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以身作饵47

  耶律从飞大笑道:“定北王残部能有多少人?我契丹铁骑天下无双!”

  “契丹擅马战,也擅水战吗?契丹集全民为兵,分散到天朝十三道府守城,不过百十人而已。夺几城可以,想夺天下,你别做梦了!”

  “你说对了,我没有打算在短时间内占了天下。我要蚕食天朝国土,消除八部隔阂,建立契丹新王朝!”

  耶律从飞看着笑菲轻轻笑了,“你可知道?每一回你崭露锋芒时,都让我更舍不得放手!笑菲,你说的话都有道理。我现在又有新的念头,我不杀杜昕言,我要留着他。如果你不想让他死,就好好活着帮我。战事一起,你每出一策成功,我就放他一马;你每出一策失利,我就断他一肢。你不该让我知道,他对你有多重要!”

  笑菲似怔住,半晌说不出话来。

  “哈哈!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明日便随我出战吧!”

  看着他得意的笑,笑菲噗地跪下,扯住了耶律从飞的衣袍哀求道:“我错了,你放过他好不好?我发誓留在你身边,绝无二心!”

  耶律从飞心头火起,拽起她恶狠狠地说:“我给你机会你不要,现在晚了!沈笑菲,我早说过,我要你的心。你的心呢?你什么时候把心给我,我什么时候放了他!你若是敢死,我让他生不如死!”

  他猛地撕裂笑菲的衣袍,把装有蛊母的瓷瓶贴在她胸口道:“定北王以蛊来控制你,落了下乘。以心驭之,方能所向无敌。”

  心口传来剧痛,笑菲失声痛呼。四肢被耶律从飞压制住,他冷着脸将蛊母放出。雪白胸膛上一团黑色的活物蠕动着,吸引着笑菲体内的蛊虫往心房聚集。

  看到她胸口聚起一个突起,耶律从飞拔出尖刀轻轻一划,一挑,两只黑色的蛊虫落在地上。他站起身一脚踩下,两只蛊虫瞬间被踏成肉酱。“我再给你机会,你现在就可以离开。”

  笑菲掩住衣襟,眼泪涔涔滑落。

  没有蛊能控制她,她可以离开,换了从前的自己,定会欣喜若狂。耶律从飞没有说错,她有了牵挂,她的心与杜昕言在一起,叫她往哪儿去?

  一点沁红印在雪白的衣襟上,她的心在流血,耶律从飞突然觉得失落。他无力地说:“笑菲,为何不能把你的心给我?为何不能与我成就霸业?你好好想想吧!”

  他走出殿门,回头望去,笑菲躺在地上,白衣凌乱,发丝遮住了她的脸,瘦弱的身躯瑟瑟发抖,仿佛已到了寒冬季节。

  耶律从飞望着漫天彩霞轻叹,为什么他放不开她?

  他的心神回到暮春时节。那天他从长芦寺才回到京城枣儿胡同里的聚友客栈中,笑菲和四公主便来了。一名侍卫偷偷传信后,他钻进了公主的轿子。她戴着帷帽端坐着,轻声低语:“我送殿下离开京城。”

  公主的轿子宽大,弥漫着幽雅的香气。帷帽垂下长长的面纱,他只看到她的手,白玉雕成,指甲粉红,美丽得让人难以忘怀。

  骑马离开,他蓦然回首。她站在轿子旁边,漫天夕阳为她镀上一层光晕,裙袂飘飘,风华绝代。他忘不了那刻的失神,呼吸在瞬间凝滞。

  “既得佳人,云胡不喜?”耶律从飞低声自语。他疑惑地想,难道他真的比不过杜昕言吗?为什么她会爱上一个失败的人?

  子时过后,一条黑影从房顶飘然落在笑菲房中。他拉下面巾,微薄的光线下露出一张苍老的脸。

  他轻轻拂开纱帐,拍醒了笑菲,在她睁眼的瞬间捂住了她的嘴。

  笑菲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努力控制着激动的情绪,声如蚊吟,“季伯!菲儿大难!”

