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落幕

  现在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看出来六国大封相,封的就是燕王。

  甯王毕竟靠的是带兵打仗真本事,一旦遇上燕王这种靠口蜜腹剑行走朝廷,总有些力不从心。

  甯王所说,句句属实,却又因为没有关键性的证据,也不免摇摇晃晃,很容易被人构陷。

  常年将人心当做翘板来玩弄的燕王特别清楚,此时只要甯王所说有一个一点漏洞,都会是自己以后翻案的天窗。

  此时这个天窗却被太子堵上了。

  燕王面若猪肺,心情堵塞不通。

  太子并没有着急亮出底牌,而是慢吞吞的环顾四周,将众人的表情收入心中——

  阴鸷的眼神将整个朝堂横添一种压抑。

  在场谁支持谁,七八成已经有数。

  “带她上来。”

  不多时,两位士兵带着一个战战兢兢的女子上来。

  女子看起来干净简单,就像是小户人家的闺女,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安全感。

  甯王眼神触及对方藏在袖口中的一抹白,瞬间了然她是谁。

  “——春...春花?”未等甯王说话,左相夏老爷率先嗓音颤抖,不由自主走出来上下打量着她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你——你——”

  说到这里,左相心中既奇怪,却又一口哑气半晌出不来——

  凑近对方面前,低声咬牙切齿道:“我不是给你钱让你走人了吗?”

  “夏老爷,春花当时在你府上,可没少受伤。不过今日她来并不是叙述私刑,而是——”太子转过身,望着坐在皇位上的父皇,侧身低头道:“而是向大家讲述她是如何在百花公子的受意下,利用众位姑娘攀龙附凤之心,心甘情愿的为了燕王搜集各府的信息。右相家中小姐喜欢新科武状元,而武状元最近想要和边塞甯王统一战线。而甯王——”

  未等太子说完,朝堂上已经一阵喧哗。

  太子提到大臣面色尴尬,而没有提及的大臣,更加一脸惊恐。

  说到这里,太子刻意顿了顿,抬起手道:“在场每一位家中都有,本王想着,若着百花公子不是喜欢编个小曲写个评书找素材,那就是宫中之人。所有人的事都编排了,偏偏没有燕王——”

  “三弟,你也太不给自己脸了。”难得往日不屑于发表的太子阴阳怪气说了一堆,说完长吁一口气抱着朝中放着香炉的柱子:“春花,上。”

  “等等。”一直在看戏的圣上终于坐不住,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等到再次抬起头,仿佛老了好几岁:“除了案件相关人员,其他人散了。今日朝中所议之事,皆不许外传。倘若朕听说丝毫消息走漏,在场之人家眷全部白绫三尺。”

  话音刚落,在场其他大臣逃命一般的从大殿之中狂奔而出。

  听完春花所说,圣上半晌没有说话。

  夏侯跪在一边瑟瑟发抖,等待发落。

  “父皇,儿臣...儿臣冤枉啊——”半晌,在大殿之中传来燕王凄惨的长嚎。

  “燕王的意思,倒是自己是人品好,天下人纷纷甘于奉献么?”太子步步紧逼,望着圣上:“请父皇明察!”

  证据确凿,只待圣上下旨。

  圣上长叹一声。

  太子抱着香炉柱子,仿佛对香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偶尔吹一吹,抖一抖。

  哪里是才发现,分明是在更早之前,甚至在自己发现之前,太子就已经等着在盘这出戏。

  人心,难测。

  幼时一场大雪,三兄弟一起出去玩。

  自己生母位卑,太子向来都是拉着燕王,有好吃的好玩的,都让着他。

  甚至燕王母亲去世,燕王一个人躲在废园中不说话不吃饭,也是太子默默守在门口陪伴。

  怎么一下子,全变了。

  “本王认为,我们应当派兵将百花会铲除,而始作俑者,求圣上裁决。”

  太子察觉圣上的迟疑,转身看了甯王一眼,回身道:“此时事关朝中大臣心中安定,天下百姓的安定,求圣上——”

  圣上烦躁不安,却无法躲过去。

  “圣上,燕王有罪,不如流放宁古塔,在边塞吃斋念佛,祈祷我国泰民安,以平朝中大臣心中所虑。”甯王抱拳道。

  “这——”

  未等圣上所言,太子先否决:“万万不可,我国三皇子,堂堂燕王被流放,且不说这一路多少人虎视眈眈,更有好事者编排莫须有的罪名,撼动政局!”

