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自由位面【14】
“队形摆得整齐一点，你们这也太散漫了！”
“表情控制好，许青青说你呢别眯着眼。”
“快点快点跟上节奏！”
等二三十人的大阵仗再一次团簇成一个标准的形状时，一直皱着眉挑刺的廖菲终于松了口气。
“行了行了，这遍过了，先歇会儿。”她脸上明显带着些不耐烦，插着腰的手攒紧了卷起的书册，眉目上是显而易见的戾气。
“你们这进度不行啊，今天练习时间延迟半小时。”
“不用了吧...”队伍中有女孩子因她这句突如其来的命令有些恼火，“我们练习完还有事儿呢。”
“现在倒是知道耽误事了？那你怎么就不能跳得更好一点呢？”廖菲反讽：“新生典礼的时候要还是这个水平是丢你的人还是丢我的人？”
“我...”
“别我了，部长既然已经交代了抓紧时间排练，就别想有偷懒的心思。”廖菲语气并不客气。
在这里排演团体操节目的都是一群文文诺诺的女孩子，平日里干什么都和和气气的，第一次碰到廖菲这样的硬茬，一时间谁都不敢轻易招惹，只能干巴巴地瞪着眼睛忍气吞声。
排练室并没有空调，三十多度的气温混杂着几十人吞吐的热气，把一个不大不小的封闭空间憋成了一个蒸笼。巨大的镜子横摆在最前方，清清楚楚地映照出穿着短T热裤的廖菲。为了凉快，她高束起头发，但还是有汗湿的刘海贴在额头上，油腻腻湿哒哒，掺杂着浮起的粉，看着更让人心生烦躁。
展开手里被捏的皱巴巴的杂志，来回扫着扇起风驱散上涌的热意。
排练的女生也自发地组成几个小团体各自找着角落休息，这里信号并不是很好所以大家并没有掏出手机，而是凑在一起聊天解闷。
于是渐渐有交头接耳的说话声响起来。
“你们看最近的论坛了吗？”
“好大的瓜啊，我真没想到林之南是这种人。”
“最震惊的还是她竟然跟楚萧临在一起了，真是活久见，楚萧临这么好的人怎么会喜欢林之南呢？”
“别问，问就是脸好看。”
“林之南不是之前还跟杨浩是一对...？？”
“别提了，据说是劈腿...”
含着热意的风从腕侧袭上脖颈初，吹起汗湿的几绺碎发。晶亮美丽的一双眼眸终于因这层出不穷的讨论声而浮起一层暗光。
廖菲若有若无地勾起一抹笑，原本燥郁的火气也消下去一点。
翻开手机，论坛首页依旧挂着那几个热帖，自己的后台也在持续不停地冒起提示信息，每时每刻都有新人加入这场名为“八卦”的狂欢。
廖菲对自己煽动起的这场讨伐很满意。
只要能中伤林之南，她就很满意。
其实廖菲手机的加密相册里一直保存着那张照片，那张被挂在论坛上供人欣赏很久的楚萧临弹钢琴的照片。
侧脸的线条完美得宛若雕塑，罩了一层夕日光彩更像降临人间的神诋。
连林之南都说，人对优秀的人的追逐是不受控制的，更何况是极为优秀的人，这一点上任何人都不能免俗。
林之南不能，廖菲自然也不能。
所以出于嫉妒心之下的行为就显得那么合情合理，合情合理到廖菲根本没有一丝一毫地愧疚之心。
过高亮度的屏幕折射出惨白的光，方形浅浅地在脸上印出一个框架，把所有隐藏的情绪全部裹挟进去，只有因受到刺激而眯起的双眼隐隐露出一点阴狠的神色，让人不寒而栗。
而这种表情却在触及到消息界面时猛地僵住，层层攀附而上的慌张感逐渐占据了主导。
不知道什么时候，信息的界面停留了一条未读消息，来自她偷偷藏住许久却从来未曾拨通的号码。
楚萧临：【有时间谈一谈吗？】
廖菲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急促的呼吸，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使她的脸色在一瞬间涨红，长长的睫毛也剧烈地颤动着，根本无法控制。
有人不经意间瞥过来一眼，稍有惊奇地瞪大了眼，高声问了一句：“廖菲你没事吧？”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
强自镇定地抹了一把眼角，廖菲低下头遮掩住自己突变的脸色。
“没事没事。”
她低着头，束起的长发泼了满肩，零碎的发丝从儿侧滑下来，正好形成了一圈小小的屏障，把外界的一切探视都隔绝开来。
举着手机靠近眼边，反反复复看，廖菲终于确认了这真的是楚萧临发来的消息。
是那个不曾跟她有过一句对话的楚萧临，那个她偷偷暗恋了一年的楚萧临。
廖菲大概能猜到楚萧临为什么无缘无故地会找上她，他们俩在学生会的工作没有交集，生活中更是连偶遇都奢侈，所以算来算去也只有论坛上帖子的事情会惊动他。
她没多惊讶，只是心里略有些荒诞感，没想到第一个找上门的不是林之南，而是她这个男朋友。
