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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有想到朱雀竟在宫中,那样一双眼睛,她是不会忘记的,凡是他在乎的东西,她始终都是这么上心,所以才会伤心。

  她苦涩一笑。

  他为了得到朱雀,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甘冒天下大不违,将朱雀囚于深宫,真是糊涂啊!

  “身体好些了吗?”云玄洛回神,转身看着她,优雅含笑,只是眼睛却冰冷异常。

  她恍惚的想,他的眼睛好像是万年都暖不热一样……

  ***************************

  淮南王府,很少有人知道,这里住着云国先皇。

  曾经有人将他喻作云国“传奇”,云国百姓信他能佑所有人一世平安,也信他永世不倒。

  但他不是真正的神!他看不见未知的命运,更没有全然的把握能够永世成为百姓心中不倒的信仰。

  他拥有世间女子倾慕的谪仙之貌,更拥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但却没有悲天悯人的情怀,他一生所求的,无非只是一个太平盛世,一个旷世明君。

  曾经他以为他能做到,可是沉陷在俗世之中的他不过只是一场空前绝后的劫难和笑话!

  一位白衣男子伫立在庭院里,满园的梅花瓣随风而动,卷舒游移,缓缓飘落在他的发肩和衣袂上。

  他看着粘在袖口的花瓣,微微一笑,凉薄的唇畔微微扬起,双眸迷蒙、深邃,宛如一口深井般深不见底。

  众人都道他是这世间绝无仅有的好儿郎,可是又有几人知:他的无奈、他的悲伤、他的绝望,甚至是……他的恨!

  似是想到了痛处,云焕蓦然闭上了眼睛,薄唇微微的抿紧下压,夹杂着一抹深痛,一向温和无波的双眸瞬间如同万年寒冰,冻人心扉。

  “主子,封先生来了!”郭安一袭深蓝色长袍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云焕的身侧。

  云焕收敛思绪,又是那副无波无澜的神情,薄唇轻启:“请先生兰亭稍候!”“诺!”郭安双手向前送出,行了礼,缓缓退下。

  云焕看着缓缓飘落的梅花,转身走了几步,忽然对身后亦步亦循跟着的朱灵说道:“将海棠树移到别处去吧!”

  这树、这花,看了还真是叫人伤感啊!

  若去兰亭,需经过大戏楼,远远望去翠山碧水、曲径幽台,美不胜收!

  封竹跟在郭安身后,穿梭在绿林深海中,只能隐隐看到几幢各色的楼宇亭台。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来到淮南王府,事实上自从先皇“驾崩”之后,他便是这里的常客,尤其是近两个月来,他已经不下几十余次的往返其中,只因为先皇病的很严重。

  封竹行到兰亭,云焕还没有到,侍者上了茶水和糕点这才纷纷退下,亭中一时间只有郭安在一旁静伫。

  封竹便四下打量起来,看到东端的大戏楼,心思一动,脱口问道:“主子平时喜欢听戏吗?”

  郭安淡淡的应道:“称不上喜欢,只是闲来打发时间,偶尔会听上一会儿罢了!”

  封竹低低的应了一声,明白郭安的冷漠性情,也便没有再寻他说话,待茶水温淡下来的时候,方见云焕和昔日柔妃朱灵远远走来。

  封竹连忙率先站起身来,等待云焕入内。

  他对云焕总归是敬仰、畏惧多过医者之心,这样一个本该翱翔天际的蛟龙,身患宿疾,命不久矣,当真是令人惋惜不已。

  “属下叩见主子!”封竹见云焕入内,连忙跪地行礼道。

  云焕淡淡一笑,翩然自若如惊鸿:“先生莫要多礼,入了王府,自是没有尊卑之别!”说到这里,云焕顿了顿,吩咐郭安道:“郭安,扶先生起来!”

  “诺!”

  封竹自是不待郭安相扶,就站起身来,默默垂首一旁。

  云焕看着封竹,薄笑如清月,歉声道:“让先生久等,实属歉疚!”

  “属下惶恐,主子您言重了!还请主子安坐,属下再给您施针试试!”封竹将药箱打开,朝云焕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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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易散

  更新时间:2012-10-2 23:57:57 本章字数:3496

  云焕看着封竹,薄笑如清月,歉声道:“让先生久等,实属歉疚!”

