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chapter37

　　晚上，顾墨和郝熠按照约好的时间去赴未来婆婆的约。

　　一路上，顾墨心里七上八下，脑子里全是当年郝熠妈妈那张带着轻蔑神情的脸，不知道待会儿会是个什么情况。

　　郝熠开着车，一边眼角余光却多次瞄见女友的身体在副驾驶座位上扭动了好几次，她却从始至终什么都没说。

　　郝熠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他腾出一只手来握了握她的手，算是一种无声的安慰和鼓励。

　　无论如何，都是母亲当年做得不对。

　　到了地点，下车，然后来到指定的位置，顾墨走在郝熠身侧，郝熠还是牵着她的手，临近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一位身着中式旗袍的中年女人坐在位置上，不紧不慢地翻着点餐用的单子。

　　等靠近后，顾墨默默地将手从郝熠手里抽了出来，她也不知道在哪看来的又或者是直觉，在长辈面前，尤其是在未来婆婆面前，最好不要秀恩爱，那样会显得不够矜持……以及，会有一种抢了别人东西的感觉。

　　“妈……”

　　郝熠轻叫了一声，一边拉了顾墨向前，殷素兰抬起头来，看到顾墨的一瞬间，眼神微微停顿，不过只一瞬间就再次将目光移开，然后开了口：“嗯，来了啊。”

　　不愧是富贵人家的太太，顾墨乍一见殷素兰的样子，就不得不感叹，除了皮肤不如那时紧致光滑，体型比之前略微丰腴了些，其他的基本没什么变化，甚至因为肉多了点的关系，反而多了几分亲和富贵之相。

　　“妈，我给您介绍下，这是顾墨。”

　　当郝熠说出自己的名字时，顾墨心里忍不住也跟着跳了一下，不过她还是上前跟对方乖乖地打了招呼：“伯母，您好。”

　　殷素兰的目光再次回到顾墨身上，脸上神情看不出什么情绪，富家太太点点头，唇角扬了扬，标准的礼貌微笑：“好，请坐吧。”

　　郝熠为顾墨拉开里面的椅子，等顾墨坐下后，这才在殷素兰对面坐下。

　　殷素兰将手里的菜单递了过来：“我的已经点好了，你们看看要吃些什么。”

　　顾墨有些忐忑，点餐这个环节，看似简单实则门道很多，尤其对方还是不待见自己的豪门婆婆。

　　郝熠看了一眼母亲，接过精致的菜单，随之递给顾墨。

　　顾墨接过菜单看了看，原本还在想着待会儿点餐的问题，结果殷素兰直接说自己已经点好了自己的，倒是省事了，内心算是悄悄地松了口气。

　　这是一家中西合璧的餐厅，既提供中餐菜式，也提供西餐，见殷素兰已经点了两道中式餐点，顾墨也跟着点了两道口味清淡的主菜和汤品，接着将菜单递给郝熠。

　　若是在平时，郝熠肯定直接让顾墨做了主，因为两人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彼此都熟悉了对方的口味，不过今天情况特殊，在来之前，顾墨已经将其中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大致跟他说过，比如在他妈面前，他不能表现得太过亲密，自然也不能表现得太过随着她了。

　　所以，郝熠还是象征性地点了两道。

　　到此为止，殷素兰瞧着都还算是顺眼和欣赏的，有主见，也懂得尊重对方。

　　对于未来儿媳妇的身家背景，从过年儿子的反应来看，她多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也不急着询问。

　　反倒是对对方的第一印象不错。

　　只是殷素兰有些疑惑，“顾墨”这名字，听着有些熟悉，但是却想不起来。

　　点完餐以后，在等餐的这段时间里，就是最好的交流时期了。

　　顾墨一直正襟危坐，就像随时准备着应对考试问答的学生一样，殷素兰问什么，她便答什么。

　　关于这个，她也跟郝熠说了，这种环节，通通自己来。

　　等终于多问完了以后，殷素兰喝了口茶，面上表情与刚开始并无二致，仍然看不出什么情况，不过好在没有变差。

　　“我想问问，顾小姐是怎么认识我儿子的？”

　　最后，殷素兰终于问了出来，问这话的时候，脑子里还在回放着中午时候餐厅见到的那一幕。

　　顾墨端着水的手顿了一下，接着将杯里的水送到嘴边，趁此机会眼角余光偷瞄了一眼郝熠，然后又喝了一口水。

　　“伯母，其实……我跟阿熠，我们是高中同学。”

　　顾墨琢磨着该怎么表达，最后还是实话实说了，尽管目前看来，郝熠妈妈就像自己父母初见郝熠时一样，并没有认出或者想起之前的事儿来，但纸终究包不住火，该露的迟早还是得露，到时候反而会落得个不够坦白的罪名，索性就招了。

　　“哦？”殷素兰一听，皱了皱眉，然后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郝熠。

　　郝熠倒是比较淡定，他见殷素兰看向自己，也不否认，而是微笑着点头承认：“是啊，妈，我跟墨墨是高中同学。”