  此时的燕王,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多余。

  甯王至此,抬起头触及圣上祈求的眼神——

  他还是舍不得。

  “朕没有几天了,你们能不能不要吵——”

  “圣上——”

  这种坐在地上,看着所有人为了自己的死亡方式在争论的感觉,很奇怪。

  前一秒被众人拱月的幻觉还在。

  此时却只能发愁如何赴死。

  燕王冷笑一声。

  眼泪顺着眼角滑下。

  他认输。

  “霍振声——”燕王制止还准备说什么的甯王,只道一句:“只求圣上不要牵连我府中之人。”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燕王忽然抽出掌中剑,一划一倒,鲜血已经从身下蔓延。

  “燕王——”

  “震衡——”

  半晌,宫门大开。

  霍振声站在门口靠着门梁,望着远处天空灰蒙蒙的,天空一只孤鸟飞过。

  从此世上少了一人。

  “震霄,你们曾经真的很好啊。”圣上抱着燕王的尸体,手指触及依然炽热的鲜血,只觉万箭穿心。

  太子背对着圣上迎风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

  “来人,将抓到的人,都杀了。”

  说到这里,太子似乎有些厌烦的皱皱眉头,背着手转身望着圣上,想说又不想说,只能转过身。

  都是成年人,燕王此举动了国家安定,不可留。

  只是——

  “有必要吗?”甯王抬起眼望着身边的太子。

  太子眼神掠过夏侯,有些逃避甯王的眼神:“本王不喜被人算计,想必甯王比我更明白。”

  说罢,太子摆摆长袖,讪讪离去。

  那一夜,整个长安城阴风瑟瑟,长街无人。

  家家闭户关窗。

  宁王府内。

  霍准抱着斑比,听着廊间穿过的哭啸风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怎么都过完年了,还没有一点点的热气?冻死了!”

  霍振声坐在书房内,手中拿着一本书,眼神却穿过书页,到了更远的地方。

  夏知否在书房的二楼百无聊赖的看着一本西域战术,听着楼下没有声音,悄悄将脑袋靠在栏杆上观察霍振声。

  从回来的那一刻起,霍振声便像是丢了魂一般。

  他狠狠的抱着同样提着心的夏知否,脑袋藏在她脖颈呼吸着她身上的香气,拂过她冰凉如缎的长发。

  按捺半天:“燕王走了。”

  夏知否愣了半天,才明白他说的那句“走了”,是什么意思。

  沉思中的霍振声睫毛如扇,煽动之间,藏着世间万象。

  夏知否不由得提了心,放下书,下楼走到他身边:“燕王,有自己的选择。”

  “我不是——”霍振声抓着她的手,下意识的捏着玩,抬起头触及那张日渐温柔的脸,渐渐和那夜倒在怀中难以承受动情的脸相融合,心下一颤,立刻甩开她的手,清清嗓子:“夜已经深了,你赶紧去休息吧。”

  “我又没什么事,”突然被对方将手扔开,夏知否扬扬眉毛不懂霍振声又在玩什么把戏,一脸无辜的摆弄着对方桌上的摆设:“我又不种田又不读书,也没有人需要我照顾,起那么早给谁看?”

  “陪本王吃早饭不行吗?”突然起来的撩,差点闪了甯王的小蛮腰。

  说到这里,甯王反倒红了脸:“今日我已经和夏左相说过,你在我府上。你我未曾婚配,在我府上总不是个事。过两天夏左相会来接你回家——”

  一听要回家,夏知否顿时掉下脸,趴在桌上望着对方:“我不回。”

  “你——”说到两人的事情,仿佛有了说不完的话题。霍振声抬起手,无奈的扶着额头:“你不回家,本王这万贯聘礼,该给谁送?”

  说到这里,夏知否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她将脸藏在双手之中狂笑半晌,眼角眉梢都带着喜。

  半晌放下手,瞥了对方一眼:“万贯家财呢?”

  “嗯哼。”霍振声重新拿起笔,开始写聘礼单。

  夏知否两只胳膊挂在他的身上,额头贴着对方的下巴,一边看一边跟着念:“其实我没什么要求,你就带着斑比来就好——”

  霍振声一只手继续写着,一只胳膊直接揽着她的腰,将她抱在怀中,未等说话——

  “不行——”

  突然传来一声义正言辞的拒绝,将原本已经冒着小心心的两人吓了一跳!

  “——霍准!”夏知否随手拿起桌上的镇石砸向对方,红着脸气急败坏:“看直播是要收费的!”

  “你在那多长时间了?!”

  斑比跟着霍准沿着走廊乱跑。

  眼看夏知否出来追,霍准一边跑一边解释:“你们就不觉得穿堂风冷吗?”

  突然一只利箭从黑暗中突袭,刺中霍准的发髻——

  少年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便被定在了走廊廊柱之上无法动弹。

  “挺嚣张哈。”

  夏知否走到对方面前,两只手摩拳擦掌,眼中闪着贼光——

  “你别过来,我要喊人了,我真喊了——”

  “嘿嘿嘿,你就喊破喉咙也没有人来的——”

  斑比抬起头,望着两位主人厮打一起,眨眨眼,又回到书房将脑袋藏在霍振声的手心里,陪着看书。

第38章 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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