  “属下惶恐,主子您言重了!还请主子安坐,属下再给您施针试试!”封竹将药箱打开,朝云焕说道。

  云焕将手放在药枕上,封竹看着云焕苍白修长的手,心里暗自叹息一声,抖开针囊,取出里面的银针,精准的扎进云焕的天府穴。

  封竹屏住呼吸,问道:“主子觉得如何?”

  云焕摇摇头,看到封竹蹙起眉头,云焕倒也看得开,轻轻一笑道:“先生医术精湛,如今让你医治我的身体,当真是连累了你的名声!惬”

  “名声是旁人加诸的,与属下倒是没有丝毫的关系!”封竹也是笑笑,又在云焕的少海穴、孔最穴、列缺穴分别施针,细心观摩云焕的神情,见云焕眉眼未动,不由怅然的将银针拔出,放在针囊里。

  封竹眼光落在药枕上,云焕的手已经移开,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终是将药枕收起,看着云焕,迟疑的说道:“针灸看来是无望,想来还需细寻他法,稍过几日,属下再来为主子诊治!”

  “先生不必急切,我知晓若想身体康健,定是比登天还难,除非神仙在世,另赐我无恙之身,要不然实属渺茫!”云焕音色飘渺,恍如九天传来,淡淡的,似无意却含情迈。

  封竹听出云焕话语间的颓丧之意,不由脸色微变,劝解道:“主子身体虽然日渐衰败,但是并非没有痊愈的可能,还望主子不要放弃才好!”

  云焕本思绪漫漫,失神亭中,听到封竹的劝慰,不由片刻愣神,遂勾起淡笑道:“有先生在,我自是不会轻言放弃,但倘若有一日先生心知无望,还请先行告知,也好过让先生四处奔走,徒增疲惫!”

  “主子言重了!”封竹话语虽然不卑不亢,但是眉间却夹杂着一抹深凝!

  云焕转回眸子,吩咐道:“郭安,好生送先生出城!”

  “诺!”

  郭安走到封竹身旁,微微点头额首。

  封竹背好药箱,恭声道:“属下告退了!”说着朝云焕跪拜在地。

  云焕亲自搀扶,封竹握着云焕的手,云焕眼角微凝,瞬间便恢复了平静。

  “先生慢走!”云焕双眸微挑,嘴角泄出一丝笑意。

  封竹向后退了几步,方随郭安快步离去。

  兰亭外,郭安带着封竹和适才出了兰亭的朱灵擦肩而过,朱灵行至亭内,上前道:“起事在即,还需最后商议方可行事,您要不要和王爷再做最后定夺!”

  云焕眉间笑意点点,嘴角扬起笑莲,只是这莲花却是沾染上了鸠毒罢了,淡声道:“不用了,起兵之事,他比我可应心多了。若是如愿坐上这云皇之位,有一天我若魂归黄土,他绝对会取而代之。”说着冷声一笑:“他现今看似在帮我,父子齐力剿杀云玄洛,实则是在为他自己将来踏上这帝王路而精心谋划罢了。”他这个父亲无非是在利用他的先皇身份,想要光明正大的坐上这云皇之位罢了。

  这世上人情果真是淡薄啊!

  朱灵恭立一旁,看着远去的封竹和郭安,忽然感慨道:“如若真的有那一天,您真的甘心让位吗?”

  云焕淡淡的瞥了朱灵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那一天对我来说目前还遥遥无期,但是云皇之位却不是谁人都可以坐得了的。就算我肯,凤国那位也不肯。”

  朱灵伺候云焕多年,自是明白他口中的“那位”究竟是何人,当下不由迟疑着开口道:“虽说皇位诱惑力极强,但我还是愿意相信王爷对您并非全然的无情,只要您一日身体康健,王爷就决计不会有争夺皇位之心,虎毒不食子,现在想将来的事情,确实是太过遥远了一些。”

  云焕冷冷一笑,冷意至眼角而消散,嗤笑道:“其实云国若是有朝一日被凤国覆灭,凤影成为天下之主,也并非自此走上火坑,兴许那是徜徉大道也说不定!”

