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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栩从包里拿出试镜的段落的剧本。
旁边一个女孩子凑近，小声说：“你好，我是杨曦。你也是来试镜神探夏凡的吗？”
她点点头：“你好，我叫姜栩。”
“我知道你，我看过你演的剧。你本人比电视上还要好看。”
姜栩瞪大了眼睛，惊讶道：“你居然看过我的戏？”
杨曦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是啊，不过你出现的很少，只出现了几次，但是我就是记住你了。刚才你一进来我就认出来你了。”
这倒让姜栩有些不好意思了：“谢谢你。”
杨曦紧张得直搓手：“我是第一次来参加这种试镜，公司让我来试试，说增加经验。我都紧张死了。我到时候要是忘词怎么办？”
“不要怕，没事的，你就当底下坐着的都是萝卜和白菜。”
“你说的话跟我们专业课老师说的一样，可是萝卜白菜也没这么吓人的。”杨曦苦恼地皱眉，“在学校里我就是这样的，一上台我就紧张的不行。我有表演恐惧症。但是我妈非得让我念这个。”
两个人说着话的功夫，姜栩就听到自己的名字了。
姜栩要试戏的片段是她演的角色在剧中为数不多的一场感情戏。她饰演的角色发现自己暗恋的男人可能是一桩凶杀案的凶手。
姜栩走到房间中央，她的正对面是一台监视器。没有对手，也没有前后的因果背景，全屏演员自己对角色的理解来表演，这是最难的部分。
她先是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眼睛里似乎又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姜栩看着前方：“所以，在武馆和我偶遇，只是为了获得情报，了解我们组的办案进度，是这样吗？”
没有人和她对戏，也没有人会回答她的问题。一切的表演都来源于自己的想象。
姜栩往前靠近了一步：“我会亲手把你抓住的。”
说完这句话，她就转过身去。
监视器里出现她的侧脸。若是仔细去看，可以看到她颤抖的睫毛，她似乎是在强行压制住自己的情绪。性格原因，她并不能够在别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真正情绪，即使发现自己喜欢的人可能是凶手，她也只是说了句我会抓住你的。可是转过身那脆弱的颤抖的睫毛，好像是在风中失去庇护的雏鸟，暴露出她此刻极力压抑着的情绪。
在不能有任何情绪和其他台词的表现下，这样的情绪表现很细微也很到位。
选角导演挪开目光，又看了演名单上“姜栩”两个字，在她名字旁边画了个星号。
刚试镜完她就接到了小九的电话，好像是感应到了一般，问她试镜的结果如何。
“我也不知道呢，就正常发挥，等通知好了。”
她其实觉得自己的发挥还算是个不错，那个角色的性格和她有几分相似。但是她却不想说得太笃定，怕小九抱了希望之后会失望，毕竟这个圈子能成功，有时候真的不是光靠实力。
小九似乎也不非常在意：“没关系，咱们尽力就好，多试几次，总会成功的。”
姜栩也没有时间去想结果如何，她还要赶回影视城去拍昨天剩下来的戏份。这已经是她在这个剧组的最后的两天戏。这两天的戏结束之后这个阶段的工作就可以暂时告一个段落。她在心里盘算着，学校里一堆的作业要赶紧交完，还可以趁着现在把毕业论文选题定下来，不然到下学期的时候忙不过来。
之前小九问过她，如果一直没有起色的话，她会不会放弃做演员这条路。
每年这个圈子的新人都好像雨后春笋一般，一茬接着一茬地往外长。只有极少数的人能够红起来，走到大众的视线中间获得喜爱。而绝大多数的人，都会在某个心灰意冷的时间段里，选择默默地离开，退出到荧幕以外的生活里。
她还没有毕业，未来还有很多的机会。小九会有这样的疑问也不奇怪。
姜栩记得自己当时的回答：“不会，我拍戏不是为了出名。”
“那你是为了什么？”
她并没有继续去回答这个问题。
收回思绪，姜栩的目光落回到手机的屏幕上。
整个微博都已经被傅琰要复出拍电影的消息刷屏了。
参加完试镜姜栩就匆忙赶回到影视城。
拍摄一直持续了六个多消失，待到今天的戏份结束，姜栩走出摄影棚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天空开始飘雪，姜栩裹紧大衣。
担心她夜里收工不好打车，小九已经提前给她定了酒店，就在影视城附近不远处的华廷。
从影视城出来，一路上都是摆摊卖夜宵的摊点。
姜栩打包了一份酸辣粉和一份煎饺。若是小九在的话，少不得又要念叨一番身材管理之类的话来。之前两个人住一块，小九总是管着自己，这会能偷摸吃一顿夜宵，姜栩心情很好，走路都快了许多。
在酒店大堂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姜栩就听到酒店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她回过头看去，就见一大群人拥挤着进来。而人群簇拥的中心正是傅琰。他穿着黑色呢子大衣，带着黑色墨镜，在一群粉丝中间看起来鹤立鸡群，叫人想不注意都难。
