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段凉内心简直哔了狗了,这小丫头看起来软软糯糯,跟个热乎乎的豆沙包似的。

  谁知道,这居然还是个白切黑!

  哦,豆沙包就是白切黑。

  尤其是看到少年的眉头越拧越紧,气场变冷,下一刻就要动手。

  段凉很想揪着余知的脑袋晃一晃里面的水:我和你初中就认识,你为什么信她不信我!

  但是想到他要真这么做搞,得和傻逼似的,段凉摇头否决。

  冲冠一怒为红颜,呵呵。

  他目光幽深扫了夏樱一眼。

  小姑娘瞧着他,瞳仁干净,琉璃珠似的,坦荡荡,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的颠倒黑白。

  段凉默了默,眼尾一挑,嘴角一点一点翘起来,“你家姑娘撞伤我了,你怎么赔?”

  余知刚准备开口,夏樱拉了拉他的袖子,往前一步,横在两人之前,干干脆脆说了一句,“对不起,我道歉。”

  虽然告状一时爽,但是给段凉制造机会就不好了。

  夏樱很诚恳,甚至弯腰鞠了个躬,“真的对不起,刚刚撞疼你了。”

  段凉就看着对面的女生前一秒还一副要咬人的小模样,瞬间就乖乖巧巧。

  段凉:“……”

  小姑娘,还怪好玩的。

  段凉挑眉,半天懒洋洋张嘴,“行吧,再有下次。”

  刚刚一直没话的余知冷冷补了一句,“不会,我家姑娘,才不喜欢见你。”

  两个人面对面,剑拔弩张。

  空气里似乎有看不见的小火花一闪而过。

  “对了,该说正事了。”像是想起什么,段凉突然轻笑起来,眼神透着愉悦,声音带着小小的轻蔑,“官网名单出来了。”

  “唉,我就不说了,你自己看吧。反正我很满意。”最后两个字咬的格外重。

  夏樱心跳漏了一拍,之前几天因为见到余知太开心,,暂时搁浅了妈妈的压力。

  现在——

  夏樱摸了摸口袋,她没手机,只能看少年从口袋缓缓拿出手机,轻轻划开屏幕。

  关系到转学,夏樱心脏怦怦直跳。

  像被包裹进一个巨大的透明气泡,空气变得粘稠起来,喉咙莫名有点干。

  隔着气泡,她听见男生开口,声音平静,“知道了。”

  ——

  没拿到金牌。

  一分之差。

  是真的很难受。

  要是能再多写一步就好了。

  遥不可及并不可惜,功败垂成才是真的心痛。

  是不是因为她之前没有认真听学长学姐的心得大会,现在报应来了?

  还有一年半高考,她不想转学。

  最难过是之前抓紧时间刷题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好像白费了,就是无用功。

  巨大的无力感袭来。

  看着少年关切的目光,她很想说自己没事,但是眼泪不争气,直接从腮边滑落。

  夏樱抬手抹了把眼泪,鼻尖红红的,很小声地开口,“如果是‘没关系’,或者‘你以前都没系统接触过奥数,已经很棒了’这种话就不要说了,我不太想听。”

  “我成绩没段凉高。”少年垂眸,克制着情绪,“也没路临高。”

  今年明夏市一共出了三个金牌,刷新前几年的记录,一雪前耻。

  但余知是那个第三。

  对于普通人来说很不错的成绩,但对他不是。

  张老先生为他和组委会买了面子,还有过去的荣誉,面上不说,其实这些都是压在他身上的担子。

  夏樱心口一紧,“那是因为——”

  他抬眸,瞳仁漆黑,“你也别说‘因为你很长一段时间没碰竞赛’或者‘没关系’……”

  “没有那么多天之骄子,两年不碰竞赛,又不是神仙。”

  少年的声音很平静,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小夏樱,即使有关系,生活还是要继续走下去。”

  他想起错乱的那一年,他特别恨父亲为什么得知母亲的死讯还迟迟不回来。

  非要谈完那一笔生意。

  争吵之间,父亲气到动手,可看着他的眉眼,到底没能打下去。

  他的眼睛像母亲,所以两个人对峙时候,总用那双眼冷漠地看着父亲,在对方坚硬的外壳下划出一道口。

  两个人的冷战以他胜利告终,父亲更加频繁地在外谈生意不回家——

  可有时候他会梦到以前,一家三口去寺庙的日子,他放不下自尊与父亲多说几句。

  日子就这样过,那个阳光欢快的小少年,终于变成这副浑身戾气,对世界抱以敌意的模样。

  被困在密不透风的世界。

  然后夏樱出现,带着柔软的善意,一点点融化掉戾气,开始感受一些以前不会注意的细节。

  才想起父亲当时眼神里的情绪,是逃避。

  接到电话不回去,只是想再拖一会时间去面对,他深爱的妻子走得太突然,总觉得这个消息是假的。

  父亲想逃避,一个人在外地漂泊,日子久了,恍惚之间,觉得还有妻儿家等候。

  何其有幸,在十七岁这一年,得到她的救赎。

  ……

  “可是,拿不到金牌就要分开了。”

  她伸手,抓住少年扣在头顶的手腕。

  “我不想转学,其实不仅仅是因为你,还有阮晴,宋雅他们……”

  小姑娘眼睛还挂着泪,“我以前的学校……同学都很,冷漠。”

  夏樱顿了一下,“就是,除了学习,别的什么都没有。”

