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凌淼淼想过很多种和哥哥们坦白的场景，然而，却没想到会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之下，被梁万君随口口出。
她恨恨的瞪着那始作俑者，梁万君却还对她回以安抚的浅笑，那眼神就好像在说，放心吧，一切交给我！
凌淼淼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对他这种少根筋的行为表示愤怒。
前厅里，上头坐着她两位哥哥，大嫂坐在大哥左下方的位置。
凌淼淼和梁万君站在大厅中央，就像是随时面临审判的犯人。
琳儿悄悄扒在门后边偷听，心中对梁万君的身份惊叹不已。梁万君居然就是丞相大人？他不是侍卫么，少爷还怀疑他是丞相大人的亲戚，却没想到他居然是丞相本人？
她滴个娘喂，她平日里对他态度那般不好，以后跟着小姐嫁过去，会不会遭到打击报复？
凌宇谦的情绪久久不能平复，他一起一伏的胸膛昭示着他此时心跳得很快。
凌淼淼心虚的偏过头，去看她那古板的大哥。
凌宇杰喝着茶，不时看梁万君一眼，从开始到现在都还未开口说过一句话。
吴氏在旁看着梁万君倒是大写的满意，这么年轻的丞相大人实在难得一见，听说这梁万君与凌淼淼同岁，年纪轻轻就坐到了如此高位，相貌生得也不错，这样的夫婿，总好过他们想象中的三四十岁的老男人吧。
是以吴氏倒觉得这算是个好消息，却不明在场所有人的神奇都这般凝重。
“大少爷，二少爷，这事不怪小姐，是我有难言之隐，才拜托小姐替我保守秘密。你们要怪就怪我。”
此时李丞相已身陷牢狱之灾，他的身份再隐瞒下去也没有意义。他一直担心的是提前曝光会打草惊蛇，岂料李丞相根本都不记得他们梁家众人，早知如此，他也用不着这么处心积虑的隐瞒身份。
他将之前没有说明的情况一一说与凌淼淼两位哥哥听。
这厅堂里气氛沉重，叫凌淼淼感觉有些透不过气来，就算是对着凌筱筱也没这么难受过。
她忽然察觉到两位哥哥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不知不觉已到了很重要的程度，这要在以前，她怎么可能会害怕他们生气，这种潜移默化的改变让她感到有点神奇。
沉默许久，凌宇杰终于开口。
“既然你就是淼淼的未婚夫，那就是我们的准妹夫了，一家人哪有什么怪不怪的。我且问你一句，这以后你是在朝当职，辅佐官家理政，还是继续做这样的闲差散人？”
梁万君正要回答，凌宇杰抢先一步再度开口，“要知道我家淼淼乖巧温顺，你那刀口舔血的日子可不适合她。”
‘乖巧温顺’的凌淼淼抬头望向她大哥，这词用在她身上颇有些不恰当，她充其量只能算是三观端正，真是惭愧惭愧。
“大哥觉得不妥的，我以后尽量避免，等处理完手上的事，迎娶小姐过门之后，我会尽量留在京城。”
梁万君一连用了两个尽量，足以见得此事对他来说是有些勉强，但他既能够给出这样的承诺，相信为了凌淼淼也会多作筹谋。
这毕竟是没落实的未来妹夫，凌宇杰说话很有分寸，彬彬有礼的态度就像是双方之间第一次会面。
一旁的凌宇谦几次想要开口，都被凌宇杰用眼神和手势制止。
直到送走梁万君，凌淼淼也回了自己院里，凌宇谦愤愤不平的对他大哥抱怨道，“大哥你为何不让我说话，那小子骗了咱们这么久，就这么轻易原谅他了？”
凌宇杰依旧笑着，“二弟，你没瞧出来，咱们淼淼那紧张兮兮的模样，你越是生气，她心里越是不好过。一边是她敬重的哥哥，一边是她未来的夫婿，咱们要是铁了心找梁万君的麻烦，这不是和自家妹子过不去吗？”
吴氏听凌宇杰这么说，也跟着附和，“是呀，这淼淼之前一直很介怀丞相大人年纪大，担心两人相处不来，可因着官家赐婚，她为了咱们凌家也不敢忤逆圣恩。现在这样不是更好嘛，起码这成婚的对象是她熟悉的人，年轻又有权势，瞧着送过来的这些聘礼，这家底应该也不错，更别提他还是官家身边的大红人，淼淼跟着他不会吃苦的。”
夫妇俩一唱一和，倒说得是凌宇谦的不是了。他气恼的一拍桌子，虽然他们说的也都在理，他这口气仍是很难顺下去。
*
真相揭开之后，梁万君反而较少往凌家跑了，往常两三日来一回，这都十天了也不见人影。
