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西方灵河155

  不过,红绸另一端的永玙也没比黛玉好到哪里去。只是久病成良医,大愚若智,傻到家之后的铁头膏药在此刻却学聪明了。

  永玙轻轻一扯红绸,借着转身姿势,顺势一带,兀自还在发愣的黛玉便被他带着转了半边身子。

  “玉儿,玉儿……”永玙嘴唇不动却低声唤道。

  许是因为激动,他清越如金石交击的声音也变得低沉厚重,带着隐隐的魅惑。

  黛玉就这样被他趁虚而入,勾跑了魂,鬼使神差拜下身去。

  “二拜高堂。”傧相再唱。

  可怜黛玉还没回神,仍旧傻愣愣朝南站着。

  便有宾客看出了端倪。

  湘云打头,窃笑着与探春道:“嘿嘿,三姐姐你看,林姐姐平素多机敏一个人啊!没想到大婚时还是……”

  不等她说完,探春却抢着道:“难得糊涂。便是你当日,又好到哪里去了?”说着斜睨了对面的卫若兰一眼。

  湘云见状,羞红了脸,咬着嘴唇笑低了头。

  而新郎官永玙发觉黛玉傻了眼,心里却比蜜还甜,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和她并到一处站了,紧紧贴着,引着她转身冲贤亲王夫妇和林如海、应妙阳拜下身去。

  “夫妻交拜。”傧相三唱。

  神魂出窍了的黛玉迟钝得连喜婆都看不下去了。喜婆假借盖头遮得太严,上前一步,扶着黛玉转身。

  两人面对面站着。

  含羞低头的黛玉一眼看见了永玙祥云滚边缀百子送福的吉服下摆,在中间格外显眼的地方,却多绣了几丛傍着清流而生的修竹,飘渺的思绪终于有了着落处。

  昨日临别时,永玙塞给她的镌刻了修竹的银锭!

  他从哪里弄来的?这银锭,黛玉只在初回江南时候用过。彼时,她却不记得给过永玙。

  昨日,黛玉忙里偷闲,四处打听了一圈,总算知道了,原来当初她张榜求名医为林如海治病之时,永玙也曾揭过榜,还亲自登了门。却连她一面都没见着就被赶了出去。

  那时,她就是用了一锭银子,敷衍了事,便把他打发走了。

  没想到,他却把那锭银子珍藏至今。

  真真是个呆子!

  呆木头黛玉想到这儿,笑容不可抑制地攀到了鼻尖,眼睛亮得惊人,再不用人提醒,自己躬下身去。

  任他雨打风吹,万象侵袭,我自岿然不动。尊敬爱重,白发一生,不羡鸳鸯不羡仙。

  “礼成。送入洞房。”

  傧相话声刚落,九皇子和霍琼为首,一群人簇拥着黛玉和永玙,前呼后拥将二人送入了洞房。

  杂乱间,黛玉和永玙不约而同伸出手,寻到对方,紧紧握住。

  洞房内,诸事成双,一片喜气洋洋。

  黛玉和永玙被引着坐在喜床上,永玙在右,黛玉在左。

  却有妇人入内拿起五谷唱撒帐歌。

  黛玉和永玙并肩坐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还有谷子等等纷纷而下,随着妇人唱声撒到二人身上、床上。有些顽皮地,还提前蹦进了两人衣领之内,麻痒难忍。

  奈何围观人群众多,他们明面上半点也不敢乱动。

  但是,私底下,借着宽大的袍袖遮挡,两人索性明目张胆十指相扣,手心里的暖意都化作热气,蒸得彼此都是心如鹿撞,脸红赛桃。

  “新郎执秤挑喜帕,从此称心又如意。”撒帐毕,妇人接过紫鹃递来的喜秤,双手奉给永玙。

  早就迫不及待的永玙,毫不迟疑,双手拿起喜秤,缓缓挑起盖头。

  黛玉芙蓉面染羞,含情目低垂,但是抑制不住上扬的唇角却泄露了她全部的心思,是画龙点睛,像春风化雨。

  风过嫩柳,雪上梅枝。倏地撞进永玙的心房,让那本就根深蒂固的爱恋痴狂愈发暴涨,肆虐,洪水滔天。

  围观众人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没有永玙那般全心全意、欣喜若狂,却也都被黛玉清丽无双、经霜更艳的姿容镇住了。

  挤得满满当当的新房内,一时间却鸦雀无声。

  因着羞涩而微阖起双目的黛玉,无论如何也没料到盖头揭下之后,众人却是这个反应。

  难不成是我太丑了还是流泪哭花了妆?

  黛玉下意识就想抬手遮住脸去。

  却终于听见永玙“厚颜无耻”赞道:“妹妹真美,远胜天上仙子。”

  “哈哈哈……”本还有些发愣的围观人群忽地笑开,异口同声盛赞黛玉。

  “王爷所言极是。”

  “王妃娘娘果然远超洛神、羞煞甄妃。”

  ……

  这下子,黛玉真是不羞愧遮面都不行了!

