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外面的雪繁密地下着,落地的窸窣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清晰可闻。大使馆的人基本上都睡了,现在是午夜零点。林卿又一次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一张标有【内部资料,请勿外泄】的纸详细浏览着。【以下内容均为作者瞎编】

  国籍:帝国(嗯,我符合)

  年龄:三十岁以下(我24岁,刚好)

  身高:男性一米七五以上,女性一米六以上(我一米七一,符合)

  学历要求:大学毕业,有特长,如语言、计算机等。(我会中英法德以及阿拉伯语,算是过关吧。)

  考核项目:心理状态测试,综合体质测试

  男性(百米;负重十公里越野;引体向上;仰卧起坐;游泳,负重爬山)

  女性(同上,标准为男性的百分之七十。)

  林卿不停地咂着舌,百米?还行。负重十公里越野?负重爬山??林卿的嘴张大了再也合不拢,想到跑八百米都困难的自己,赌气地自言自语道:“林小姐,您想多了,洗洗睡吧您嘞!”

  她满腹怨气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一个多小时之后,才熬不住困意,渐渐睡了过去。

  梦里,林卿似乎来到了一个测试场,她轻松地负重跑,登山,游泳,似乎什么也难不住她。父母也在场外为她大声叫好。林卿还回头对他们做出胜利的手势,最后,考官将她领到一间屋子里,对她说:加入CEIA,需要绝对的忠诚,现在,你的面前是一名叛——国者,杀掉他,你就合格了。

  林卿毫不犹豫地拿起压满子弹的枪打过去,对面的人惨叫几声便倒在地上,很好,你合格了。考官诡异地笑着,伸手把那人的黑色头罩揭开,赫然是景匀的脸。

  林卿惊叫一声从梦里醒来,发觉是梦,她总算松了口气,按了按砰砰跳的心,看看时钟,才三点半,她才睡了不到两个小时。

  林卿擦擦额头的冷汗,躺了下去,却不由自主地想起黄婉仪白天的话,以及刚才的梦。

  如果,真的遇到这样的事,怎么办。

  林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天花板。

  放了他?跟他跑?林卿无声地叹息了一下,想到,如果真有这一天,就让我杀了你,然后再自杀吧。叛国的你,不配再活着,杀死爱人的我,也不配再活着。这样,就两全了。

  终于越过了最难的那一道坎,林卿整个人都放松了。她再次看了看那张纸上的要求,暗暗给自己鼓气道:加油,要做更好的自己。

  ————————————————

  黄婉仪早上六点半起床,经过大使馆的运动场地时,看到林卿已经一脸严肃地站在跑步机上跑着,尽管满头是汗,看得出她不经常运动,但仍然在坚持着。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道:“何必呢,傻姑娘。”

  陈德铭从她旁边经过,笑道:“怎么了?”

  黄婉仪叹了口气,道:“我就不应该告诉她有关CEIA招募的事情,这孩子,鬼迷心窍了,竟然想进情报系统。”

  陈德铭看了看林卿,若有所思,道:“林小姐会多种语言,性格嘛,目前看也是比较坚强,也许,她很适合CEIA呢?”

  “她过不了她心里那一关的,”黄婉仪道:“最终都是徒劳,何必呢。”

  陈德铭笑道:“如果真的这样,那她会被心理测试刷下来的,你啊,着什么急。”

  黄婉仪道:“那下次招募的时候要告诉她吗?”

  “让她试一下吧,”陈德铭道:“如果失败了,她自然也就死心了。”

  ————————————————

  自从打定主意要参加CEIA的招募之后,林卿咬紧牙关开始了体能训练。她深知CEIA作为目前唯一可以匹敌美国中情局的顶级情报机构,即便是文职人员,要求也必然非常严格,自然报名机会也是来之不易,如果第一次就被淘汰,那恐怕以后也就没机会了。

  每当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她就会暗暗不停地对自己默念“我要成为更好的人”,以至于到了后来,与其说是为了景匀而萌生加入情报系统的念头,不如说她更多的是在挑战过去那个软弱又敏感的自己。