沉默地盯了好一会儿，廖菲慢吞吞地挪动手指，在消息框敲下一个字。
廖菲：【好。】
*
“叮——”手机轻微地一震，示意来了回信。
林之南在对面用叉子插了一块土豆放进嘴里，闻声抬起头朝楚萧临问：“你这么直接真的好吗？”
“这种事情就应该开门见山。”预料到了会是怎么样的回信，楚萧临连手机都懒得翻开看，他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对林之南说：“全方位压制的局面，谈一谈都是客气的说法。”
“哦~”林之南戏谑地拖长了腔回视，眼睛弯弯地有些看热闹的意思，“那什么才是不客气的说法。”
“不客气不需要说法。”楚萧临边夹了块肉放进林之南的盘子边回答：“不客气就直接黑电脑了。”
“这是犯.法的吧？”
楚萧临似笑非笑：“没关系，为了你我可以铤而走险一下。”
林之南一口饭卡在了嗓子眼，咳了两下终于咽下去，对着楚萧临翻起一个大大的白眼。
“真是论土味情话没人赢得了我临哥。”
楚萧临隔着桌子拍她的脑袋，“所以你自己偷着乐吧，这种土味情话只说给你听。”
“我真是谢谢您嘞。”
“不客气。”
胡侃一番之后午饭也吃得差不多了，酒足饭饱之后林之南就有点困意，八点半起床还是有些难为她，现在只能眯缝着小眼睛任楚萧临牵着走，摇头晃脑得像喝了八斤假酒。
楚萧临看着她小鸡啄米似的不停点头，忍不住好笑，“以你这个样子，第一位面天天六点起床的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那还真不是熬。”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眼瞳浮上一层泪花，林之南揉了把自己的脸回答道：“当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年轻的原因，十二点睡六点起都是很简单的事情，现在一副废物大学生的身体，十点之前我能睁眼我都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楚萧临笑看她：“你自己还挺骄傲的？”
林之南不忿：“早起上课真是重回大学的最糟糕的一件事情了，比遇到杨浩还要糟糕。”
【宿主你这么说就是对我们服务的质疑了。】系统这时候开始凸显存在感，【自由位面要求全方位真实展现记忆中的每一次经历，我们尽全力为您提供最好的服务，所以您说这种体验糟糕就恕626号不能理解了。】
林荫路上来往皆是学生，林之南不敢大张旗鼓地说话，但还是悄悄低声骂了一句：“你个机械脑袋能理解什么玩意儿。”
“你最好不要随随便便偷听人讲话，我也是有隐私的好不好。”
【宿主，您的这种要求就很...】
“再说话让楚萧临把你废了。”林之南说得果决干脆，626号刚说半句就被掐住了话头。
【......】
626号：我委屈，但我说不了。
林之南视野中突然炸裂了一团一团的白光，刺刺拉拉的电流声从左耳贯穿到右耳，像在大脑皮层上游走似的把林之南激起一身鸡皮疙瘩，把她缠绵不断的睡意都炸跑了。
林之南猛然搓着双臂，怒道：“你是不是皮痒了？”
626号：【......】
它一字一顿解释：【宿主，我觉得您不能随随便便就说要把您最真诚的伙伴626号废掉，要知道，这大大小小的世界里，626号才是一直陪伴您左右的伙伴，每日为您播报天气搜索信息，所以您要珍惜。】
林之南：“......”
她楞了一下神，然后突然拉住楚萧临的领子，垫着脚靠到他耳边轻声问了句：“你说这个系统最近是不是智能了一点，我怎么感觉它不像之前那么刻板了，之前连俏皮话都会说了。”
楚萧临安抚性地揉揉她的头，也悄声回答她：“随着你的经历，系统也会按照一定程度进行学习和升级。”
“你在成长的同时它也在成长啊，说不定哪天就能成高级人工智能了呢。”
系统还在那里一本正经地说着严肃的事情：【我们都知道对伙伴要懂得感恩，恕我直言宿主您的行为就是对这项美德的严重违背，您一定要认清这个问题，不能轻易就拿废掉这种言论来威胁626号。】
林之南：“......”
她一扶额，“我觉得人工智能还是算了吧，人工智障我倒是能给你打造出来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想起自己的入学典礼了orz
学生会的社团的学长学姐都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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