  痴傻之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正常人的笑里藏刀,防不胜防!云玄洛是这样,淮南王是这样,可是他们生性嗜杀,***极强,不宜为天下之主,天下之主当以仁爱治天下,唯有凤国凤影方能胜之。

  朱灵眉头微蹙,任由心绪纷飞,问道:“姑且不谈天下之事,敢问您可管得了自己的心?”

  云焕目光远眺,微微启唇,“心?你指的是什么?”

  朱灵的眉梢染上深深的忧愁,叹道:“您对小五的情愫,难道也能随着生死消失的无影无踪吗?”

  “情愫?呵呵……”云焕看着朱灵,抿起苍白的薄唇,遂轻叹道:“朱灵,人若死了,化为泥土,身已灭,魂已断,这世间便再也没有云焕这个人,那我对雀儿的情也该随云烟散了便是。时间长了,她自然会忘了我的存在。”

  云焕说出此番话语的时候,眼中忽然升起了丝丝缕缕的痛!

  “您……”朱灵看着情绪不稳的云焕,忽然双眸圆睁,不敢置信的失声呢喃道:“您究竟是怎么想的?”

  云焕忍下心中情绪,恢复了威严,自沉声而言:“朱灵,该醒了!沉沦在美梦里太久,势必会迷了心智,如果你一味沉沦在幻象之中,那就只能离开我,因为这里从不留无用之人!”

  朱灵仿佛没有听到云焕话语间的冷意,只是双眸游移,摇头说道:“难道您真的甘心如此吗?辛苦打下江山,夺回云国,却打算在最后将它白白送给凤影?”

  云焕凤眼微眯,微透精光,淡淡的说道:“朱灵,如果你能帮我找到有比凤影更适合的天下之主,我也许会改变心意。”

  朱灵一震,连忙咬唇道:“我只是……”朱灵终归是说不下去了,她的思绪乱成一团,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能说些什么?

  她虽有预感,但是亲耳听到云焕的坦诚,仍是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尽管她深知云焕的想法。

  他命不久矣,又不愿云国被淮南王占据,所以才会如此,听来让人震惊又心痛。云焕从朱灵身上移开视线,站起身来,脸上挂着一丝微笑,似彼岸花般邪魅,淡淡的说道:“我自幼和云玄洛宿命已定,少时也曾跟他一起戎马沙场,纵使开创了云国辉煌盛世,却引来了云玄洛对我的忌惮。他对我始终是猜忌颇深,就像我知道瑜景宫的小李子是他派来监视我的细作,我也选择视若无睹,因为我始终认为成大事者,必须要做到六亲情绝,有些事不舍便没有所谓的得。云玄洛是一个天生的霸主,我落到如今这步田地无话可说。再过不久我就要魂断黄泉,我只希望临死之前还能为这天下做些什么?”

  听了云焕的话,朱灵的心反而平静下来,只是问道:“我从来不曾问过您,小李子一直都循规蹈矩,您是什么时候发现他是云玄洛的人?”

  都说最高深莫测的人是云玄洛,其实不然,真正深藏不露的人应该是云焕才对!

  云焕泽唇凉凉,薄唇轻启,含着一抹讥嘲:“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太监,手心里满是练武而成的粗茧,这还不足以引起我的怀疑吗?”

  朱灵扬起一抹笑意,继而迷茫的看着云焕,喃声道:“你早就知道了,可为什么没有拆穿小李子,或是……”

  “或是灭了他的口?”云焕低低的笑问。

  朱灵一怔,眼中流露出的迷惑一闪而过不易捉摸,说道:“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云焕侧过泠眸,微微敛起眉头,摇头笑道:“杀了他,云玄洛还会派别人过来,既然如此麻烦,还不如直接留下他,也好让云玄洛心安!”

  朱灵闭上双眸,复又睁开,转而问道:“您这一生尽数毁在文太后和淮南王身上,文太后已死,不知您可恨淮南王?”

  云焕懒懒的倚靠在亭柱旁,轻轻合上眼,微风轻轻拂过,睫毛轻轻颤动,终是说道:“恨他?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我恨他无疑就是在恨我!所以我不恨!况且要恨的话,只怕他要恨的那人是我才对,毕竟有朝一日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那人有可能是我。”

  空气中的冷意涌入朱灵心头,她微微颤抖,眼中竟有了一丝雾气,她苦笑道:“您总是这般淡定凉薄,对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间,这世间若是有人能让您去恨,想必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吧!”

