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

  暖春已至,空同山上,苍松翠柏也仿佛从一个冬天的沉寂中醒了过来,有了些许生机。

  萧恒被谢渊裹得里三层外三层像个球一般,还没走两步路就已经大汗淋漓。

  可是,即便这样,萧恒的身体,还是一片冰凉。

  谢渊也不顾萧恒的反对,捉住萧恒的手就试了试,那冷冰冰的触感让他心里一沉,看来那玉髓蛊已经到了不解不行的地步了。

  萧恒也没和他计较占自己的便宜这点小事,抽出手来便泰然自若地擦了擦汗,问道:“到了没?”

  谢渊的眸光黯了黯,停住了脚步,道:“已经到了,敬之,你往前看。”

  萧恒抬头往前,只见一座玉楼,高高地耸立在云端之中。

  萧恒有些惊异,道:“这是……?”

  谢渊道:“这座玉楼,乃是我托师父所建,他便住在这附近,除了我同意的人之外,其他人若是靠近,是会被师父拦在外面的。”

  萧恒愣了一愣,默了片刻才道:“想不到藏乌客如今竟然会听你的安排。”

  谢渊淡淡地道:“师父心善而已。”

  两人没有再在这问题上纠缠,谢渊带着萧恒,进了这玉楼之中。

  日头的余晖从窗外洒落,将二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萧恒看着眼前的情景,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文武两将的神像分列在他的左手和右手边,铺出了一条通往深处的道路。

  而在道路的尽头,玉质的祭坛上,摆放着一个又一个灵位。

  而守灵的神像,一个肃穆威严,一个慈眉善目。

  萧恒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向那灵位前。

  那是,萧家的灵位。

  萧恒之父萧远山,曾用四千兵马为大秦死守凉州,最终灭敌三万,凉州脱困。

  萧恒之母段氏,曾带领一万兵马千里驰援南疆,将南疆十万乱贼斩于马下。

  萧恒之兄……

  这些名震一时的武将,或许会在帝王心术中抱恨而终,或许会在史官的笔下成为乱臣贼子,却永远也不会在百姓的心中逝去,所有因他们而被拯救的人,都会永远铭记他们的名字,哪怕地老天荒。

  萧恒在灵位前静静地站了许久。

  而谢渊,也陪在他的身边,静静地站了许久。

  两个人一动不动,这一刻,如同永恒。

  终于,萧恒解开身上的大氅,叠的规规整整地放在身边,而后跪了下来。

  他拿起祭台上的酒,缓缓洒在灵位前,而后淡淡道:“爹,娘,萧家的不肖子孙,来看你们了。”

  谢渊静静看着他酹完酒,而后目色沉沉地道:“一年前我偶然得知萧家当年……是被困死在空同山的,就和师父商量着在这里建了一座祭奠的玉楼……我想着,你也许想来看看,就带你来了。”

  萧恒看着他,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建一座玉楼,谈何容易?

  他只轻轻巧巧地带过,又隐去了背后多少的功夫?

  默了片刻,他道:“嗯,我的确想来看看他们了。以后,若我也像他们一样尸骨无存,就把我的灵位设在这里就好。”

  谢渊缓缓跪在他身边,摇了摇头,道:“我不想,我不想你尸骨无存。”

  萧恒淡笑了一声,道:“岂能是你不想就不想的?”

  谢渊偏过头去,看着面前萧家诸位先祖的灵位,一字一句地道:“敬之,我想让你好好的。武将之路,本就太苦了,若是真有那一天,我能取回这山河,一定,一定不会让你再重蹈萧家的覆辙。那时候,你的每一场出征,我都会陪着你。”

  他顿了顿,笑了一下,接着又继续道:“你还记得两年前我们在一起包饺子吗,现在,我的饺子已经包的不错了。若是你不想出征了,我们就在京城,或者是凉州,开一个小小的饺子馆,我陪着你,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好不好?”

  或许是此刻氛围太好,也或许是谢渊说这话时的表情太过真诚,萧恒听着他的话,竟不自觉地开口答了一声:“也好。”

  谢渊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他。

  这是一生的承诺,萧恒不小心一步迈了出去,不觉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这次,是自己有些失言了。

  谢渊仿佛从他的神情中读出了些什么,期待的眼神黯了些。

  但是那一刻,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让他想紧紧抓住眼前这人,而不是像原来一样放他走。

  于是,他从袖中伸出手,趁着萧恒不备,紧紧地裹住他的手,道:“敬之,这可是你说的。”

  萧恒没有急着挣脱他的手,只是道:“但你说的,谈何容易?”

  谢渊并非是迟钝的人,只这一句话,他便知道,萧恒已经明晃晃的拒绝他了。

  虽是他承诺了,可他却觉得永远也实现不了,不是吗?

  这么想着,谢渊的手就松了开来。

  萧恒站起身来,淡淡地道:“阿渊,我们走吧。”

  只是,他这一话说完,走出了两步却没见到谢渊跟上来。

  萧恒不免有些奇怪,只好转头看了过去。

  然而,他刚一转头,便感觉腰上一软,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眼前又是一黑,很快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

  空同山中的一座小草屋之中,一个披着斗笠的老人走了进来。

  谢渊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师父。”

  那老人冷哼了一声,道:“你这小白眼狼,我哪里是你什么师父,分明是你的苦力,说吧,那小子你骗来了吗?”

  谢渊点了点头,将老人向里间引了过去。

  里间内有一张小床,萧恒正躺在上面。

  只是他的情况看上去并不很好,即便是闭着眼睛,仍旧无意识地皱着眉。

  藏乌客上前去诊了诊他的脉,立马开始不客气地数落道:“哼,中了玉髓蛊能撑上这十多年,也算是萧家福大命大了。”

  谢渊伸出手给萧恒掖了掖被角,道:“师父,你有把握吗?”

  藏乌客敲了敲手中完全是摆设的拐杖,没好气地道:“什么我有没有把握,你应该问你有没有把握,要解这蛊首先得要你引蛊。你身体里那个子蛊就算死透了,吞了这玉髓蛊估计还是不成问题的,就是这引蛊的过程,你要是一个撑不住……”

  谢渊摆摆手,道:“无妨,我随时可以开始。”

  藏乌客停下手中的拐杖,摇了摇头,道:“也不知你为何要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谢渊笑了笑,道:“我做的这些,不及他为我做的万分之一。”

  “只有他活得好,我才能活得好。”

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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