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蹲守

　　一个周后。

　　王海站在大厅里，面不改色地让保安把人赶出去。

　　保安苦不堪言：“王管家，顾铭他这是怎么了，早上五六点就到大门口守着，晚上十点多才走，知道的他是来找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给咱们当门卫的。”

　　王海心想他也想知道这两人是怎么回事，闷声道：“你别管了，把人赶出去。”

　　保安无奈点头，一边往外走一边嘀咕着，明星都是这么闲的吗，来宋家打卡打得比自己这正经领工资的都勤快。

　　在大厅的沙发上坐下，王海拿出手机登陆微博。

　　宋臻原本被清空的微博多了一条昨天发的动态。

　　宋臻：【假的，替身。】

　　配图是狗仔记者抓拍的顾铭进出宋家大门的背影。

　　给顾铭澄清谣言倒是澄清得挺快。

　　王海低声叹息，随手把几个打过来的号码拉黑，这群人都是傻子吗，看不出来这是人家小俩口闹别扭？

　　一个个就知道往自己这里塞人，还个个都跟顾铭长得相似。

　　也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去整的，他苦笑了声，这两人真是给整形医院创收了。

　　人家送的越勤，顾铭来的越频繁。

　　几乎是要在大门口搭帐篷住下的架势了。

　　他正低头想着这两人的事情，听到楼梯上传过来宋志国和谭莉的说话声，他们顺着楼梯走下来，在王海对面的长条皮质沙发上坐了下来。

　　“小海，小臻是怎么想的？”率先开口的是谭莉。

　　王海苦笑：“妈，我要是知道也不用在这里坐着了。”

　　谭莉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还想着你们俩年纪相近，没有像我们似的代沟呢。”

　　王海：“……”

　　年龄差倒不是很大，但是这代沟就差得太多了。

　　宋志国往门口的方向瞥了一眼，撇了撇嘴，“人还在？”

　　“在，”王海实话实说，“保安刚过来跟我说过，我说把他赶走，估计是赶不走。”

　　“老宋啊，你说咱们女儿到底是在想什么呢，”谭莉这几天百思不得其解，“那些报道上说得头头是道，小臻暗恋顾铭十几年，为他做过这么多事情，我跟你也查过那些事的确有，怎么小臻现在就死活不跟顾铭见面呢？”

　　宋志国巴不得自己女儿一辈子不嫁人呢，闻言敷衍道：“小臻是咱们女儿，别胳膊肘往外拐了。”

　　谭莉清楚自己丈夫这种舍不得女儿的心态，说实话，她也舍不得，但是……她的目光看向二楼的拐角，小女儿的心态，他们真的看懂了吗？

　　二楼的主卧室。

　　盘坐在大椅子上，宋臻一手摆弄着鼠标，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一手往自己嘴里塞了颗葡萄。

　　过了一会儿，她松开鼠标，起身。

　　两条又白又直的腿，宽大的T恤下嫩白的大腿根部若隐若现。

　　走到窗帘边，倚在一侧轻轻掀起一角，刚好可以看到站在门口的人影，身姿笔直，在烈日下丝毫不懂，身边没有跟着经纪人等人，独自一人，在那里等待着。

　　“啧，你们人类真是奇怪。”

　　不知道看了多久的蕉叶啧啧称奇。

　　宋臻放下帘子，扭头看到自己床上多了一个小娃娃，浑身发着浅淡的光芒。

　　“你不回去在我这里待着做什么？”

　　宋臻走回桌子前坐下，十四寸的电脑屏幕上，一张放大精修的照片，男人的下巴线条干净利落，她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可以修的地方，移动鼠标换了个位置继续。

　　“小臻臻，有点良心好不好，你那双腿可是我治好的，”蕉叶愤愤，“你爸妈居然还以为是医生手术做得好，也不想想你们人类有多差劲。”

　　没错，宋臻的腿已经彻底好了。

　　但是除了她和顾铭，没有别人知道这件事，就连王海和宋志国他们也以为宋臻现在还需要乘坐轮椅，经过长时间的复健才能行走。

　　把照片暂时保存，宋臻转过头看它，似笑非笑：“你女儿呢？”

　　蕉叶：“……”

　　“别提了，”它一说起这事就想原地爆炸，“它把我的神宫破坏地我都下不了脚，让她去给我重建一座神宫，所以最近我要在你这里借宿。”

　　宋臻表示拒绝。

　　“为什么？！”

　　“我这里不方便，”宋臻干脆合上电脑，看向它，“顾铭时不时就会过来，你在这里不方便。”

　　蕉叶沉默了一会儿，眯起眼睛，“你这个该死的女人。”

　　“……你最近又看什么煞笔言情小说了？”宋臻无力扶额，“不要让你那神的智商被这俗世污浊好吗，安安静静地睡觉对你来说是最正确的选择。”

　　“反正你就是过河米线、驴肉火烧！”

　　宋臻：“……”

　　“那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宋臻叹气，拿过手机给王海发消息，“你想吃这些东西就直说，不要拐弯抹角的。”

　　蕉叶毫不在意，“你们人类管这个叫什么礼貌式对话，唉呀，你们人类真烦人！”

