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试探
萧悦跟萧潇长得一点都不像。剪了一头半长的短发，眉眼秀丽而英气，鼻梁挺直，嘴唇小而薄。皮肤光洁紧绷犹如白瓷。以女孩子的标准去看，依然是很美的。
只是他，呃，不好意思，她一身穿着，浅色衬衫，黑皮衣，长裤加皮靴，身高看着有175以上，跟陆川差不多，而且，嗯……某女性特征也十分不明显。举手投足间，气质带着三分英气，两分帅气，乍然一看，跟电视里唱歌跳舞的偶像男明星没有两样，任谁都会把他当成一个青春时尚的美少年啊。
实在怪不了他，对不对？
“对了，小悦，陆川特意给你准备了礼物。”
“对的对的。”陆川一脸将功补过，连忙伸手去拿，一碰到礼物袋，就僵硬了。
其实自从上个星期，萧潇说要让他跟妹妹见一面，陆川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
为了买件合适的礼物，他特意咨询过萧潇。
萧潇当时的回答是，“小悦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只喜欢喝可乐。”
初次见面，他总不好在餐厅里西装革履地拎一箱可乐。
没办法，陆川只好求助于微博。
听说是给未来小姨子的礼物，网友们异常热心，评论刷的飞起。其中好几个人信誓旦旦地保证：口红啊，兄弟！送礼物的绝对神器，只要是女孩子没有不喜欢的。
而后，一个女网友图文并茂，手把手地给他安利了一款据说人见人爱的爆款唇彩。
陆川虚心记录了型号，品牌，穿过大半个城市，特意去专卖店买了正品，让店员包装得无比精致，很有诚意地放在高大上的礼物盒里。
此时，陆川尴尬地看着对面萧悦不施粉黛的帅气脸蛋，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是这个吗？”
萧潇顺手就帮他把礼物袋递了出去，然后邀功似的，轻快催促，“快看看，陆川给你准备了什么，他都没有跟我说，但是是礼物选了好久才买的。”
陆川阻止不及，欲哭无泪地，你也什么都没有跟我说啊，妹妹其实爱打扮成男孩子这么重要的事情！
他只得眼睁睁看着萧悦拿出着那个跟她一身酷帅极不相称的，粉嫩得少女心爆棚的包装盒，拉开蝴蝶结，最后倒出一支口红。
萧潇满怀期待的目光滞了一瞬，但很快恢复过来。
“这个是唇膏？虽然小悦平时不用，不过如果是日常的颜色，其实可以试试的。这个牌子，护唇效果很好的……”
萧悦揭开盖子，将口红的膏体拧出来。
骚气的姨妈红！哑光的！肉眼可见的干涩。
“……这个，现在可能用不上，但以后小悦要是学化妆，说不定，说不定……我化妆的时候还能跟小悦借呢。”
萧悦未置一词地盖上盖子。
陆川额上的汗又冒出来了，干干地笑着，“我是看网上说，女孩子都喜欢这个。”
萧悦似笑非笑地看一眼陆川，扔了礼物盒子，将口红随手塞到皮衣口袋里。
“那谢谢陆先生了。”
陆川笨拙地擦了一把汗，喉咙都有些发干，“要是不适合，我下次，给你补一个。”
“不用了。”
见萧悦脸重新沉下脸，陆川的心七零八落，几乎快要灰了。
接下来，他们叫来服务员点了菜。席间交流得稀稀落落，连萧潇都感觉到气氛有些冷。
“陆川跟你是一个学校的，你们都在人文学院，他还是辅导员。”
“是吗？”萧悦不咸不淡地，“那倒是挺巧。”
“是很巧哈，……哈哈。”
“我怎么从来没见过陆老师？”
“我在哲学系，你好像在中文系对吧，没留意到，也，也很正常。”
“哦。”萧悦吃了一口鱼，不想被辣味呛了一下，捂住嘴轻咳了几声。
“陆川，帮忙给小悦递一下那边的可乐，她不爱喝白开水。”
陆川连忙殷勤地将可乐罐拉开口递过去。
萧悦根本不接，他只得尴尬地放下。
咳嗽平息，萧悦反而拿过早先服务员沏好的水，手指在杯身上摩挲了两下。
“小悦你不想喝冰的呀，那茶都冷了，我给你换杯热水好不好。”
“不用，刚刚好。”
萧悦忽然一扬手，将茶准确地泼了陆川一脸。
萧潇惊呼。
陆川傻眼。
精心打理的刘海垂下来，衬衣前胸湿透。水带着余温在他脸上流淌，顺着下巴一滴一滴往餐桌上砸。
五秒之后陆川才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