  鉴于这是一件大事,加上父母开始疑惑她突然间的体能训练——从训练强度看,这已经不再是单纯的锻炼身体了,当然为此她请了专业的教练来指导,几乎花光了自己的积蓄。因此林卿郑重地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父母,母亲直接便是强烈的反对,根本不给她任何的申辩机会,父亲倒是显得平和很多,但也表示反对,认为她不应该去参加这么危险的工作。倒是从小不怎么见面,所以关系平平的弟弟表示支持她。

  林卿当然也感觉到了苦恼,她在博客私信里向景匀倾诉着自己的困境和压力。

  上次车祸事件之后,帝国大使郑友兰间接地警告了迪亚罗,使得他虽然仍旧派人在监控有关景匀的一切,但是却没办法再去动林卿分毫。这令他心里对景匀的恨意呈几何倍数增长,恨不得立即派人到精神病院里杀了他。当然景匀也不是傻子,他预计过迪亚罗会在他入狱大约半年,舆论热度消退之后动手,也就是7月份左右。但是因为出了林卿这个变故,景匀不惜冒险也要提前离开。他认为自己停留的时间越长,越是会给林卿虚假的希望,还是早早离开比较好。

  如果迪亚罗知道景匀此时此刻的打算的话,他一定会提前动手,可惜没人知道景匀在暗中策划着越——狱。

  林母和林卿的关系降到了冰点,直接说如果她不听话执意要去参加CEIA的招募,就和她断绝母女关系。林卿思考了很久,冷静地质问了自己,认为自己这次不是因为一个男人而起的叛逆,而是对长久以来那个委曲求全、卑微地习惯于讨好别人的自己的一个突破,一个破茧重生的机会。在这样的新生面前,其实最终能不能通过CEIA的面试反而并不是很重要。所以她破天荒地没有向母亲屈服,而是准备搬离别墅。

  这场亲子冲突最终以林母打了她一记耳光,然后又抱着她痛哭“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听话的女儿”,并表示不再干涉她而结束。

  林卿那天怀着复杂的心情给景匀的博客写了好几条长长的私信,她剖析着自己的心理历程,询问景匀自己这样算不算是不孝。以至于那几天的体能训练她都提不起精神,被迫暂时中断了。

  直到两天以后,她接到了黄婉仪打来的电话。

  在电话里,黄婉仪告知她,金吾卫的人员招募将于三月初,也就是两个星期之后开始。

  新帝登基之后,对情报系统做过一次改革,因此林卿询问道:“金吾卫的招募和CEIA的招募有什么区别?”

  黄婉仪解释道:“金吾卫是直属皇帝的情报机构,改革之后,帝国情报局(CEIA)成了它的下属机构,并且以后人员招募都归金吾卫管辖了。”

  “那如果通过了,是去CEIA吗?”

  “不一定,金吾卫主要负责帝国内部的情报工作,CEIA主要负责国外,新招募人员要经历三次淘汰之后,最后才会根据最终成绩来分配去向。”黄婉仪补充道:“你的特长是语言,大概率会分到CEIA的欧洲司。”

  “好的,我会努力的。”终于要真刀真枪地面临考核,林卿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加油,”黄婉仪鼓励她道:“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做到最好。”

  林卿按照流程登陆网站,报了名,领取了电子准考证,今年的考核地点设置在距离斯德哥尔摩市区一百二十公里的托尔曼岛。她大致上浏览了考核的项目,和上次自己看到的差不多,只不过第一项便是心理考核。她又开始担心自己的心理状态是否能够顺利通过。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林卿躺在床上,模仿着上次黄婉仪的语气问自己:如果景匀是叛——国者,你怎么选?

