呢，今天你是跑不掉的！”白也不由分说的拉着林郁清往楼上走。
“呼……”池桑暗松口气，不自觉的拍了拍心口，不过同时心里的疑惑却更重了，老妈这记性……
……
在家里的时光总是十分的悠闲，一个上午，除了哄孩子玩，就是准备午餐，或者去花园遛弯，非常的惬意。
池桑一直惦记着林郁清这个记性，但今天一天下来，林郁清表现的都很正常，很能怼自己，并没有觉得她哪里有问题，又让池桑暂时打消了疑虑。
“阿桑？怎么了？在想什么？”
晚上，白茵洗完澡出来，瞧见池桑枕着手臂躺在床上，把孩子圈在怀里让她自己玩。
“嗯？没想什么，要给小家伙洗澡了吗？”池桑把小家伙抱起来闻了闻，一脸嫌弃，“臭烘烘的。”
“瞎说，我们晨晨才不臭呢~”白茵把小家伙抱过来，斜睨了池桑一眼，“过来帮忙。”
“哎。”
这已经不是两人第一次给小家伙洗澡了，但那种感觉依旧很头疼……
池桑把小家伙放在浴缸里，她似乎有点怕，两只小手抱着池桑，白茵刚往她的小肚皮上撩水花，她就开始闹腾了，很不喜欢洗澡。
“茵茵，你说她是不是怕水啊？”池桑抓着她的小手往水里泡了泡，这家伙立马挣扎着要摆脱她。
白茵也是头大，这家伙连洗澡水都怕可有点说不过去了吧？不是说小孩刚出生的时候能在水里闭气很久的吗？怎么她家这个是个天生的旱鸭子呢？？？
“晨晨乖，咱们把小身子洗的滑溜溜香喷喷的好吗？”白茵一边柔声轻哄着，一边帮她往身上擦婴儿沐浴露，仔细的帮她清洗着。
池桑也很机智的拿了个橡皮鸭放在水里，吸引着她的目光。
小家伙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了，把几只橡皮鸭排好队，看着它们在水上漂着，忍不住咯咯直笑，小胳膊在水里一扑腾，鸭子们就漂远了，小家伙又自顾自的把它们一个一个的揪回来摆好。
池桑满眼笑意的看着她玩，这家伙还挺好哄的，有个小玩具就不哭不闹的了，还会自己玩，简直不要太懂事。
“好了，洗完了。”白茵把小家伙抱起来举高高，任由她身上的水花洒在自己身上，池桑拿着浴巾把小家伙抱起来，裹的像个粽子一样，把她放到床上。
两人躺在床上，像是完成了什么人生大事一样，倍感疲惫。
“好了，快睡吧，辛苦了。”池桑轻轻抚着白茵，连带着她和孩子一起哄。
池桑侧身拄着胳膊，戳了戳小家伙的鼻子，正满眼爱意的看着她，突然一皱眉，侧头往门口看了一眼，又听见了开关房门的声音。
池桑没做声，回头看了一眼，白茵似乎已经睡下了，小家伙也呼哧呼哧的，还打呼噜呢。帮两人盖好被子，池桑轻手轻脚的起身，走到门口，侧耳听了听，把门轻轻开了一条小缝往外张望了一下。
又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这都已经十一点了，这么晚了她们怎么又出门了呢？
池桑转身走到窗户边，往外张望了一下。
林郁清竟然一个人在花园里遛弯，说是遛弯也不准确，一步一步，认真的在石子路上走着，走几步就停下来，看着周围的花圃，现在天热了，不适合种植兰花，花圃几乎荒废着，只有花匠们每天去松松土，也不知道她在看些什么。
等等，好像哪里不太对！？
池桑又是一皱眉，自己才刚听到有开关房门的声音，老妈不可能走出那么远啊！
想着，池桑果断转身往外走，轻手轻脚的关上门。
走到客厅，从窗口往外张望了一下，一眼就瞧见了站在门口的白也。
池桑侧了侧身子，瞧见白也的视线一直追随着花园中的林郁清，心里的疑惑更重了。
轻轻打开门，刚要出去，似乎听见了一声轻微的抽噎，吓得池桑动作一顿，连口大气也没敢喘，又轻轻的把门虚掩上了。
透过门缝，还能清楚的听见白也的抽泣声，池桑有点慌，不知该如何是好，放轻了脚步退回到屋里，躲在窗户后面小心翼翼的观察着。
不多时，白也抬了抬手，拭去眼泪，扬了扬嘴角，走向花园中的林郁清。
“林阿姨？”白也远远的轻唤了一声。
林郁清一时并没有反应过来，还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土壤。
“林阿姨？”白也又叫了一声，林郁清才回神，看了她一眼，“你怎么还没休息？”林郁清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木屋，疑惑道。
“一翻身瞧见你不在，哪还睡得着啊。”白也轻笑着嗔怪了一句，走上前抱着她的胳膊，轻轻晃荡着。
“都这么大了，怎么还离不了人？”
“嗯哼~”白也撅了撅嘴，脑袋靠在她肩头，轻轻蹭了蹭。
林郁清笑了笑，满眼宠溺，抓着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沿着小路缓缓前行。
“为什么哭。”两人走了许久，林郁清才淡然开口。
“没有，迷了眼。”白也笑着，用指尖拭去眼尾的泪痕。
林郁清没做声，只是攥着白也的手发狠的用着力。
“小也，如果有一天……”
“没有那一天。”
“你听我说，我……”林郁清正说着，白也两手环住她的腰，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她的唇瓣，制止她开口。
“我不想听，你别说。”
林郁清深吸一口气，轻抚着白也微颤的身子。
