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撩人

  常善生母去世后的一个月里,常善被迫成长,被迫接受了她这个年龄不该有的人情世故。也是在这一个月即将进入尾声阶段,常远迫不得已的将陈舒娶进了门。

  当常善看见这个阿姨手里还牵着比自己还大出一两个月的常真和常乐的时候,她的脑袋一片空白。

  陈舒那时的笑容更是像她头上顶着的太阳一样刺眼,偏偏还面若桃花而又紧张的和她说:“常真和常乐也是你爸爸的孩子,以后他们就是你的哥哥姐姐了。”

  她小时候,听的最多的就是生母的娘家人骂常远狼心狗肺,骂他婚内出轨,骂他人渣可憎……

  陈舒不怀好意的笑容,常远愧疚万分的道歉,以及外公外婆的怒骂……好多画面,好多声音,没日没夜的缠绕在常善的梦里,让她怎么都睡不好。

  即使昨晚睡得再晚,常善翻了个身,望向墙上的挂钟,时针堪堪过六。

  她闭了会眼后认命起床。

  常家的三个孩子成年了在外都有居所,不是大节日一般都很少回来住。昨晚那一段她和常真的录音放出后,直接将陈舒母女的脸打的啪啪响。陈舒气不过,凌晨一点硬是让常真也回了老宅。

  他们家不管是教训人还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无论是常远还是陈舒,都喜欢在书房里说。

  凌晨,常善靠在书房外听见陈舒毫不留情的把常真骂的狗血喷头,她兴致缺缺的回了房间。

  常善在常家的这些年也算看出来了,陈舒和常真的关系并不如在外人面前的母女情深,相比较常真,陈舒更宠着常乐。

  重男亲女,常善脑中跳出来的第一个词就是这个。

  没有什么比这个词更来的贴切。

  家里这个时候已经有佣人开始准备早餐,常善洗漱完下楼,却意外瞧见常乐也回来了,此时正坐在餐桌旁吃早餐看报纸。

  如果常善和陈舒、常真的关系是用“非常不好”来形容,那她和常乐顶多就是“不好”。

  她二话没说,在常乐对面坐下,佣人将温度适宜的早餐放到她手边。

  第一口粥下肚,对面的男人说话了:“这么久不见,你看见了不知道不叫人啊。”

  常善翻了个白眼,“你幼不幼稚?”

  “也不知道是谁昨晚幼稚的觉也不睡,大半夜了还跑回来‘唱戏’。”常乐反怼,兄妹两的白眼翻得如出一辙。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他将手上的报纸推到常善面前,只见上面的S市豪门头条是“江家少爷夜会常家千金,好事将近”,光这几个大字就占了好大一块版面,博人眼球的很。

  常善瞧着上面的文字和配图只觉得辣眼睛,“三流报纸也能让你看的津津有味。”

  谁知她话刚说完,常乐就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了一叠报纸,不同报社,五花八门,却都有一个共同点——江常两家好事将近。

  “看在你即将嫁人的份上,我决定短时间内和你好好相处。”

  常善咬牙切齿:“一边儿去!”

  一个月前常善回常家拿东西,路过书房的时候正好听见常远言笑晏晏的在和人打电话,刚准备离开就听到了自己名字,然后再是她要和江斜临商业联姻的这颗重磅“炸|弹”。

  她本想着等江斜临回国再一起商讨怎么才能把婚约取消,毕竟江斜临可比她大了整整七岁,应该也不想老牛吃嫩草。

  而且,如果连自己的婚姻都不能自己做主,这和任人摆布的傀儡有什么区别?

  不过……

  她昨晚忘记要江斜临的联系方式了。

  “……”

  今天周一,上午还有两节课要上,吃完早餐常善没再和常乐多废话,背上自己的链条小包包就出了门。

  只是在出门后,她看见了自家围墙外停了一辆有点眼熟的车子。

  梁助理这时候恰巧下车,向她扯出了一个官方微笑:“常小姐吃早餐了吗?江先生想要请小姐一起共进早餐。”

  梁助理不得不佩服面前小姑娘的胆识,她昨晚把陈舒他们耍的团团转,当晚还敢在老宅住下去,她到底是心太大呢?还是心太大?

  听说有请人共进晚餐的,还是第一次听说共进早餐这么个说法。

  常善虽然已经用过早餐,但是还是上了车。

  原因还是报纸上登的那件大事,现在不解决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半小时后,气氛高雅的餐厅内,一对样貌出众的璧人靠窗而坐。

  江斜临虽在外多年,却一直更习惯吃中餐,而常善已经说明自己用过早餐,所以意思意思的点了份甜品。

  男人很细心,在最后又给她加了杯热牛奶。

  从坐下开始到现在,江斜临永远都是慢条斯理的,再看看常善,她就显得局促多了。

  “怎么,有话要说?”江斜临朝她投来不解的目光。

  常善有好几次欲言又止,都被对面的男人一次不落的捕捉进了眼里。

  此时他望向她的眼神,在早晨旭日东升的阳光中,专注而灼热。

  像是正在注视着自己的爱人。

  想到此,常善心里一惊,飞快的打消了自己的想法。

  心下赶紧呸呸呸了三声。

  她不自在的别开眼去,心里默念着她和江斜临一直都是纯洁的兄妹关系,再无其他。

  调整完心态后,她双手食指在桌下无意识的对碰,最后还是决定委婉开口,“你看报纸了吗?”