琳儿在她身边掰着指头算日子，然后一脸惊恐的对她说，“小姐，那梁万君....啊不，那梁大人该不会是被咱们二少爷给打怕了，不敢来找您了吧？”
凌淼淼手撑着脑袋，“你问我，我问谁去。他爱来不来，谁稀罕。”
她有些烦躁的看着院里的落叶，马上又是春天百花齐放的时节，再过些天又能去春游了。去年没看上的桃花，今年有机会一起去赏赏吧。那不开窍的榆木脑袋，她不主动开口，他定是想不到。
这日，她抓了琳儿去古月楼，准备狠狠地吃上一顿，以排解心中的不快。
点了平日最爱吃得点心，和几碟小菜，店小二刚送上来时，她瞧着那糕点的颜色就不对。
一问之下，才知道这古月楼换了厨子。
这谁不知道一个好的厨子的饭馆、酒楼的灵魂所在，换了厨子，这味道自然也有所差异。
听说这古月楼的厨子，来学徒的新人有好些人，但主厨几年来从未换过人，这是闹的哪一出？被人重金挖走了？也不见新的茶楼出来造势呀？要真能挖到古月楼的厨子，那还不得好好宣扬，为自己招揽生意。
不知是心理原因，还是新厨子当真技不如人，总之凌淼淼吃着那几味平时最喜欢的点心，觉得都不如从前那个味道。后来送上的小菜她连筷子都没再动一下，早早的结账走人。
一路上走走逛逛，街边商贩不少闲着在聊天的，凌淼淼听了几耳朵都是关于梁丞相勇救官家的传闻。
都是老掉牙的消息了，这会儿才拿出来说，怕不是宫里那位为了让梁万君顺利接替李丞相，接管他手中事务，特意给他造的势。
李丞相贪恋幼女，还强抢民女一事已经通了天，百姓们现在一提起李丞相都是摇头不已。谁又能想到那道貌岸然的外表下藏着一个如此肮脏的灵魂呢，就好像是老天爷要帮着梁万君似的，明明不足以扳倒李丞相的，却因为这事来了逆袭。
李丞相刚一下马，梁丞相紧接着就上位，不过即使有人见过他，也只会觉得，这么年纪轻轻，连小胡子都没有留，丞相之位他坐得安稳吗？
初时真就有人这样那样的疑惑，直到最近大街小巷都是有关于他与官家之间的相遇、相识的经过，传得有模有样的，给他成功塑造出一副沉着内敛，运筹帷幄的伟岸形象，对于他的质疑声音则渐渐减弱。
“小姐，你看他们都夸姑爷呢，奴婢觉得呀，这姑爷是真的好，又有权又有钱，还年轻有为，这满京城的人都纷纷夸赞，小姐您会不会觉得倍儿有面？”
琳儿在凌淼淼耳边悄悄说着，一边说还一边笑，那得意洋洋的神色，不知道的还以为夸的事她的夫君呢。
“墙头草。”凌淼淼敲了下她的额头，笑骂道。
“哎呀，小姐您怎么能这么说奴婢呢，奴婢自小跟着您长大，事事都为您身先士卒，您就算不看在奴婢....。”
琳儿还在兀自细数着自己多年来的功劳和苦劳，凌淼淼已经先一步离开，将她丢弃在身后。
等琳儿反应过来时，凌淼淼已经走到二十米开外，“诶，小姐您等等我呀！”
*
丞相府
现在那守在门口的小厮每每见了梁万君，恨不得把脑袋给埋进衣服里。
想想他曾经多少次向梁万君八卦丞相大人长什么样，没想到人天天从他眼前过，他也认不得。现在知道梁万君的身份，这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梁万君微微点头，即进了府。
管家将库存里最近置办好的清单呈给他看，府上库房虽还有余地，可里头有些东西长期在库存放着不太好。梁万君只大概看了眼，吩咐管家将东西先给送到凌府去。
梁府管家将东西送到凌府时，凌府管家惊慌失措的跑去向少爷们汇报。
在这个春光明媚的下午，凌家又清单了一次聘礼。
这次的清单没有第一次那么多，约莫半个时辰，也就清点完毕。等那管家走了，凌宇杰看着自己院里这没完没了的红木箱子，心道梁万君莫不是个傻的，这些聘礼以后成婚时还不是得搬回他梁府的，按照礼数送足就行了，怎么还送了一回送二回。
他这屋子里都快放不下了，走哪哪都是这清一色的红木箱子。
丞相府里，梁万君正细细看着管家递过来的账本，上面都是他府上的开支账目。
他翻到最后一页，结余处赫然写着：五百六十八两整。
他眨了眨眼睛，目光深邃地看向那正东方位。
远在宫中御书房的陈天赐忽然眼皮跳个不停，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即将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