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傲娇小殷总，霸道车咚
做完笔录从公安局里出来，殷煜皱着眉转动了一下手腕，虎口处仍有些刺痛。
宋霖之走在他身后，见他停下也顿住了，而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摇摇头后又抬脚越过他，打算擦肩而过。
“宋叔。”殷煜出声喊住他。
宋霖之脚下一顿，没有回头，也没有开口，等待着殷煜接下来的话。
看着面前既熟悉又陌生的背影，殷煜甩了甩手，终究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轻声问道：“这些年你去了哪里？”
当年宋霖之出狱之后，他仅在街上远远见过一次，那一次之后便不再遇到宋霖之这个人，周围的人好像也都在顾及着他的感受，没有人在他面前提及过宋霖之。
就好似宋霖之这人从来没有在他世界里出现过，若不是那些年的经历铭记于心，连殷煜自己都要怀疑宋霖之的存在。
问出口之后，殷煜又觉得自己多管闲事，摸了摸鼻子，拉出老父亲当借口：“也不是我想问的，是我爸前段时间说到你……”
宋霖之闻言转过身，轻笑一声，“殷煜，你还是不会撒谎。”
被人一眼戳穿，殷煜脸上有些挂不住，“你爱信不信。”说着就要越过宋霖之。
宋霖之伸手拽住他没有受伤的手腕，硬是把他拉到自己这边，低声提醒他：“你耳朵红了。”
殷煜下意识捂住耳朵。
宋霖之便轻笑一声，突然道：“我过得很好，不用担心。”
殷煜愣了几秒，辩解道：“谁担心你了……”然而声音却越来越小。
殷煜向来不会撒谎，从他欲盖弥彰的表情里，宋霖之仿佛又看到了少年时期的殷煜，蛮横无理又口是心非，看似性格恶劣，实际上不过只是利用外表掩饰内心的脆弱。
宋霖之觉得那个时候的殷煜特别可爱，也特别喜欢。
可也就是他自己亲手毁了那样的殷煜。
明明知道当年的殷煜需要自己，他还是选择狠心推开，明明知道殷煜多愁善感，他也仍是一味地逼迫对方做决定，把人逼到崩溃后又再一次把所有不满发泄在殷煜身上。
从始至终，他一直都在拒绝着殷煜的讨好，甚至还在不停伤害着眼前这个心思敏感的人。但是殷煜却似乎从来都不真正怨恨他，在几年前还不计前嫌为入狱的他寻找律师，利用人脉关系、精力、财力帮助他打官司。
随着记忆一点点浮现，宋霖之才意识到曾经的自己有多么的懦弱，多么的卑鄙。
迟来的痛意在心口蔓延开来，宋霖之蹲在了地上，低着头捂住脸，不让殷煜看到此刻狼狈的自己。
“宋叔？宋叔！你没事吧？”
看到宋霖之突然蹲下，神情还很痛苦，殷煜心口一紧，以为宋霖之是年纪大了，跟自己老父亲一样有什么老毛病，也连忙跟着蹲了下来。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殷煜拍着他的背，急得满头大汗，“你说话啊……宋叔，你有哪里不舒服？”
看吧，殷煜还是殷煜，不管他曾经多么过分，殷煜还是关心着他。宋霖之眼睛一闭，掌心便湿了。
低低的啜泣声传来，殷煜一怔，停下了帮宋霖之拍背的手，犹豫了几秒后放在了宋霖之颤抖的肩膀上。
“……宋叔，我不会安慰人。”殷煜迟疑了一下，开口道。
宋霖之空出一只手，摆了摆想要赶走他。
殷煜皱了皱眉，突然伸手把人从地上拽了起来，“跟我走。”
宋霖之执拗得很，站定脚就是不动。
殷煜也不恼，干脆松开手，抱着双臂盯着他，“宋霖之，我不想在大街上跟你纠缠。”
“……走吧，殷煜。”宋霖之转过身背对他，不让他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我真的过得挺好的，妻子对我也不错。”
殷煜从来没听说过宋霖之结婚的消息，当即戳穿他的谎言，“你撒谎。”
“没有撒谎。”宋霖之调整好表情，转过身面对殷煜，眼眶里还有些发红，“误会你跟蔡薇的关系我很抱歉，如果你至今未婚是因为我，那……”
“谁说是因为你？！”殷煜心底莫名火大，快步走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做任何事从来都不是为了你！不结婚也只是我个人的选择，我为什么要为了你不结婚？”
“宋霖之，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一口气将反驳的话尽数抛出，殷煜连牙齿都在打颤。