  “请新郎新娘喝合卺酒。”妇人及时替黛玉解围道。

  蓦地,黛玉面前,便被递上了两盏美酒。她还没抬手,永玙已经先端起一杯,送到她的手中,黛玉眨了眨眼。

  永玙便已用他的手腕缠住了她的,歪过头,送上唇去。

  黛玉看着眼前逼近的永玙俊面,茜香国行馆内合卺场景再度撞进脑海。黛玉胸中小鹿撞得史无前例地欢快,再受不住诱惑,闭上眼睛,一仰脖饮尽了杯中酒。

  含情脉脉望着伊人,还想和她再多眉目传情片刻的永玙,顿了顿,剑眉挑起,也跟着一饮而尽。

  酒到杯干,终身相许。

  等候多时的应妙阳和贤亲王妃联袂上前,将龙凤双烛点亮。

  至此,大礼方成。

  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在南洋练出好酒量的黛玉,不过杯酒下肚,便晕了头,粉面映春色,眼底荡波光,顾盼间神采慑人。

  花痴永玙自不必说,一眼就看醉了,恨不得立时便溺死在黛玉的温柔乡里。

  可惜,砸场子的宾客们不依,一群锦衣少年涌进来,扯住永玙出外喝酒庆祝去了。

  就连贤亲王妃和应妙阳也出去招呼客人去了。

  转眼人去屋空,偌大新房内只剩下黛玉并紫鹃、雪雁两个大丫鬟。

  永玙才将离开,黛玉的脑袋就昏昏沉沉,堪堪要坐不住。紫鹃扶她歪靠床柱小憩。

  却听见门外传来一人语声。

  竟是文竹。

  文竹轻扣门扉,小声唤道:“启禀王妃娘娘,王爷说了,让您不要拘束,只管先歇着。他应付罢前面那些人,立时回来,保证不会喝醉。”

  黛玉听见文竹言语,心里十分甜蜜,有心应答几句。奈何嘴唇张了又张,却半点声音也发不出。

  紫鹃当她难为情,便替她做主,应过文竹,扶着黛玉先去锦榻上歪着。

  黛玉恍恍惚惚,不知时数间,忽地房门又被人敲响。

  雪雁过去开门,却是永玙一溜烟挤了进来。

  “王爷,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雪雁问话才出口。

  永玙已经奔到黛玉身边,一手拥着她,一手塞了许多小点心到她怀中。

  “外面宴客还要许多时候,你莫饿着了,好歹先垫垫肚子。”永玙嘱咐道。

  本来已经神思昏昏的黛玉一被永玙揽入怀中,脑袋竟然便清明了许多,睁着水光潋滟的大眼睛,痴痴凝望着他,却不自觉。

  永玙被她一看,登时拔不动腿了。

  管他什么长辈宾客!

  奈何,永玙豪言还没发出,外间文竹已在焦急呼唤道:“王爷、王爷,他们都在寻您!”

  永玙无奈,只来得及不轻不重地在黛玉手心捏了一下,就慌忙跑了回去。

  才将精神了些许的黛玉,依依不舍离了那个怀抱,幽幽叹了一声。

  紫鹃和雪雁看在眼里,怪在心头——姑娘今日神情、动作怎么都有些不似平常?

  直挨到月上柳梢头,永玙才好不容易把一众宾客送走,酩酊大醉,软成一滩泥似的被文竹架着送回新房。

  哪知,他人刚踏足新房之内,混沌迷茫的双眸登时变得清明,也不用文竹搀扶了,自个儿捧起一杯清茶漱了口,立时笑容满面,闪身到了喜床之上。

  被永玙连串动作唬得一愣一愣的紫鹃和雪雁还要上前伺候。

  终于长了眼色的文竹一把拦住两人,拉着她们一道出了门。

  那头儿,永玙箭步窜到床上,眼睛就锁在黛玉面上,再离不开了。

  良久,才蹦出一句,“夫人~”

  尾音拖得长长的,像极了撒娇的孩童。

  黛玉的神魂瞬间被永玙这句“夫人”勾动了,七情都涌上了面,结结巴巴答道:“王、王爷……”

  “你叫我什么?”永玙欺身而上,低沉喑哑的声音,透着别样的欲念,热热的气息全吹在她的脖颈上。

  “王、王爷——”黛玉难得露出小女子情态,羞答答又道。

  可,还是答错了。

  “傻瓜,叫相公!”永玙说罢,不给黛玉改正的机会,扑过去,压倒,擒住她的红唇,轻轻啃噬,意图惩罚。

  “唔——”黛玉挣扎着,要说什么。

  谁知那个不知羞的家伙竟然趁着她松开贝齿的间隙,就那样攻了进来,唇齿相依,香津暗渡。

  暗渡?

