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写好了,可以先扔出来预告。

  ☆、第89章 别离与珍重

  姜桑梓睡了个好觉, 睁眼时天已全亮。她不记得自己如何到这间屋子里,又是如何躺到床,昨日赶到淮岭时天已黑,她在马车里就睡着了, 也没人叫醒她, 估摸着是霍翎让人将她抱进来的,又或是他亲自抱的……

  屋里光线仍有些暗, 但窗外的阳光却很灿烂, 她揉揉眼, 正要伸个懒腰,忽然发现自己腰上横着一个人的手臂。她转过头, 就瞧见霍翎侧身躺在旁边, 一手枕在她脑后,一手压在她腰上, 搂着她睡得正甜。两人身上盖着一张被,只是丝被大部分被她卷走,只留给他一个小角, 再加上她睡里侧, 可结果里边大半张床都空着,她整个人缩在他胸前,倒把他给挤到床沿, 侧身半蜷着,十分可怜。

  姜桑梓便悄悄往里头挪,想让他睡进来些, 可才一动,压在她腰上的手就紧紧一收,不让她离开。她吓了一跳,抬眼望他。霍翎并没醒,眼轻轻闭着,呼吸匀长,他脸色还有些白,这些日子折腾得够呛,他难得好眠。

  从前与她共枕,他没有一次睡得安稳,总是担心她要易魂而离,便守着她到天亮,如今易魂已解,他这一睡,竟是出乎意料的香甜。

  她醒了,他都没醒。

  姜桑梓不忍吵他,就乖乖躺着,可躺了一会又觉无趣,便抬手摸他的脸,沿着他的唇划线,心道这人生得真是好看,越看越叫人喜欢,她偷偷笑起,忽又想起他盖得少,便从自己身子底下抽出被来往他身上盖去。

  丝被才落下,被底下她的腿就被他双腿钳住。

  这人醒了。

  “你吵醒我了。”他开口,慵懒任性。

  “那……那你继续睡,我不动了。”姜桑梓也动弹不得,整个人都被他搂得牢牢的。

  “睡不着。”他唇触在她额前,说话像撒娇。

  “我哄你。”她小声道。

  “怎么哄?”他问她。

  姜桑梓想了想,把手伸出拍他的背,哄小孩一般。

  霍翎的唇往下,咬她冰凉的耳垂,咕哝着:“没诚意的哄法,换个。”

  他说着,手从她腰肢隔衣往下探。

  “换……我不会……你别睡了,天已大亮,该起了,今天三司各大人都要过来,还有南军将领……啊!你在摸哪里?”她正软绵绵说着,忽然叫起,而后自己捂了嘴。

  声音太大了。

  霍翎的动作却停了,把手伸出被来,狐疑看看,脸上情/欲被担心取代。

  “你受伤了?起来我瞧瞧。”

  姜桑梓正懵着,看到他指尖沾着几缕血色,脑袋猛然炸开,迅速掀被看了两眼,立刻用被子把自己裹个严实,窘到哭腔:“没受伤,你先起,别管我!”

  不是受伤,是她的小日子。

  身体太好有时候也麻烦,她癸水来时毫无征兆,亦无不适,从来只靠记日子算时间,如今当江善芷太久,她忘记自己的小日子了。

  一看霍翎指尖的血色与他满脸的疑惑,她就羞窘得想死。

  “怎么回事?”霍翎蹙眉坐起,一定要她给个答案。

  “你……你叫人打水进来洗洗手去……我真没事。”姜桑梓把脸埋到被里,声音闷闷传出,“是……癸水……”

  霍翎眼神一愣,脸颊瞬间也红起。

  “你先躺着。”他没多说什么就下了床,披上外袍往外唤人。

  姜桑梓只好裹在被里,心里希望这人快点离开她好起来,偏霍翎不走,她等得浑身不自在,所幸很快下人就抬来几桶热水往净房去。他在外头竟是吩咐下人要水。

  姜桑梓从被沿探出眼,看到霍翎随意洗了手抹净脸,才道:“净房里备好水了,我在外头等你。”

  语毕他就到外头明堂,姜桑梓这才一骨碌爬起,只看了两眼褥子上殷红血迹就又用被子盖住,匆匆跑去净房。净房里氤氲着白雾,大木桶里已盛满水,她不作多想就把自己泡进去,恨不得在桶里泡到死。

  丢脸丢大了!

  一想霍翎刚才那表情,那手……她把头埋入水里,不敢再回忆。

  也不乱泡了多久,她皮肤微微泛红,水也慢慢转凉,她仍不愿起来,外头却传来霍翎声音:“姜姜,水该冷了,我叫人进去服侍你?”