宋霖之垂下头，苦笑一声，“对，是我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
“殷煜，对不起，这些年我一直都没能跟你好好道歉。”宋霖之又抬起头，眼中的真挚夹杂着痛苦。
殷煜跟他对视几秒，忽然松手放开他，“不用跟我说这句话。”
不是所有的事一句“对不起”就能勾销的。
殷煜不觉得自己大度，他认为宋霖之当年所做的那些事，一万句“对不起”都不管用。
“我知道几年前的案子，是你在帮我争取，也是你一直找人找关系找证据，好让我可以从轻发落。”宋霖之贪婪的目光停留在他侧脸上，唇角牵起一抹淡淡的笑。
还好，殷煜还是那个殷煜。他心想，抬手放在了殷煜头顶上。
“谢谢你，殷煜。”
殷煜怔了怔，眼眶热了。
他连忙低下头，眨眨眼睛，泪水就掉在了地上。
“我准备移民了，估计以后就再也无法见到你了，所以有些话我想跟你说清楚。”宋霖之说，手也抽了回去。
殷煜下意识抓住他的手，抬起头一脸惊讶，只听了他第一句话，“你要去哪？”
又想像以前那样扰乱他的心绪就一走了之么？殷煜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愣头青，不可能再被宋霖之牵着鼻子走。
他紧紧攥着宋霖之的手腕，一字一顿地问：“你每次都要用同样的方式逼我？”
“十一年前是你逼我做选择，十一年后的今天，你也要用同样的方式逼我么？”
殷煜忘不了自己十八岁那年，宋霖之以爱为名逼他做决定的事，更忘不了后来的几年里，宋霖之一次次的逼迫与威胁。
“为什么会觉得我在逼你？”宋霖之拉住他的手，认真地看着他，“殷煜，我只是在跟你道别，为什么你认为我是在逼你？”
宋霖之还是那么卑鄙，明明知道他的想法，明明什么都能知道，还敢大言不惭说出这话来。
殷煜咬紧牙关，“那你什么意思？”
为什么这几年故意销声匿迹？为什么现在又突然出现，又为什么非得选择跟他道别？
殷煜有太多话想问，可他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口。
如果宋霖之的回答不是他想听到的呢？如果宋霖之仅仅只是觉得耍着他好玩呢？殷煜无法接受这两个回答。
他的手逐渐松开力道，放开了宋霖之。
宋霖之退后一步，“怼怼在等你，我也还有事要忙，就不跟你多说了。”
殷煜想挽留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爸爸，老师？”殷梵跟助理一块过来，屁颠屁颠跑到殷煜身边，又看了一眼刚要离开的宋霖之，还有些不确定对方的身份。
宋霖之揉了揉怼怼的头，“乖，带你爸爸回家。”
“别动他。”殷煜把儿子拉了过来，见助理走到他身旁，便把儿子丢给助理，拽着宋霖之往停车场那边走。
宋霖之本想挣扎，可看到殷煜脸上的倔强后，终究还是不忍心。
两人到了停车场，殷煜二话不说拉开车后座的门，直接把宋霖之推了进来，而后自己也挤了进去。
车里的空间再宽敞，两个超过一米八的男人挤在一起还是不免拥挤。
宋霖之往里挪了挪，准备问殷煜想做什么的时候，耳边突然“砰”了一声。
是殷煜的拳头砸在他身后的靠垫上。
殷煜微微起身，双手撑着车座的椅背，将宋霖之困在怀里，自己坐在了宋霖之的腿上。
宋霖之脸色瞬变，厉声呵斥：“下去！”
“你老了。”殷煜对于他的怒斥充耳不闻，摸上他的鬓角，轻声道：“我也长大了。”
宋霖之低下声来，“殷煜，别闹。”
“宋叔，不喊我‘臭臭’了么？”这话听上去莫名委屈。
殷煜抽回自己的手，环住宋霖之宽厚的肩膀，把脸埋在对方的颈窝处，“这是我给你最后的一次机会，宋霖之，回答我。”
“你爱我的对吗？”
宋霖之从来没有对殷煜说过喜欢，更没有说过爱。每次都是伤害后离开，然后又出现继续伤害。殷煜之所以没法放下以前的事，也是因为宋霖之的态度。
“十一年前，你嫌弃我长不大，嫌弃我只会惹事，那么十一年后的我呢？”
“现在的我接管了我爸的公司，成为独当一面的领导者，成为了一个好爸爸、好儿子、好上司，这样的我，你还会嫌弃么？”
殷煜趴在他肩上，双臂逐渐收紧，“宋叔，我知道我们回不去了，但是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