  季伯心疼地看着她,沉声道:“当日没有带小姐离开,这些年寝食难安。沈相既死,我的誓言已破,自当带小姐离开。”

  “不,我要你去救杜昕言。”笑菲吸了吸鼻子道,“耶律从飞解了我的蛊毒,他不会杀我。季伯你救他!”

  “不行!我只会带你走。”

  笑菲哀求地看着他道:“季伯,我另有法子离开。我牵挂于他,他若不得救,我不走。”

  看到她眼中的坚决,季伯长叹一声,“怎么和你娘一样,都这么傻。你娘当年心慕中原繁华,便带着我南下。你爹是赶考的书生。他俩相逢两情相悦,只羡鸳鸯不羡仙。你娘是异族,不在意中原那些礼节,便跟了他。你爹高中为官后野心显露,他生怕被人知道他娶了个契丹女子,在你娘生你的时候下了毒手。我想杀了他,他却抱着你痛哭失悔。你娘怕我伤他性命,要我发下毒誓,不得做伤他之事,只要他活着,我一生不得踏入中原半步,最后我带着你娘的尸骨回到了契丹,照风俗将她火化,骨灰撒在了草原上。小姐,情之一物,害人害己。季伯带你远走高飞,你忘了杜昕言吧!”

  怪不得她的酒量这么好,原来母亲是契丹人。笑菲轻声道:“季伯,你既然知道菲儿与娘亲一样,她到死也不想伤害我爹半点儿,我也要杜昕言好好活着。”

  “痴儿!”季伯慈爱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等我消息吧。”

  笑菲的眼睛在这一刻亮若明星。

  拂晓时分,季伯竟又返回,他焦急地拿出一套宫中侍女的衣饰交与笑菲道:“杜昕言被人救走了。耶律从飞亲自带兵搜捕,咱们赶紧离开。”

  难道是隐在暗中的人出手相救?笑菲一跃而起,她突然停住问道:“季伯,你不会骗我离开吧?”

  “小姐,是真的。你赶快换衣,再晚就来不及了。”

  笑菲这才看到季伯穿着极为华丽的服饰。她匆忙换了衣服,手指翻飞,将一头长发编成了辫子垂在脑后。

  季伯赞许地看着她,带着她走出了宫殿。殿外躺着两名侍卫,显然是被季伯打晕过去。他并没有隐藏行迹,反而带着笑菲大摇大摆地往宫门走。一路上见到他的人都尊敬地行礼。笑菲低着头,心里暗暗吃惊,季伯在契丹王宫是什么地位?

  顺利出了宫,季伯突然变得机警起来,带着笑菲穿街走巷,来到一处污沟前。他歉然地说道:“小姐能忍受吗?城门已经关闭,只能从这里出城!”

  “能!”笑菲坚定地回答道。她能在相府忍受沈相,耐性非寻常人能比。

  他低声叮嘱道;“遇到蛇和老鼠莫要慌张惊呼。”

  笑菲听到蛇和老鼠,身上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借着晨曦的微光,能看到污沟上漂浮的各种秽物。她深吸口气,握住季伯的手走进去。腥臭味扑鼻而来,笑菲强忍着恶心,咬着牙跟着季伯往前走。

  水渐渐变深,季伯揽着笑菲的腰,借着浮力提着她前行。顺着这处污沟走了片刻,已潜到了城墙附近,季伯附耳道:“小姐,前面有处栅栏,深吸口气潜下去,做得到吗?”

  笑菲咬紧了嘴唇,清朗目光中透出坚定。

  “季家的好女儿,只可惜了你娘,爱上一头中山狼!”季伯叹了口气,揽着她浮到栅栏处。

  笑菲伸手抓着栅栏,正想深吸口气潜入污水之中,一条老鼠尾巴拂过她的手。她张嘴尖叫,季伯的手已捂住了她的嘴。他满手的腥臭味道直冲笑菲鼻端,她用了很大力气才控制住想呕吐的冲动。笑菲拼命对自己说,离开,一定要离开!眼泪不受控制地冲出来,洒落在季伯的手上。

  渐渐地,她剧烈的抽搐平复,季伯松开手,略带焦急地说:“忍住,小姐,不超过半个时辰,被我打晕的侍女便会醒来。”