人群涌动。傅琰的每一个举手投足都会引起粉丝的一阵尖叫。
姜栩赶紧躲到一边。
酒店的保安还有几个身着黑色西装的保安试图在傅琰和粉丝中间筑起一道人墙，但是效果并不好。傅琰已经很久不出来活动，好不容易出现，粉丝好像是闻到了糖味的蜂群一般，拼命往电梯的方向挤。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姜栩往后退了两步，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整个人往后仰去，手中的酸辣粉和煎饺也散落了一地。
她还没来得及心疼自己的酸辣粉，就听到粉丝又是一阵高过一阵的惊叫。
姜栩抬起头，傅琰已经进了电梯间。或者是自己的错觉，在电梯合上的那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他投过来的目光。但是只是一瞬间，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电梯门的后面。
粉丝很快被保安们驱散，酒店大厅一下子恢复了平静。
姜栩皱着眉头，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为难。好在酒店大堂的服务员很快过来。姜栩帮着把地上收拾赶紧了，还是惋惜不已。早知道就在摊上吃完了。
不过，假如自己真的在摊上吃完再回来的话，可能也碰不上傅琰了。
在一顿夭折的夜宵和碰见傅琰中间，好像还是自己赚到了。她自嘲地想。
姜栩不禁又想起刚才他最后投来的目光。昨天他们刚见过，他有没有认出自己来呢？应该是看出来了吧，不然最后他也不会看向自己。
可是……说不定他根本都不是看的自己的方向。
姜栩还在想傅琰临走转身投来的那一眼，房间的门铃响了。
透过猫眼看去，门口站着的是一个年轻的男性，身后还跟着身着酒店制服的女服务员。姜栩放下心来，开了门。
那人先开口：“你好，姜小姐，我是傅琰的助理Anderson。傅先生想让我来跟您说声抱歉，您刚才没有受伤吧？”
“没、没有。”
“是我们工作的失误，粉丝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傅先生的行踪，很抱歉给您造成不便。”他语气恭谨，递过来一个白色食品袋：“这是傅先生让我送过来的。姜小姐用餐愉快。晚安。”
姜栩讷讷地伸出手接过来，待反应过来，那人已经转身离开。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呢？他又怎么会知道自己住在这个房间的？
也对，他肯定是酒店特级VIP级别的客人，只要稍微打听一下，知道自己的房间号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么说，刚才他肯定还是注意到了自己的吧。
姜栩愣愣地看着桌上的餐盒，白色的纸质餐盒上映着金色的餐厅logo，非常郑重又谨慎，和傅琰给人的感觉一样。
谁能想到呢？
两天之内她不仅偶遇了傅琰两次，还吃到了他安排人送来的夜宵？
这也太梦幻了吧。
意外机会
早上姜栩起了个大早，今天有她最后一场戏，她必须要早点去化妆候场。
小九已经在片场等她了，还给她带了早饭。
姜栩一看，小笼包、豆浆还有一碗热腾腾冒着热气的皮蛋瘦肉粥：“哇，今天是怎么了，早饭都这么丰盛。”
“你这不是要杀青了么，当然要吃点好的庆祝一下。”小九凑到她跟前，“栩栩，我打听到了，傅神要和周导合作一部电影。”
“真的？”
“昨天在一个发布会上听一个资深记者说的。”小九神秘兮兮地眨眼，“大制作，不过还没官宣。男主角多半是傅神，至于女主角还不清楚，据说是投资方要塞的人周导看不上，两边正掐着呢。估计也就这两天能出消息吧。”
姜栩没说话。
小九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就说：“别想了，这样的大制作跟咱们多半都是扯不上关系的。多少人赶着把自己的人塞进去。”
她自然是没有多想的。
只是……
每次到这种时候，她就会无比清醒地认识到和傅琰之间的距离。
候场的时候，她登陆了自己的小号，发了一条微博。
齐得咙咚呛：要是我能有机会跟傅神一起拍戏就好了。哪怕是演个路人呢（星星眼）
顺着这条微博再往前看，几乎每一条都是转载或者是点赞的关于傅琰的消息。
这是连小九都不知道的隐匿的小心思。
最后一场戏拍完。
孟恬走过来抱了一下姜栩：“辛苦了，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合作。”
姜栩也笑着回应：“谢谢你。我也希望。”
和孟恬告别完以后，她又同剧组的每一个工作人员礼貌地告别并表达了感谢。
她这样的小演员还没有自己的保姆车，所以更衣化妆都必须要回到公用的化妆间。化妆间和拍摄片场有一小段距离。路上的积雪已经堆到脚踝，她穿着的戏服长裙有些累赘，只好小心地把裙角提起来走路。
天气寒冷，但是影视城里还是有不少来往走动的工作人员和演员。他们和她一样，穿着各种戏服，偶尔也会有现代装束的工作人员神色匆忙地走过。