  “不用。”她忙从水里站起,心道,这人怎么还在屋里?

  慢腾腾地拭净身上水渍,换上干净衣裙,她才踱出净房。

  床榻已经收拾妥当,被褥换过,干净整齐地铺着,却难免叫她脸又烫起。霍翎正坐在窗边看公文,听见响动便将手中东西放下,朝她走去。

  姜桑梓穿着身天青色袄裙,头发湿漉漉披着,还往地上滴水,皮肤上浮着层红晕,瞧上去比往常更加娇媚,他从桁架上抽来大巾子,包住她的发就开始拭。

  “你怎么还在这儿?不是有许多公务等着你吗?”她缓缓心情,问他。

  “咱们昨夜才回,你还不许我多歇会?有你这么当妻子的吗?我还受着伤呢?”他一边替她拭发,一边埋怨她。

  “你从前都以国事为重,如今又出了这么多事,我替你操心还不成?”她才不怕他埋怨。

  “以前我只有国事,现在……我还有你,先操心你,再管国事!”他把她的长发往后一拔,侧身探去,伸手将她脸转来,吻过去。

  辛苦了这么久,还是吃不着她,那亲一亲总是必需的吧?

  ……

  左一江带江善芷匆匆赶回大梁皇城时,大梁早已全京戒严,各处宫门也已严把守,扶澜果已驾崩。长宁亲镇泰和殿,守了扶澜四天四夜未曾阖眼,在见到左一江时方松懈晕阙。

  按照扶澜遗诏,她有临朝之权,此后垂帘听政,辅他帝王路。

  从少不知事的公主,到心怀天下的皇后,再到手掌大权的皇太后,恍惚间半世已过,爱恨皆随亡者同逝,她活着,只剩下一件事。

  扶他为王,助他成就太平盛世。

  这大概是她能给扶澜与左尚棠最后的承诺。

  生在帝王之家,血肉作阶。

  来世……

  若有来世,她不想再与他们相逢。

  ……

  北望台上,最后一缕青火在扶澜死后第七日,终于熄灭。

  紧闭的屋子里只剩无边漆黑,阵中佛像脸上表情不断变幻,悲苦喜乐,似人之一生,最后归于平静,闭眸而睡,逐渐崩毁,如蛋壳剥离般一点点露出藏在佛像之下的人。

  玉似的肌肤,冰雪的容颜,竟是尊宛如雕像的女人。

  她睁着眼,眸中冰冽无情,唇畔却微微扬着,似含悲天悯人之情。

  白衣云照从佛前黑暗处走出,凝望她许久,才将指尖拈一颗佛珠甩出。

  佛珠破碎,淡淡雾气涌出,渐渐聚成魂影。扶澜的身影飘飘摇摇,时隐时灭。

  “国师,这就是你要救的人?”连声音,也像要散去。

  救她?

  云照笑起,谪仙的人竟透出邪异来。

  这世上并无药可活死人,肉白骨。魏眠曦问他能不能让俞眉远死而复生时,他是这么回答的。

  可他在做什么?

  “你该走了。放心吧,魂魄没有痛觉,你不会痛苦。”他指尖弹出一缕星芒。

  星芒刺入魂体,扶澜最后一丝魂魄随这星芒没入女人额间。女人的眉头似微微一皱,眼眸却缓缓闭起。

  云照上前,以斗篷裹起那人,将她抱到怀里,推开北望台的窗纵身跃出。

  他设阵骗左一江回来,左一江不会放过他,这地方已不能再留。

  ……

  新王于丧期即位,故丧礼暂停,待登极大典过后再行大丧。苍羌战事吃紧,左一江的即位大典从简。从大安的安乐侯到苍羌太子再到苍羌王,他只用了短短半年时间。

  江善芷从未想过左一江竟会比霍翎更早一步为王。

  天色暗沉,江善芷站在永乐宫栖凤殿里看这位新王。

  永乐宫是苍羌皇后的寝殿,原来一直给长宁留着,她离宫十四年,这永乐宫一直无主。如今扶澜王逝,长宁已成太后,她不愿再住永乐宫,搬去了西和宫。永乐宫易主为江善芷。

  虽未行册封大典,但凤印与金册都已交到她手中。她本就是他的元配,原无需行册封大典,但左一江不愿委屈她。当时两人婚事因她昏迷已是从简,如今为后也仓促,她远在兆京的父母都还不知,她心里难免感伤,只是不说罢了,左一江怎肯让她再受委屈,再者她并非苍羌人,也需要一个最隆重的仪式来成为他的皇后,故而这皇后册封大典安排在了大丧之后 。

  “王,不用那么麻烦。当务之急是稳定苍羌战局,这些繁礼虚节办来劳心伤神,不如免了吧。”江善芷一听他说还要让霍翎回兆京讨要她公主封号,以最高的和亲礼操办皇后大典,脑袋就大了。

  左一江正坐她对面用饭,闻言抬头:“不能免。”

  “喝汤。”江善芷瞧他吃得香,便亲自舀了碗汤送到他手边,“王吃了饭歇会再去崇文殿吧?”