  “走!”笑菲深吸了口气,拉着铁栅栏往下沉。

  季伯拖着她,迅速地钻过栅栏,浮出水面的瞬间,笑菲在水道旁狂吐。季伯的眼睛渐渐湿润,什么安慰的话也没有,拖着笑菲奋力往前游。

  片刻后,越过了城墙,季伯见笑菲已无力行走,直接扛起她顺着污水沟走进了河道。

  她趴在季伯背上,呕吐着秽物,头晕沉沉的仿佛走到了生命的尽头。笑菲不知道自己到哪儿了,只看到趴在铁栅栏上的老鼠,一双凶光四射的眼睛狠狠地盯着她。她甚至看到了它灰色肮脏的毛,还有它露出的小尖牙,转瞬间,变成了耶律从飞浑身杀气冷眼睥睨着她。

  “嗬嗬——”她嘴里挣扎着吐出声音,眼半睁着,看到季伯焦急的脸,却怎么也醒不了。

  身体被猛地震动,笑菲终于清醒。一大块粗重的布围在了她身上。

  季伯沉着地说:“河水中已将秽物洗净,咱们没有时间生火烤衣,好在是夏季,小姐再忍忍。我偷了一匹马和一些东西,进了峡谷就好了。”

  她虚弱地笑了,“不必担心我。季伯,咱们走!”

  季伯抱她上马,用力抽鞭,马冲着前方的永定河峡谷飞速奔跑。

  永定河像条苍龙,笔直地从两山之间冲下。两侧悬崖峭立,林木苍翠欲滴。峡谷口建有沿河城,扼峡谷要冲,依山而建,城墙坚实,这是天朝防备契丹进攻的天堑。

  杜昕言一行人纵马停在峡谷中的枯石滩。他揉着胸口笑骂道:“耶律从飞还真狠,若真的被散了内功,这一掌就要了我半条命。”

  嫣然站在他身侧不满地说道:“侯爷何苦瞒着小姐?她肯定担心死了。”

  他远远望着沿河城的方向微笑。“若不是这样,又怎么能瞒过耶律从飞?季伯一定会顺利带走她。幽州城地处平原,这条路是回天朝最近的路,他一定会带着笑菲往这里走。我只盼望着他能晚一点行动,让我大败耶律从飞后再带笑菲来。追兵到什么地方了?”

  他身侧一名监察院暗探恭敬地回答道:“耶律从飞距咱们二十里。”

  “卫大人的兵到了?”

  “沿河城防范严密,卫大人的兵已经到了。”

  杜昕言看着两侧山峰微笑,“耶律从飞想起兵,今日就让他葬身于此吧!我以身作饵,他该后悔没有当场要我的命!”

  他翻身下马,等着耶律从飞追来。

  与此同时,耶律从飞带着几百铁骑飞速地冲进了永定河峡谷。马踏着浅滩溯流而上,晨曦隐现,阳光初升,峡谷美如画景。

  前探的士兵伏地听音后道:“前方有马蹄声,不到十里了!”

  “追!他们离沿河城还有五十里!逃不掉的!”耶律从飞冷然下令。

  马蹄声更急,迈虎与几名昙月护卫骑着马满头大汗赶到枯石滩,他翻身下马吼道:“来了!”

  此时探路的士兵证回禀耶律从飞,“他们好像在枯石滩停下休息了!”

  耶律从飞冷笑一声,“想必是杜昕言伤重难以前行。围上去!”

  “是!”

  随着下令,几百铁骑冲进了枯石滩。耶律从飞远远地看到杜昕言一行人围坐在枯石间,大笑道:“杜侯爷,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吗?!”

  杜昕言缓缓站起身,青衫飘飘,眼睛眯了眯,笑呵呵地摊开手说道:“王子殿下,哦,不,该称呼为大王了,你觉得我像是被你一掌重伤的人吗?你上当了!放箭!”

  最后一声气冲云霄,山头上冒出无数手持重弩的士兵,闻声放箭,飕飕声不绝于耳。

  杜昕言哈哈大笑,“妄想侵犯我天朝,今日枯石滩便是你的葬身之所!”

  天朝士兵居高临下,以逸待劳,听到谷中契丹兵惨呼声不绝,又有滚石如雨般落下,胜负立分。

  耶律从飞脸色骤变,挥剑挡开箭支大喝道:“中埋伏,撤!”