这，算怎么回事？为什么？
邻座的客人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有几个惊诧而好奇地看他们。
“小悦，你今天怎么这样？”
萧潇又意外，又伤心，抽了好几张纸巾，帮陆川擦着脸上的水。
对面萧悦以手支颌，歪着头，目不转睛地端详着他傻愣愣的样子，好整以暇地似乎在期待什么。
陆川脸涨的通红，憋了半天，终于还是问了出来，“为什么？”
萧悦眉毛一挑，脸上凝固的表情毫无征兆地解了冻，而后微微一笑。
“对不起。”
……！
“就是想看看你会不会发脾气，发起脾气又会是什么样子。不过姐夫脾气确实不错。”
……？
“以后请多多关照了。”
陆川依旧呆滞着。
萧悦伸手在他眼前挥舞了一下，“还没回神？”
萧潇嗔怪地数落萧悦，“你太过分了。”
萧悦安抚似的给萧潇越陆川都各夹了一筷子肉，“就这一次，以后不会了。”
看着面前那张精致漂亮的脸上，从刚才的数九寒冬里一跨大半年地蹦到现在的阳春三月，陆川的脑子总管转过弯来了。
姐夫？
所以，他，这算是，过关了？
陆川云里雾里去洗手间处理了头发和衣服上的水渍，那杯水已经不热，量也不大，他看起来倒也没有很狼狈。等他从洗手间出来，发现萧悦等在门口。
“不要跟我姐说学校里的事。”萧悦把声音放得很低。
陆川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她说的是她被女生告白强吻的事，点点头。
萧悦看了他一眼，“刚才，抱歉了。”
“额，没事。”
想一想萧悦的试探大概也是出于对姐姐的关心，陆川也生不起来气，反而因为得到了萧悦的认可，他放下心里一块大石，突然之间轻松了不少。
萧悦态度转变，饭桌上气氛也得以缓和。
萧悦算正式接纳了陆川作为姐姐男朋友的身份。
说来奇怪，原本在学校没有交集的陌生人，一旦认识，似乎就解锁了封印一般，随时随地都能偶遇。自从吃了这餐饭，陆川跟萧悦之间的交往也一下子变得多了起来。
很快，陆川就意识到，他以前的“消息渠道”有多么闭塞，才会不知道人文学院这一届新生，出了这么一个号称“少女杀手”的“小帅哥”。
陆川本人脾气好又有耐心，哲学系他目前负责大二这一届，跟学生关系都处的不错。但也并没有说就特别好。
自从他和萧悦有了交集之后，最近来找他咨询问题的学生忽然变多，而且是清一水的女生。
几句不走心的对话之后，话题多半是这样的。
“陆老师，前天中午看见你跟别人一起在嘉华食堂吃饭，好像不是我们系的，那是谁呀？”
“哦，是中文系的。”
“他叫什么名字？大几了？”
“萧悦，大一的。”
“小一届啊，没关系，您知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
嗯？陆川断然打破女学生幻想，加重了语气，“她是女生。”
……
“怎么可能！陆老师你是不是搞错了，我说的是那天中午在嘉华食堂跟你一起吃饭的小帅哥，不对，大帅哥啊！帅得blingbling，看的人两眼冒光的那个！”
“她只是喜欢打扮的像个男孩子，真的是女生！”
……
或者是这样的对话。
“陆老师，陆老师，你是不是认识隔壁中文系的萧悦？我这几天有看见你们一起。”
“额。”
“听说你们还在一起吃饭，应该很熟吧？”
“呃。”
“那陆老师你帮我把这个礼物带给她好不好？”
“啊？怎么不自己亲手送给她？”
“嘤嘤嘤，直接送，人家很不好意思的，陆老师拜托啦！”
陆川看着被塞到手中的礼物盒，为难地，“你知道萧悦是女生吗？”
“呜呜呜，知道的，但是，但是，还是觉得她好帅嘛！”
那一声“呜呜呜”里大概压缩了某些颜控惨烈的心路历程，陆老师带着一丝同情，答应了。
或者，还有最直接的。
“陆老师，萧悦手机号有吧？告诉一下呗。”
……“这，这不太方便吧。”
陆川亲眼目睹的那次，萧悦开学不到两个星期就被女生当众告白的经历，他之后也陆陆续续又从别人口中听到了数个版本。
萧悦样貌虽然确实出类拔萃，可这影响力会不会也太夸张了点。
很快陆老师就当面又一次见识到了萧悦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