  黛玉才意识到这里,忽地感觉身子一轻。

  仿佛灵魂出窍一般,懵懂了一整日的黛玉只觉得头脑难得清醒了。眼睁睁看着自己从现下这副躯壳中脱出,飘飘荡荡浮在半空,傻愣愣看着正痴缠在一处的自己和永玙,却不由自主想要寻着耳边听到的叮咚水声缘河而上。

  “不要,我不要离开!”黛玉脑海里才蹦出这一句话,耳边叮咚水声便消失无踪,眼前景象乍变。

  再不是她在人间的新房,反倒像是去了西方净土、仙界天上。

  眼前一条无涯无际静静流淌的长河,看去竟似比她在人间见过的大海还要广阔无垠。

  而那河水流动时的清音,正是时刻萦绕在黛玉耳边,让她不由自主想要去探寻的声音。黛玉刚要细看端详,面前忽然霞光万道。

  竟是永玙一身五彩霞光,踏着紫气祥云,忽地按下云头,从天而降。

  黛玉惊呼出声:“永玙!”

  可谁知永玙却无动于衷,看也不看她,径直走到长河岸边一块小石头旁,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一粒同样泛着五色霞光的种子,轻手轻脚种了下去。

  似乎怕那种子太小太脆弱,骤然间换到西方仙境,承受不住仙界日精月华的滋养。永玙竖起一指,随手点在它身旁那颗看去平平无奇的石头之上,顿时便连那石头也泛出了五彩的霞光,将种子掩在它的阴影之下。

  诸事已毕,只听永玙幽幽说道:“草儿草儿,有了本神君原形西方灵河的滋养,从此你便是仙草了。五百年后,待你化形时,我再来看你。”

  言毕,拂一拂衣袖,转身离去。

  而那被他专诚移植到此的草儿,不知是否已受了灵泉滋养,倏地破土,发芽,刹那间已长成一株红色仙草。

  目睹一切的黛玉,脱体而出的神魂再度失守,转附到了那仙草之上。随着红色仙草破土发芽,一同感受日月轮转,受着西方灵河水的滋养灌溉,日益茁壮。

  直到有一日,忽然来了一位肖似永玙的神君,给那仙草施以雨露,揠苗助长。

  偏偏,仙草灵智未开,混沌间,便错认了。

  便是这一错,方错出了一场堕凡还泪、木石前盟。

  倒可惜了,灵河神君亲自移植播种并以本命元神灌溉之情。

  待到五百年后,和永玙长得一模一样的灵河神君依约前来寻他的草儿。

  只见草去岸空,徒留三生石光华流转。

  灵河神君掐指一算,竟只来得及看见飘荡在凡间泪尽而亡、衰草枯林中草儿的一缕香魂。

  灵河神君神情大恸,冲冠一怒,引得灵河水浪滔天,西天欲沸。

  “神瑛,还我仙草!”灵河神君幻作一道霞光,径往凡间而去。

  仍旧旁观的黛玉刚想追随灵河神君而去,耳边忽然传来“咚——”一声巨响。

  却是西方净土纶音临世,万象皆空,破一切虚妄!

  “啊!错了!”黛玉大叫一声,神魂归位,从梦中惊醒,翻身而起。

  刚刚把伊人压倒,还没为所欲为的永玙,被黛玉大喝一声“错了”,吓得跟着坐起,两眼瞪得溜圆,脑海中飞速回忆了一遍唐寅那厮所言所绘,自忖十分甜蜜,无甚“错处”,觑着黛玉眼色,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哪知终于神魂俱全、前因后果了然于胸、再不能更清醒的黛玉,扭头看见身边那人与灵河神君一模一样的面容,思及诸般种种,再忍不住,送上去,抱住,扑倒。

  “不,是对了,终于对了!”

  黛玉拥着永玙扑进喜床深处。如被点化的鸳鸯绡纱帐自觉垂下,月亦娇羞,唤寒烟来笼。

  云衣霓袖微露,软红柔,欲展娇羞。

  拈花枝轻柔,被频嗅,惊涛拍岸换细水长流。

  “玙儿不才,只死心眼一途,任他雨打风吹,万象侵袭,我自尊她、重她、敬她、爱她,《资治通鉴》,白发一生。如违此誓,除籍去家,天打五雷轰。”——是他的誓言。

  “今生今世,三生三世,得卿如此,六道轮回,永不相负。如违此誓,灰飞烟灭,永世不存。”——是她的誓言。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

  每次写这三个字都有点伤感,所以这次我们换个开心的吧!

  搬小板凳听芳年讲故事啦!

  从前,有一条天生地养整日听佛法的西方灵河。

  有一天他化了形,被敬为灵河神君。

  后来,天降一颗种子。

  灵河神君用心血暖化了它,巴巴将它移植到自己岸边。

  终于,灵河岸上长出了一株红色的小草。

  可惜有一天,一个叫神瑛的家伙趁灵河不在家,把他的小草拐跑了。

  从此灵河神君永膏药踏上了上天入地堕凡尘的漫漫追妻之路……

  比起水作的女子,真正水作的铁头永膏药,哈哈哈!

  灵河神君和绛珠仙草的故事不会结束,因为《封天》里面,他们还会带着小小草出来打酱油!(当然,《封天》什么时候破土而出,还——得等。)

  ps:其实真正诸事皆宜的日子是正月十八——祝我的灵河神君,生日快乐!

  归零·再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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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综武侠作者每天都在魔改剧情》,又名《原作的棺材板儿压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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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西方灵河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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