  他在亲兵护卫下掉转马头往峡谷后速撤。杜昕言翻身上马喝道:“追!”

  躲过箭雨与滚石,耶律从飞贴着马纵马飞驰。身边亲卫越打越少,他红着眼

  后悔莫及。此时他已经知道卫子浩的下落,也完全明白了杜昕言的计策。卫子浩

  一早离开,天朝早有了防备,而杜昕言则骗过他,引他入瓮。

  随行的几百铁骑逃出来的只有十来个,耶律从飞铁青着脸一语不发。他知道

  只要出了峡谷,杜昕言便不会再追。他狠狠地挥下马鞭,发誓必报此仇。

  前方隐约出现一匹马来。

  “停下!”耶律从飞挥手勒住马。对方躲避不及,已进入他的视线。“师父?!”他吃惊地喊道。

  季伯与笑菲同骑,看到耶律从飞他愣了愣,低头轻叹道:“小姐,没想到在

  这里遇到耶律从飞了。”

  笑菲虚弱地靠在他怀里,坚定地说:“冲过去!”

  季伯温柔地说道:“我是他师父,他的武功是我传授,希望他看在师徒情分

  上能放过小姐。”

  “师父!为什么是你?!你为何要背叛我?!”耶律从飞像受伤的野兽怒喝道。

  他因母亲身份卑微不受契丹王重视,请季伯教他武功,十八岁时他才能凭武艺威震契丹,夺得第一勇士的称号,而季伯也待他如亲子。

  他吃惊地看着季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救沈笑菲走。

  季伯轻叹道:“从飞,菲儿是我旧主之女。我从你五岁教你武艺,菲儿不愿嫁你,看在师徒情份上对她罢手吧!”

  放了她?让她和杜昕言在一起?耶律从飞想起枯石滩损兵折将,想起杜昕言马上就要追来,心里怒火熊熊燃烧。他红着眼喝道:“休想!哪怕杀了她,我也绝不让她和杜昕言在一起!不是两情相悦吗?我要让杜昕言后悔终生!上!”

  季伯缓缓拔出剑来,“你我师徒情分就此断了。菲儿,我们冲过去!”

  他狠狠一夹马,向着耶律从飞疾冲而去。

  身边刀剑相碰声叮当不绝,笑菲看得头晕,一夜奔驰,力气已尽,她闭上眼睛,死死地抓住了马鞍,听到季伯大喝一声,马似受了重击,疯一般往前冲,前冲的力道差点儿把她颠下马车。她兰尖叫着睁开眼睛,季伯已跃下马和耶律从飞在地上缠斗,几名契丹士兵拍马追她。

  笑菲回头大喊,“季伯!别扔下我!”

  一只圈马索套住了她,身体被绳索箍着往后扯飞。飘荡在半空,她看到前方一袭青衫朝她奔来。恍惚中,笑菲似又回到了江南,渠芙江上荷叶田田,岸边垂柳下,杜昕言潇洒如风。她微笑着想:他朕可恶,设下计策,却瞒着她。

  白云飘浮,像洁白的花朵向她洒下来。耳边隐约听到季伯呼唤她的声青,却

  又像风似的飘远了。

  杜昕言看到了她的笑容,也看到她口中喷出的鲜血。马顺势急奔,他却觉得

  此时是这样的安静。目光跟随着笑菲的身影移动,眼睁睁地看到她落进耶律从飞怀里。

  沁凉的血溅在耶律从飞脸上,怀里的笑菲轻得像片羽毛。“笑菲!你怎么了?!”耶律从飞轻声问道,他没有发现声音已在发抖。

  停下打斗,季伯飞快地奔来,握住笑菲的腕脉探查,眼里突然充满了愤怒与伤心,“从飞,你对她下毒!你口口声声说要她,你怎么对她下毒?!”

  耶律从飞茫然地抬起头喃喃道:“我没有。我替她解了蛊,我真替她解了蛊!”

  杜昕言疾奔而至,从马上一跃而下。一名契丹士兵试图拦他,被杜昕言一剑劈刀,他高声喊到:“我有办法!”