  一群人每天就盯着成绩单,看谁成绩又上去了,谁偷偷补课,谁偷写了一套稀有习题册。

  是另一种形式的八卦。

  也是家长乐见其成的风气,偏偏她过得不快乐。

  夏樱一直稳居第一,盯得人自然多,也不是纯粹的恶意,大概是不服,轻蔑,让人很不舒服,包括主动问她题目的人。

  她只有继续加倍用功,稳住成绩。

  父母很忙,她每天在微博上记录小鸡汤,和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倾吐善意,世界那么大,她愿意柔软。

  转学对她来说其实没什么区别,却没想到遇见了很好很好的朋友。

  所以,她很舍不得,夏樱抬头看着男生,秀气的脸蛋上挂着泪,眼底是一闪而过的迷茫。

  有什么东西落在额头。

  像羽毛飘落,很轻很轻,但皮肤传递来的温度,滚烫,炽热。

  一触即离。

  被吻过的那块皮肤却一直在发烫,触感还在。

  ——“舍不得就不用转,不行我陪你一起。”

  ……

  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宿舍楼下,傍晚的火烧云烧过半边天,很多人背着行李准备回家。

  舒研站在楼下,白色的羊绒大衣堪堪过膝,发丝别到耳后,整个人透着股干练的味道。

  现在看着走来的女儿,神色复杂。

  她身边是上次那个挺拔的少年,也许在刻意收敛气场,但仍然遮不住一身锋芒。

  恍惚之间,又回到女儿和她谈判那个下午。

  “小樱桃。”舒研听见自己的声音,是质问的口气,“你就是这样和妈妈承诺的?”

  夏樱在看到母亲的那一刻,心就提了起来,本来就没拿到金牌,现在更是被和男朋友走一起被撞到。

  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下意识想解释,“妈,妈妈……”

  余知已经抢先开口,“阿姨,我想和您谈谈。”

  舒研笑了,她还没和他算账呢,自己就先送上来了,“小樱桃,你先上去收拾东西。”

  “可是,妈妈……”夏樱咬了咬唇,她不希望两个人对上。

  “乖,上去吧。”余知认真地看着她,声音笃定,大概是太过紧张,少年胸有成竹的气场居然感染了她,她走了几步进了楼门。

  “收拾东西去吧。”

  “快去收拾。”

  夏樱被两个人合力催着上宿舍收拾东西。

  尽管离开,她还是放心不下,从楼道的小窗户里看了一眼,两个人在聊天,气氛还算和睦,没有吵起来。

  夏樱紧绷着神经推开宿舍门,徐昭正提着行李,看到她回来笑了笑,“我已经收拾好了,先走了。”

  “小夏樱,大学见啦!”关门的时候徐昭又补了一句。

  “嗯,大学见。”夏樱心不在焉地应着,心跳得很快,把书一股脑收到书包里。

  再快一点。

  ……

  等她下楼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谈完,也不知道达成什么协议,气氛安定。

  舒研向她伸出手,“来妈妈这边。”

  夏樱犹豫了一下。

  “去吧。”余知冲她笑了笑,声线清越,夕阳剪出长长的影子,少年的身形清隽又挺拔。

  和少年擦身而过的时候,她听到少年说,安心。

  那就心安。

  ……

  母女俩坐在高铁上,一时无话。

  窗外的风景飞速闪过。

  舒研递来U型枕和眼罩,先打破沉默,“考试辛苦,睡一觉就到了。”

  “妈妈……”夏樱小声问,“不用转学了吗?”

  舒研摇头。

  夏樱低下头,声音更小,“妈妈,对不起,没拿到金牌。”

  舒研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没关系,先睡一觉,我们回家,妈妈带你去吃火锅。”

  “嗯……”夏樱还想说点什么,被舒研不由分说带上了眼罩,“休息吧。”

  “喔……”小姑娘乖乖带上U型枕靠回座位。

  舒研看着女儿的睡颜,心头柔软起来。

  她回想起刚刚的对峙。

  少年目光清列,刻意收敛着锐气,和她谈判,“阿姨,别让夏樱回原来的学校了,她过得不开心。”

  舒研笑了笑,“学习能有多开心,如你所见,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原来的学校确实不如一中,但是她现在已经在这早恋,比起来我更愿意把她送回去。”

  “重点不是师资,是她……”少年压力压嗓子,“夏樱是您的女儿,可您有仔细了解过她吗,比如她爱吃什么?”

  “火锅。”

  “再细致一点呢。”

  “辣锅。”舒研笑了,“我的女儿,我有什么不了解的。”

  “她火锅不爱涮羊肉,煮虾滑喜欢嫩一点,调酱不喜欢加蒜泥……”

  看到舒研神色微动,余知稍作停顿,“她是您的女儿,确实该听您的话,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要永远依附您。”

  舒研笑得勉强,“但这是我的家事,你也没资格评论。”

  “可我会心疼她。”少年眸子暗了暗,“她那么好……”

  “你现在说这些是因为你太小。”

  舒研笑了,“年轻人精力旺盛,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你们容易正是冲动的年龄,分不清一时好感……”

  “你现在可以信誓旦旦保证,可我拿什么相信?再过五年,十年……”

  “那是我的女儿,我一辈子的宝贝,她现在才十七岁,最重要的关卡上,我怎么放心?”

  余知敛眉,似乎是被舒研逼到哑口无言。

  过了一会,他很认真地抬眸,“可是她二十七岁遇到的人,你也不能保证他是一个完美男友。”

  少年站在夕阳下,张扬又耀眼,“永远有人十七岁,没有人永远十七岁。”

  “二十七岁,三十七岁……我都会在她身边。”

  我又不会永远是这个十七岁的莽撞少年,日月流转,我也会成为一个可以担责的男人。

  我想与她共白头。

  ——“最重要的是,您该试着相信她。”

  舒研沉默。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知知,妈妈爱你TAT

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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