  与上次不同,这一次,林卿毫不犹豫地在心里回答道:击毙。她随即轻轻说道:“然后我也会随他而去,这样就两不相欠了。”

  时间很快到了考核前夕,林卿提前一天来到斯德哥尔摩,她原本想去见一下景匀,但最终还是打了退堂鼓。第一,想必景匀不会见她。第二,她害怕会影响到自己的情绪。因此到了机场之后,她直接上了伪装成旅游团专车的大巴,来到了托尔曼岛。

  考核时间为一个星期,第一天是心理加文化水平测试,后面六天每天进行一项体能测试,最累人的负重十公里跑被放在了最后。

  由于她事先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所以心理测试顺利过关。接下来的文化水平测试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在所有六十人里排到了第十五名。而第一天的两项检测直接淘汰了十一人。在签署了保密协议之后,每个人领到了两千欧元的安慰金,被送离了托尔曼岛。

  然后在每一天的体能测试里都有人陆续被淘汰,而林卿则咬着牙坚持到了最后,最终在仅剩的二十个人里,以综合成绩最后一名惊险过关……

  考核结束之后,除了一名特别有计算机天赋的年轻男子被直接调往国内之外,剩下的人有十天的休息时间,然后便要前往冰岛集训。这次的过关仅仅意味着有了参加训练的资格,这期间要经过三次淘汰,最后剩下来的人才能正式加入,成为实习特工。

  林卿收拾了行李,一边庆幸自己勉强过关,一边也隐约觉得有点垂头丧气。作为一个通过德语测试,拿到奖学金,懂四门语言的人,林卿觉得自己怎么样也算是普通人里的佼佼者了,没想到在考核里,居然成绩垫底……她苦笑着摇摇头,想,果然还是自己见识太少了。当你见过山峰,就会知道丘陵的渺小。她暗暗给自己加油,你会走得越来越高,变得越来越好的。

  回到斯德哥尔摩市区,已经是晚上七点,回法兰克福的航班已经没有了,再加上比较疲累,林卿决定在酒店里住一晚上,第二天再回家。

  来到酒店房间,插上房卡,电流接通之后,电视自动播放,林卿看到电视画面才吃了一惊。在自己这几天与世隔绝的考试中,郊外的山火愈烧愈大,此刻已经逼近瑞典国家精神病院等住人区,警方不得不组织了紧急撤离。

  看着开始燃烧的国家精神病院,林卿一下呆住了,原地转了几圈之后,她果断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郊区而去。

  ————————————————

  景匀安静地躺在床上,远处山火已经烧了四天了,还没有熄灭的迹象。

  过了一会儿,人声忽然变得嘈杂起来,景匀瞥了一眼窗外,火光忽然近了不少。他坐起来,看了看外面,现在是晚上六点,守卫们来回奔跑着,对讲机嘈杂的声音四处响起。晃动的树梢显示风向突然改变了,如此一来,精神病院有被烧到的危险。

  “也就是说,要紧急撤离了。”景匀走回到桌子前面,把那本笔记本拿到洗手间,点燃,将纸灰冲入下水道。

  白准备了这么久。

  这时,门被敲响,一名持枪守卫走进来,道:“你有五分钟的时间来整理你的行李。“

  景匀打量了守卫一下,身高大约比他矮一点,体型相似。景匀问道:“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吗?”

  守卫不耐烦地道:“大火要烧过来了,我们要撤离,赶紧收拾你的东西。”

  “哦,好的。”景匀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床边,蹲下身,背对着警卫,仿佛在整理着什么。

  “先生,不好意思,我的箱子被卡住了,您能帮我一下吗?”景匀回头说道,语气诚恳,表情温和。

  “真麻烦。”警卫不满地说着,走过来,蹲下身,景匀微笑了一下,快如闪电地伸手掐住他的脖子,手指紧紧按在他颈部动脉处,守卫无法发声,又挣扎不了,几秒之后,便晕倒在他旁边。

  景匀站起来,快速走到门旁边,把门关上并且反锁。然后走回来,迅速和倒在地上的人换了衣服,然后拖着他走了出去。

  “这家伙怎么了?”有人问道。

  “吃了药,睡过去了,怎么也叫不醒。”昏暗的走廊里,景匀背对着那人镇定地用瑞典语回答道。

  “真倒霉。辛苦你了。”那人拍拍他的肩膀。

  景匀按按自己的帽子,向他侧头微笑了一下,拖着怀里的人从容向外面走去。

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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