  云焕看着朱灵,恰到好处的微笑呈现于脸上,清冷的说道:“我本不想说些凉薄之语,但有些东西还是需要告诉你,若是有朝一日诛杀云玄洛成功,淮南王决计不能留下。我死了一了百了,可你还年轻,如今局势未明,你若离开淮南,我决无二话。”

  朱灵听出云焕的话外音,他话虽无情,但却有温情浮现,他终究不是对她太过无情。

  静默一阵,似真似幻,朱灵看着云焕苍白的面孔,消瘦的身形,忽然眼睛一阵湿润,蓦然跪在地上,说道:“朱灵愿意长伴主子左右,至死不渝!”

  “痴人!”云焕的声音淡如烟尘,如果不细听,几乎都听不真切。

  女医者

  更新时间:2012-10-3 22:03:23 本章字数:3331

  封竹临别下跪,云焕搀扶之时,悄悄交给云焕一物。

  上面写道:“凤后被囚云宫。”

  朱雀在前来淮南的途中下落不明,虽然一直增派人手暗中查探,但却音讯全无,却不曾想竟在云宫得见踪迹。

  如此说来,一切都是云玄洛所为了。

  朱灵迟疑问道:“消息属实吗?惬”

  “假不了。”赵太医是三朝太医,云玄洛夺位之后,因为他医术精湛,并没有驱逐出宫,他和封竹是同门师兄弟,自是所言不假。只怕云玄洛怎么想都想不到赵太医是他的人吧?

  朱灵蹙眉问道:“您有什么打算?”

  云焕想了想,说道:“需捎信给赵太医,让他前去找雀儿,我需知道雀儿是什么意思?妆”

  “我这就去找封竹。”朱灵言罢,转身快步出了兰亭。

  云焕遥看戏台,眉目微敛,轻轻一叹,竟是好半晌无语,失神良久,只是背负在后的双手却不易察觉的紧握成拳,隐约可窥探心事……

  云宫阙楼飞檐挑角,绿瓦石柱,围墙殿阁层层托高,衬托出重重相叠的宏伟气势来。

  那日云玄洛和朱雀并未深谈,因为青黛身体不舒服,云玄洛自是要留在昭阳宫。

  李玄来看她,一日三餐每日都是他在张罗,可谓是尽心尽力。

  朱雀只是淡淡的看着,从不曾言语。

  她想起那日被围攻,看到方贺,出手亦是狠辣非常。

  方贺在云国是数一数二的剑术高手,这种人不杀,迟早会成为心头重患,她自知难以顺利逃脱他们撒下的包围圈,便下了杀意。

  方贺被她杀死,有人出手疾快,趁她应接不暇,疏忽大意的时候,砍向她的颈后,倒地的时候,她看到李玄的脸。

  她竟不知他是武功高手?果真是自己的心蒙蔽了双眼。

  李玄端来了水,朱雀晨起弯腰欲洗脸的时候,水面上倒映出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来。

  朱雀浅浅一笑,双手伸进盆中,掬起水洗起脸来。

  待洗完收拾妥当,李玄退出去,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口说道:“娘娘,赵太医想向您请教医术,不知您的意思是?”

  朱雀没说话,李玄眼神黯淡,退了出去。

  请教医术?朱雀不期然的想起往事,宛若云烟一般。

  凤影还是废太子的时候,他们曾回到凤国设计陷害凤凌。

  闲来无事时,凤影便在偌大的废太子所建了药草堂。

  走到药草堂,顿时药香迎面扑来,她在忙碌的侍医中穿梭,那些侍医见了她均是护着手中的药草或是煎好的药汁躲得远远地!

  但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她那时是仗着凤影的身份和地位,才能吃得饱住的暖,才没有被凤影扫地出门,实在不该再抱怨什么!

  进了药堂,入目便是高耸入云的木架子,木架用方格隔开,里面盛满了各种各样珍稀罕见的药材。

  凤影站在桌案旁,一手拿着书籍,一手翻查着面前的药材,并不时的拿到鼻端轻嗅!

  她走过去,轻轻地唤了一声:“师父,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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