  被问及此,江斜临不置可否,眉毛微挑,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他怎么丝毫没有一种“要娶自己不喜欢的人”的抵触感呢?

  常善一时间急的脱口而出:“我是想跟你商量一下咱两的婚姻大事。”

  江斜临:“?”

  这么一说好像感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常善又立即换了个说法,道:“我知道,你一直都是把我当做妹妹。”

  说起这个,还是去年江家老爷子大寿,江斜临从国外赶回来为自己的爷爷庆寿,宴会上他的几个发小聊到常善的时候,她亲耳听见他说的。

  而且三岁一代沟,他们之间差七岁呢,简直就是一道鸿沟。

  常善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下去,“我也只是把你当做哥哥,所以我们两家的联姻可以取消吗?”

  前面做了铺垫,这么说下来就顺畅多了。

  男人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能理解。

  常善以为他是答应了,一双杏眼顿时弯成了两道月牙儿,眼睛闪亮亮的笑了起来。

  可谁能想对面的男人却话锋一转,“不过,得要长辈同意才行,我说的不算。”

  常善狐疑的瞧了他一眼,满眼都写着“不信”。

  常善脑中一动,一改刚才的俏皮灵动,浅棕色的双眼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可爱的像是街边让人不忍心丢下的流浪猫,“真的不行吗?”

  见此,江斜临恍惚了一下,轻“啊”一声,笑着说了三个字:“不行呢。”

  “……”

  原来传闻中厉害的能呼风唤雨的江二少,其实也和网上风靡一时的那个段子一样啊。

  ——曾经的他是个王者,后来他爸来了。

  常善眼中的光暗了暗,吃进嘴里的甜品也顿时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她盯着对面的男人看了好久,他清心寡欲的做派,宛若一个没有感情正在修行的道士。

  常善不禁摇头道:“哥哥,你这样不行啊。”

  在常善眼里又是变成“青铜”,又是变成“道士”的江斜临抬眼望过来:“什么不行?”

  一时半会跟他说也说不清楚,常善见他吃的差不多了,便绕到江斜临身边将他拉了起来,迫不及待的就往餐厅外去,“咱们要反抗,不能坐以待毙。”

  刚结完账的梁助理一转头,原先那窗边的位置哪还有江先生和常小姐的身影。

  此时偌大的商场里,江斜临被前面斗志昂扬的小姑娘牵着往前走,他望着她毛茸茸的后脑勺,嘴角边不自觉的挂上了一抹笑容。

  之前还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小姑娘,如今已经长大了。

  他们就这么走着,穿过时间的长廊,好像回到了以前。

  那时的常善光芒还未正式绽放,十一岁的小女孩甚是讨厌宴会上众人打量的目光,便任性的提着裙摆偷偷跑出了常家。

  恰巧那段时间江斜临在国内,常善没走几步路很意外的碰到了正要出门找朋友叙旧的少年。

  彼时的少年个头已有一米八,身形高挑,气质非凡,常善的视野里几乎都是他的一双大长腿。

  他瞧见她时先是一愣,而后蹲下身视线与她平齐,耐心问她:“杳杳怎么一个人?”

  被问及此,小女孩努着嘴,一双眼睛瞬间染上了层雾水,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的模样:“家里来了好多人,杳杳不想跟他们待在一起。”

  江斜临顿时了然。

  又是一会,女孩亲昵的抱住他的胳膊撒娇,“哥哥带杳杳出去玩,好不好?”

  等她松了手,少年站起身。

  家里的佣人得到他的指示跑去通报常家人,而他牵起她的小手上了江家外出的车。

  再大一点,常善十六岁,江斜临二十三岁。

  江斜临这次回来并没有通知家人,却没想到会在公交车站碰见常善。

  那时的常善是要去见闺蜜,闺蜜说坐到站后会有一个超帅的大哥哥来接她。

  她看着他愣神了好久,面前的这张俊脸缓缓的与记忆中认识的那人重叠,可尽管这样,她还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男人却在这时懒懒的收回视线,不疾不徐的向前走了几步,眼尾微挑,弯下腰,骨节分明的十指撑在大腿上,与她视线平齐。

  他低哑磁性的嗓音含着笑,缓缓缱绻在常善耳边,“杳杳还记不记得哥哥了?”

  自是记得的,此时的她已是花季少女,低着头轻轻道:“记得的。”

  落在男人眼里,全当是小姑娘不好意思了。

  “走吧,还要走一会。”

  许久不见的他们,关系已然生疏。江斜临迈开长腿率先走在前面,烈日当空,漆黑的柏油路上升起无限的热浪,一高一矮的身影前后走着,地上影子交错,这也许是他们再见后最近的距离。

  下一秒,江斜临将自己脑袋上的鸭舌帽扣到了小姑娘的头上,主动开玩笑道:“怎么?躲在我身后挡太阳?”

  “……”

  两个人都停了下来,鸭舌帽下的脸蛋被热的透出了层粉红,她不习惯的抬头,透过眼前的天光去看男人。

  他笑着,眼睛清澈透亮,眉宇间的清冷寡淡被阳光照的变淡了点,长睫微垂,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她。

  见她不说话,他眼尾一扬,就当她是默认了。

  “那杳杳可要跟紧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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