姜栩很喜欢这样的氛围，觉得很奇妙，脚步轻快。
周围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姜栩的打扮实在很难不引人注意，束身的长裙正好包裹住她枣核一般的身体。在这漫天的雪里，她穿着白色的长裙脚步轻盈地踩在雪上，好像和整个雪地都融为一体。她小心提着裙角，一蹦一蹦地走着，生动得让人的嘴角都忍不住跟着翘起来。
工作暂时告一段落之后，姜栩总算有时间回了趟学校宿舍。从大三开始，为了工作方便，她就和小九在外面租房子出去住了。
宿舍里只有徐婷夕。她正带着耳机在看书。
姜栩推门进去，自己的床铺已经放满了衣服和书本。
徐婷夕看到她很惊讶，摘下耳机：“你怎么回来了？”她看了眼姜栩的床铺，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放了一些夏天的衣服，还有别人呢的。等会我就拿走。”
“不用了，没事。”姜栩说，“我只是回来拿一下东西。专业课的书落在这了。”
徐婷夕好像也并不真的打算去拿自己的东西，“哦”了一声，又想起什么一样：“哎，姜栩，你不是一直在拍戏嘛，要是可以的话，能帮忙要一张傅琰的签名吗？”
姜栩愣了一下：“这个……我不太能遇到他。”
徐婷夕好像不信：“怎么会遇不到呢？总归是能碰见的吧，拜托拜托啦，我真的超级喜欢他。”
姜栩只好说：“我尽量吧，但是我也不能保证啊。”
“谢谢你，你最好啦。”
还没走出宿舍楼，小九的电话就过来了。
刚接通，那边小九的声音几乎要震破耳膜。
“天啦！栩栩，你绝对想不到，我们真的是要发达了！”
姜栩把电话挪远一点，无奈地说：“你好好说。”
“刚才，周导的助理给我电话了，想让你去试镜！”
“哪个周导？”
“你是傻了吗，还能是哪个周导，周鹤笙啊！超级大导演周鹤笙啊。”小九已经兴奋到不能自已，“我的天啊，我是在做梦吧。我还以为是恶搞电话，还确认了好几遍。栩栩，我们要去参加周鹤笙电影的试镜啦！”
姜栩一只手握着电话，面上看不出来情绪，可是抱着书的那只手已经把书页捏成一团：“你是说……周导演和傅琰的那部电影？”
“是啊，是啊！我真的是不敢相信，怎么会落到我们头上呢？怎么会找上你的？”小九立刻改口，“我不是说你不好啊栩栩。只是，这是周导哎，我想都没敢想。”
是真的不敢想啊。
虽然只是试镜，虽然结果还未知，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名字有可能和傅琰的出现在一张演员表上，姜栩就觉得自己此刻好像是置身梦境里，双脚好像踩在棉花上。
“栩栩，那边把试镜的剧本发给我了。我刚发到你微信上了，你今晚一定要把台词背熟了，明天下午我陪你去面试。”
姜栩还是能保持理智：“他们怎么会找上我的？”
“我也不知道，周导的助理嘴巴很严，我问了半天也没问出来。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姜栩忽然想到傅琰。
自己能够获得去参加试镜的机会，会和他有关系吗？
周鹤笙的新电影叫《烈火之城》。
姜栩拿到的剧本只是其中的一个片段，她饰演的是一个叫叶弥的十八岁女孩。剧本上只给了这样的信息，没有人物的介绍，更没有剧情的概要。这样的电影一般保密工作都会做得极好，姜栩并不意外，只是这样就会为她的表演增加了很多难度。
假如能够和傅琰演对手戏的话，或者只是和他出现在一个画面里，光是想想，都让她紧张得心跳加速。
试镜的当天，姜栩和小九特意提前两个小时赶到了试戏的地点。
小九抱怨道：“虽然我知道你好看，但是你也不能这么有颜任性吧。你好歹也穿的稍微正式一些。”
姜栩今天穿了一条十分简单的蓝领的水手裙，没有化妆，只是简单得抹了层隔离，看起来好像是个还未毕业的高中生。
“我这样挺好的。”姜栩冲她眨眼。
小九还是不满：“哪里好了，一点都没有展示出来你的美貌好不好？你平时佛系一些我也不说什么了。这个可太重要了。你别不信，到时候跟你一起试镜的女演员肯定个个的花枝招展的。”
还没走到试镜的地方，就已经看到几个素人模样的人站在过道门口。
小九压低了声音：“看看，这是许意的助理，这是丁霈熙的经纪人，还有这个……”
小九口中报出来的每个人的名字都是现在圈里正当红的小花。
“我听说之前投资方是属意让丁霈熙来做女一的，不过周鹤笙坚持要公开试镜选拔。但是不管怎么说，投资方的意见也很重要，所以现在都在传丁霈熙多半要拿下女一。”
姜栩失笑：“你说这些是我怕我拿不到角色会失望吗？”
小九抓抓头：“我还是相信你的能力的，不过咱们也得实事求是嘛。就算真的拿不到角色，能够参与试镜，对咱们来说也是很大的肯定了。”
在对待这些事情的心态上，小九一直都保持的很好。
姜栩看了眼她，嘲笑她：“怎么试镜的是我，你比我还紧张？”
“我这不是担心你么。”
她笑容明亮地捏捏小九的脸颊：“别担心，我准备得很充分的。你在外面等我。”
候场的休息室里已经坐了四五位年轻的女孩子，姜栩环顾一圈，都是方才小九名单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