  耶律从飞挥了挥手,手里抱紧了笑菲,他阴沉着问道:“杜侯爷是想借机杀我?”

  杜昕言懒得和他废话,厉声喝道:“你捏捏她的衣领,是否有三颗突起物?喂她先服下!”

  耶律从飞伸手一摸,果然衣领上有三颗突起物。他撕开衣领,滚出三颗青色的药丸。他捏开笑菲的嘴将宝药喂下。

  杜昕言不顾契丹士兵刀剑的威逼,跑到笑菲身边。她的脉象弱得几乎摸不到,杜昕言满头大汗,眼神都在发抖。他深吸一口气静下心,阖目凝神。

  半晌,一点儿生机若隐若现,像被大风一吹即断的蛛丝,仿佛坚韧又脆弱不堪,他睁开眼睛,笑菲身上的鲜血刺目惊心,人似已死去一般。经过了这么多,好不容易可以在一起,可他连一天的快活都没给过她。杜昕言只觉得热浪直冲眼眶,忍泪忍得艰难,心口那团火在体内横冲直撞找不到发泄的地方,直烧得他想

  杀人。

  他逼视着耶律从飞,话从牙缝里一字字往外蹦。如果身前是山,他会将它劈

  成两半,如果身前是蛟龙,他有剥皮抽筋的恨。“她有什么错,你对她这么狠?

  她不会武功,她只能用她的聪慧挣扎求生。你知道她有多难吗?你是爱着她吗?

  恨不得让她死了才能浇灭你心里的嫉妒?看着她死,你高兴?你有称霸天下的野

  心,为什么就不能容你心爱的女人好好活着?苗寨世传的宝药只能压住毒性,救

  不了她,你知不知道?!她会死,她会死!耶律从飞,拔你的剑,今日我必杀

  你!”

  耶律从飞仿佛没听到似的,喃喃道:“高睿,你好毒,你不仅下蛊还下毒。

  以蛊压毒,以毒养蛊。我引出了她体内的蛊,她体内的毒就压不住了。”

  笑菲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高睿在坐山观虎斗,他利用自己的野心出兵,

  再以正义之师和他为敌。耶律从飞哈哈大笑,“杜侯爷,我现在是契丹王。你觉

  得要杀了我,让契丹因愤怒而出兵,那你就动手吧!”

  她要死了,她活不了了。杜听言脑子里反复念着这句话,大喝一声,青水剑

  凌厉劈下。

  “住手!”叮当声响,季伯挥剑挡下。他手中的剑被斩断。劲力未消,逼得

  他后退两步,胸口气血翻滚。季伯吃惊地看着杜昕言,此人的内力竟这么强!

  季伯喘了口气,大声说道:“菲儿的毒虽然解不了,可她现在还死不了。杜

  侯爷,大王已经消除了起兵的念头。解铃还须系铃人,当务之急是找到定北王。

  杀了大王引发两国交战,就会让定北王趁机坐大。你和定北王是敌人,他绝对不

  会给你解药,菲儿必死无疑!”

  一剑既出,杜听言心里的怒气发泄出来,人随即清醒。他低头望着一动不动

  的笑菲,多么希望她突然睁开眼睛笑着说,她又戏弄了他一回。

  耶律从飞拂开关菲散落脸颊的发丝,拭去她唇边和脸上的血迹。他留恋地看

  着她,那么苍白瘦弱的脸,那么纤细的人儿。他将笑菲轻放在地上,待站起身时,已恢复了冷静,“杜侯爷,契丹与天朝目前都不适合开战。我现在不出兵,不等于将来不出兵。契丹强盛之日便是我挥兵南攻之时。后会有期!”

  峡谷中传来如雷的蹄声,契丹大军接应耶律从飞来了。他翻身上马,目光中充满了决绝。他平静地对季伯说道:“师父,好好保护她。杜侯爷,你是从飞生

  平罕遇的劲敌!这一仗,我输得心服口服!”

  契丹大军拥着耶律从飞后退,峡谷渐渐又恢复了平静。

  赶到的嫣然和迈虎看着杜昕言怀里没有意识的笑菲,呆住了。

第二十二章以身作饵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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