　　“人类”宋臻重新拿起手机。

　　【多加辣，能吃辣，有多少加多少。】

　　楼下，王海放在身边的手机震动起来，一条接着一条，他拿起来看了眼，起身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心里疑惑，难道小臻不开心就会暴饮暴食？这几天她的饭量着实吓人。

　　大门口，保安推开保安室的窗户玻璃，朝顾铭摆了摆手，“帅哥，外边站着不热吗？进来凉快凉快。”

　　恍然间被叫到名字，顾铭甩了甩头，被晒得微红的脸上露出抹笑意，摇头，“不用了，谢谢大哥，我撑得住。”他边说着，边咳了声。

　　保安急忙从屋里跑出来，手里拿了条毛巾和一瓶矿泉水，“嗐，哥们，你再在这里站着也没用，大小姐不是说放你进去，我们谁也没有这个权力……你赶紧喝口水，这毛巾，浸过水了，拿着擦擦脸……”

　　最后，他叹口气，“你何必做无用功呢，赶紧回家吧。”

　　顾铭拿毛巾擦了擦脸颊的汗，毛巾是新的，很软很棉，一看就是上档次的东西，跟超市那种几十块一条的不一样。

　　他拧开矿泉水瓶盖，仰脖咕噜咕噜喝了几口，半瓶水没了。

　　“大哥，谢谢了，我还是在这里等着。”他笑了笑，把东西都塞到保安手里，接着一言不发地在那里站着。

　　保安愣了下，摇头叹着气回去了。

　　顾铭嘴角噙着抹笑意，谁说他是在做无用功呢，视线飘向那扇始终拉着帘子的大落地窗，猜测着那人现在是不是正在后面窥视自己。

　　用一年、一个月或者更短的时间，换取宋臻十多年的守护，这门生意是他见过最合算的。

　　“宋臻，”蕉叶嘴里吃着驴肉火烧，含糊不清地讲着话，“你跟顾铭这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宋臻喝了口熬煮得香甜的八宝粥，倏然想起在小岛上顾铭给她熬的那碗粥，低头漫不经心地回答：“顺其自然。”

　　蕉叶翻了个白眼显得人畜无害一般。

　　“我就想聊个八卦，我看你们那个什么微博的了，里面的人真有意思，”它几口嚼下驴肉火烧，“原来还在骂顾铭跪舔你，你做的那些事被曝光以后，他们又一片倒地骂顾铭，现在顾铭天天站在你家门口，他们又开始一边骂你，一边求你们赶紧谈恋爱……”

　　它嘘溜地吸入一根米线，“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宋臻搁下碗，碗底跟桌面碰撞发出不小的声音，吓得蕉叶一口咬掉了正在吸入的米线。

　　“别问了，”宋臻抽了张纸帮它擦掉脸上沾着的汤汁，“我没有谈过恋爱，但是我知道我是喜欢他的，他也没有谈过恋爱，但是他喜不喜欢我就不一定了。”

　　蕉叶眨眨眼睛，不再问了，嘀咕着：“真搞不懂你们人类。”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吃米线。

　　“给你讲个故事，以前有一位小姐，在寺庙里遇到一位才华横溢的书生……书生进京赶考以后就抛弃了她，”宋臻歪着头，眼里的光明明灭灭，看不清她真正的情绪，“类似的故事还有很多，把恩情错当爱情这种话是经典的渣男语录。”

　　蕉叶抓住了重点，“你说顾铭是渣男。”

　　“……我不是这个意思，”宋臻叹气，她何必跟一位不懂感情的神在这里说自己的心思呢，“你接着吃吧。”

　　……

　　夜色渐渐深了。

　　宋臻拉开垂地的窗帘，大大的落地窗露了出来，一辆打着远光灯的布加迪缓缓向天边与地面的交界线驶去，卧室里没开灯，宋臻直直地站在窗户前，看着那辆车在视野里消失。

　　“喀拉”

　　没等顾铭掏出钥匙，木制防盗门自己就开了，于刚站在门口，皮笑肉不笑，“我们顾大爷回来了？天宇！还不快给顾大爷准备好洗澡水！小徐！给顾大爷把夜宵端上桌！”

　　顾铭：“……你又犯什么神经！”

　　他推开这团挡在门口的肉，随意蹬了两下皮鞋，踩着拖鞋进了屋。

　　王天宇跟小徐都乖乖地坐在客厅，桌面上摆着好几个外卖盒子，没拆封的。

　　顾铭挑了个干净的地儿坐下，长腿直接顶到沙发底部，挪了个位置才觉得舒服起来，他扯松领带，甩到沙发上，斜眼睨着居高临下看他的于刚。

　　于刚恨铁不成钢。

　　“不就是个女人嘛，你至于的？！事业也不管了，哥们也不管了，天天在宋家大门前蹲守，你他妈是明星还是保安啊？！”

　　“打住！”顾铭纠正他，“我不是蹲守，我是在站守。”

　　“也别拿保安跟我比……哪个保安能像我一样站得那么直、那么帅、那么尽职尽责！”顾铭嗤笑一声，“净他妈一群眼瞎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鞠躬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