  又是丧礼,又是登极礼,又是战局祸事,左一江难得空闲,每日也就能来她这里陪她用膳,晚膳用毕还要处理公务,纵他年轻身体好,也难免疲倦,看得她心疼。

  “今晚不过去,母后让我歇一宿。”左一江端起碗来一口将汤喝尽。登极大典刚结束,他要缓口气。

  江善芷捧茶给他漱口,道:“也好,王是需要好好歇歇。”

  左一江漱了口,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膝上,道:“姐姐,别叫我王,叫我名字。我不喜欢那么生分的称呼。”

  “可你是王,给人听见不好。你也别叫我姐姐了,快些改了。”江善芷一下子红了脸。

  回到苍羌至今,他忙于国事,鲜有空闲,再加上国丧当前,他们虽然同房,可还没行夫妻之实,亲密的时间也不多,他稍一贴近她,她就要害羞。

  不过……虽然害羞,她也不躲。

  “不要,我是王,我说的算。”左一江挑眉,任性道。

  别的事守礼也就罢了,连称呼也要守礼,那这王当得也忒无趣了。

  他不干。

  “诶?随你,我……我不管了……你先放开我……”江善芷发现他已经埋头在自己颈间,又是吮咬又是摩挲,连她身上衣裳也被他挑开,她哪还顾得上什么称呼。

  “放开?不是姐姐自己要跟我来苍羌的?姐姐说了,要给我生娃娃!”他从她颈窝里抬头,一边笑着,一边朝后挥手。

  殿里服侍的宫人早就满脸通红,如今得命忙退出殿去,将门关紧。

  “我没说过!”江善芷想起自己说过的话,急道,“我没说要给你生……”

  “怎么?不给我生?你还想给别人生?还想改嫁?”他每问一句,就在她唇上咬一口。

  江善芷被他咬得晕乎乎,抬手拦他:“你……你别闹,国丧当前……”

  他不能。

  左一江早把她吻住,抱了她就往寝殿里间走去。

  扶澜又不是他亲爹,他要守哪门子孝?不过好像国丧期间按制是不能弄出娃娃来的……真是烦透!他晃晃脑袋,这都多久了,看着白花花的肉在眼前不能吃,他狼性要发狂了!

  江善芷被他放到床上,衣裳已褪去大半,鬓发已乱,双目惺忪,桃花似的清丽娇艳。

  “姐姐,你知道生娃娃是怎么回事吗?”他压到她身畔,沙哑问她。

  她摇摇头,波光潋滟的眼中却是一片懵然。她嫁人时还昏迷着,自然没人教她何为夫妻之事。

  “那我来教你好不好?”左一江咬住她的耳垂。

  她一颤,要往里缩,却被他抱住。

  “我慢慢教你,你慢慢学,等你学会,国丧也过了,我们再来生娃娃,好不好?”左一江哄着,慢慢吻到她唇瓣上。

  “只是教我?”江善芷点点头,也不知他要怎么教自己。

  “当然。”左一江眼眸沉敛,起身放下床缦。

  轻纱雾笼,羞遮鸳鸯,只余满室嘤嘤如诉如泣之语,挑弦拔琴,合瑟而奏。

  ……

  秋寒愈深,淮岭下起雪。一夕之间,青瓦绿岭白头。

  这地方可比兆京冷太多了,行馆里没铺地龙,多生几盆炭火屋里又闷得慌,姜桑梓不爱炭火,只能把自己裹得厚实,手里握着手炉,才算暖和些。

  霍翎夜深方归,斗篷上已落了层细雪,姜桑梓见状忙上前把手炉塞到他手里,替他解斗篷,一边吩咐下人煮浓浓的姜汤来,却被霍翎阻止。

  “烫壶酒来,你陪我饮两杯。”

  “有喜事?”姜桑梓抖抖斗篷,问他。

  “一江顺利登极,替他和阿芷遥贺一杯吧。”霍翎笑道。

  “好。”姜桑梓甜甜应了,叫下人烫酒备膳。

  不多时,晚膳备来,是淮岭人冬日最喜的古董羹。霍翎与姜桑梓围炉而坐,炭火旺盛,汤头醇厚,片的牛羊肉薄而鲜,一筷子下去,沸几沸便要捞起,入口鲜嫩无膻,直叫人由口暖到胃,再配口小酒,通身的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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