白也一直控制着自己不要哭出来，可那上涌的酸楚完全控制不住，只能尽量压低自己抽泣的声音，频频做着深呼吸来平复心情。她其实早就意识到林阿姨的记性出现了问题，早在一个月之前，林阿姨的记忆力就开始衰退了，刚发生的事扭头就忘了。
白也偷偷咨询过医生，通过她描述的症状，结合林郁清现在的年龄和身体状况等，医生给出的结论是，林郁清极有可能是患了阿尔茨海默症。
她好怕，好怕她的林阿姨某天醒来，会用很警惕的眼神看着她，问她，你是谁……
她怕她会忘了她们的曾经，忘了她们之间的感情，她们的一点一滴，她们轰轰烈烈的一生。
“小也……”林郁清轻声呢喃着，抚着她的肩头。
“小也，抬起头来看着我。”林郁清轻声命令着。
白也抽泣了一会，深吸一口气，缓缓抬头。
“把眼泪擦干。”林郁清又道。
白也抿抿唇，自顾自的擦了擦眼泪，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如果。如果有一天。我把你忘记了。”林郁清说完，白也摇了摇头，刚刚忍住的泪水又决堤了，林郁清两手捧着她的脸颊。
“如果有一天，我把你忘记了。”
“你千万不要害怕！”
“因为。”林郁清深吸一口气，顿了顿，“因为，我……还会爱上你。”林郁清的语气有一丝颤抖，在极力的隐忍着自己的情绪，可眼眶中泛起的光亮却出卖了她。
白也看着她的眼睛，泪水完全不受控制，泣不成声，紧紧的抱着她的林阿姨。
……
池桑在窗口默默的注视着两人，瞧见两人紧紧相拥的模样，无限感慨。
她曾经听夏小梓讲过两人的故事，也从家里的照片墙上看到过两人的青春回忆，知道两人这一路走过来有多不容易，而且，这么多年了，还能如此相亲相爱，真的太难得了。
她们的爱情连池桑都佩服不已，也羡慕不已。
可在时间面前，这一切又显得无比的脆弱。
池桑拄着窗沿，静静的看着两人在花园中遛弯，一圈又一圈。
偶尔两人视线交汇，相视而笑。
池桑捕捉到两人对视的表情，也不自觉的发笑，在她们的眼中，彼此才是这偌大的花园里，最绚烂的那株花朵吧。
池桑正感慨着，瞧见两人手挽着手向木屋走来，稍一犹豫，转身回到楼上，轻轻的关上门。
靠在门边，听见了开关门的声音，以及一阵极轻的脚步声，是两人回来了，并且已经回到了屋中。
池桑回到床边转身坐下，脑子里还回想着两人在花园中散步的身影。
因为天太黑，两人具体的表情她完全没有看到，但白也在门外哭泣的样子她倒是看的真真切切，心里有点疑惑，但同时又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也许老妈她……真的病了，而白也心知肚明，但怕触及老妈的痛脚，或者不想让茵茵知道，所以便瞒着没说？
池桑越想越觉得非常有可能，否则她为什么一个人在门外看着老妈的身影哭泣？
想到这，池桑心里也十分的压抑，同时又很佩服白也，她真的很坚强。
池桑暗叹了一口气，扭头看了看睡的正香的母女俩，帮两人把被子盖好。
看了看白茵，心里一阵酸楚，如果白茵知道这件事，不知道会难过成什么样子……
池桑侧躺在床上，从背后抱住白茵。
“嗯……”白茵被她的动作惊醒了，轻声哼唧了一声。
“没事，睡吧。”池桑轻轻拍着她，把脸埋在她的颈间，闻着她发间的清香，平复着自己的心绪。
……
池桑几乎一夜没睡，早上听到屋外有动静之后，立马就起来了。
出屋的时候，正好瞧见白也往楼下走。
“妈。”
“嗯？你怎么醒这么早？”白也看了她一眼，目光中透着一丝疲惫，眼睛还有点肿，却还扬起嘴角，笑着看她。
“听见你开门了，想问问……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没什么，我去准备早饭，你歇着吧。”
“嗯……妈。”
“嗯？想说什么？”瞧见池桑欲言又止，白也疑惑的看着她。
“没什么，您要是遇到什么难事，别一个人憋在心里，可以跟我说说，我来替您分担。”
白也闻言微微一怔，深深的看了池桑一眼，轻笑，“你照顾好茵茵和晨晨，就是在替我分担了。”
“我会的。”池桑郑重点头。
“对了。”白也走了两步，突然脚步一顿。
“嗯？”
“你和茵茵的婚礼，该提上日程了。”
“我知道了。”
池桑回到房间的时候，白茵正在帮小晨晨换尿不湿。
“怎么突然醒了？”明明两分钟之前自己离开的时候，这俩人还睡的像小猪一样。
“还说呢，你闺女都快把尿不湿给尿透了。”白茵一脸嫌弃，故意斜睨着小家伙，小家伙似乎看懂了她的表情，被她逗的咯咯直乐。
听见小家伙的笑声，池桑压抑了一晚上的心情才终于稍稍得到缓解，走到床边，从背后抱住白茵，把脸埋在她的颈间。
“嗯？怎么了？昨天晚上你就这么抱着我，是有什么事吗？”
池桑摇摇头，“没事，我就是想抱一会。”
“哎，不会是我一直抱着晨晨，你又吃醋了吧？”白茵笑道，故意那她打趣。
“是啊，你看你这小情人，还在这踹我呢。”
白茵低头一瞧，差点没笑出声，小晨晨还真踢腾着小腿要踹阿桑呢。
“小东西~她可不是你能踹的~”
池桑闻言心里暖暖的。
“只能我踹~”
“……”
作者有话要说：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