　　殷素兰眉头皱得更紧了，她记得儿子高中时期的事，也因为这事，导致了后来两人发生分歧……一边回忆着，她再次看向正抿着唇睁着一双漂亮的水眸观察着自己的顾墨。

　　殷素兰脑子里某个已然模糊的影子逐渐变得清晰起来，然后满满地跟眼前顾墨的身影重叠了起来，虽说五官轮廓长开了，也成熟了，可眼睛鼻子的感觉仍然没变。

　　在殷素兰看来，顾墨的五官如今更加充满了一种媚感，总而言之，就是比当年还要像个小狐狸精了。

　　没想到，兜兜转转，自己的儿媳妇竟然还是当年那个跟自己对着干的黄毛丫头。

　　轰的一声，殷素兰觉得脑子里突然被锤了一下，太阳穴一下子感觉到压迫起来，原先血压就有点高，这会儿蹭蹭往上涨，头突然就有些晕，顾墨和郝熠觉察到这个变化，赶忙起身扶住了老太太。

　　“妈，您没事吧？”

　　“你……”殷素兰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或者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个“你”字拖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顾墨则是默默地咬了咬唇，看这反应，好像有点大，有些后悔，自己什么都想过了，唯独没想到老人家心脏可能不好或者高血压受不了刺激这回事。

　　有点造孽。

　　“妈，要不我送您去医院吧。”郝熠二话不说，扶着殷素兰就要起身，哪知却被自己亲妈挥开了手。

　　“你给我走开。”殷素兰扶着额头，坐在位置上闭了闭眼，花了大概一分钟左右这才缓过劲来，总算是能说句完整的话了。

　　准确来说，她刚才是被气的和惊的，等缓过来后，再看顾墨，对方正低眉顺眼，乖巧地坐着。

　　殷素兰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了。

　　“你们这是什么孽缘，怎么隔了这么多年，这还是在一起了呢？”当初要不是眼前的女人，季菁菁可能早就成为自己的媳妇儿了，孙子都可能有了。

　　殷素兰想到这里，再想着顾墨当初拒绝自己的坚定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于是便把这些年来因为这事所受的诸多委屈和怨念都往对方身上怪了去。

　　心生了怨念，说的话就一句比一句难听起来：“你到底对我儿子用了什么花招，让他能惦记你这么多年，我说为什么这才回来一年不到，就要跑去见丈母娘……原来是你这个小狐狸精……”

　　“你别指望什么飞上枝头变凤凰……我跟你讲，我们郝家的大门不欢迎你。”

　　殷素兰还要继续说的时候，却被自己儿子打断了，郝熠实在是有些无可忍耐。

　　“妈，我知道您一直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如果您要怪的话，那也是我的错，跟顾墨无关，还有一点，不是顾墨缠着您儿子，是您儿子死皮赖脸缠着她的，我希望您不要对墨墨有什么误解。”

　　郝熠一口气说完，接着又道：“妈，过年期间，您明明已经同意了，让我自己做主，总之，我要娶的人，只能是自己喜欢的。”

　　殷素兰有些激动：“那她……到底哪里好了，能让你惦记这么多年？”

　　闻言，郝熠面上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他伸手将旁边一直默默不吭声的女友拉到面前来，然后很认真地回答老妈的问话：“妈，我没法跟您解释这些，您要是真想知道，就想想您跟我爸吧，换位思考，我想您一定能明白和理解我跟墨墨的感情的。”

　　这话一出，殷素兰的气焰便矮了一截，多少勾起了她的一些回忆，她当年也算是半个富家千金了，郝熠爸爸的家庭条件跟她家比起来，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当年家里也是反对得厉害，但她认为爱情高于一切，于是不顾家里反对嫁给了郝建生，好在老公争气，才有了后来的一切。

　　但就是因为经历过这样的日子，虽然后来日子也过得还算不错，但是个中心酸和苦难，大概也只有她自己能明白。

　　更何况，往后郝熠是要接手家业的，偌大的家业，女方没点家庭背景和手腕，怎么能给儿子更好的支持呢？

　　要说她之所以看上季菁菁，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看上了季家从政这个背景罢了。

　　“伯母，我很抱歉，让您有了不好的回忆，其实自从那时候分开以后，我也没想过我们还会在一起，我明白您为他好的心意，但我不想辜负了我们再次相遇的缘分，说实在的，我们两家的确相差太大，我也犹豫害怕过，但通过这段日子的相处，我觉得我跟阿熠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彼此都是开心和幸福的，所以……希望您能成全。”

　　顾墨走上前，诚恳地将内心的想法表达出来，实际上她何尝没想过现实的因素，只是她坚信，两个人在一起，开心才是最重要的。不算年少时光，她跟郝熠在一起也有快一年了，这期间的日子，虽然没有多么轰轰烈烈，但幸福却是实实在在的。

　　殷素兰还要说什么，眼见着餐厅服务生端上餐点，这才敛了敛神色，等服务生走后，她也只冷哼了一声：“反正我们郝家的媳妇儿，是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是你。”

　　这话一出，顾墨脸色微微变了变，有些无奈地撇出一丝苦笑，再偷偷瞄了一眼郝熠的神色，脸果然臭得很。

　　这顿饭，注定是要吃得不是滋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