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沈冬青不知道许秋平是不是真的不记得， 高中那时候， 汪沁雪在学校很出风头。她比沈冬青高一级，比许秋平低一级，所以沈冬青刚进学校那会儿， 就认识了她。
汪沁雪喜欢许秋平是全校都知道的事情， 和沈家不一样， 汪沁雪自认为他们家和许家算是门当户对， 两家人的关系也不错， 所以在沈冬青没上高中之前， 许秋平对她虽然从来都是爱答不理，但是她不会有什么危机感，最起码， 他对别的女生也这样。
可是他对沈冬青很不一样， 实际上他对她很差劲，连基本的礼貌都谈不上，偶尔甚至有点粗暴，但是即使是这样的粗暴，也让她觉得羡慕。她或许比许秋平自己更早地意识到了沈冬青对于他的不同。
沈冬青上车之后靠着车门坐着，抿着唇看窗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发生这种事情其实有点尴尬。心底的那点庆幸让她更觉得心烦意乱，她是在因为许秋平没有和汪沁雪在一起而感到开心吗？可是这开心是因为他还是因为讨厌汪沁雪？她混乱不清。
“没什么要问的？”许秋平看着她心事重重的样子，觉得她可能习惯了什么事情都自己憋在心里，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沈冬青扭头盯了他一会儿又移开：“没什么。”
他拉她过来， 低头凑近她脖子，她习惯性后缩，没想到他只是嗅了嗅她身上的酒气：“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不许喝酒。”
“你不也自己出去喝酒吗？”
许秋平低头去啄了一下她的唇：“以往没发现你这么牙尖嘴利。”
“……”沈冬青垂了垂眼：“人总是会变的。”
她现在不讨厌许秋平了，甚至……有一点喜欢他，他哄她的时候她心里也开出了小小的欢喜的花，一切都在变化。
许秋平没再说什么，晚饭的餐桌上放着一盆醒酒汤，位置显眼，似乎在提醒着他们今天发生的一切，两个清醒的人互看了一眼，沈冬青接着埋头吃饭，对面的男人拿着调羹舀了一勺喝了一口。
沈冬青抬眼偷看他一眼，被他看到，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在桌子对面吃着饭，一言不发。
最近天气太冷，沈冬青可能是那次穿着校服又喝了酒，受了寒，有点感冒，今天晚上又有点轻微的咳嗽，头晕脑胀的，挺难受。她半躺着看工作群里发的《下课》MV样片，点开的时候把耳机插上。
许秋平处理完邮件把电脑合上，在身后的书架上翻找着睡前读物，他之前偶尔失眠的时候会看看书，实在睡不着会喝点安眠药。
他偶然看见顶层的那本语文课本，似乎被人抽出来过的样子，边缘从其他书里面突出了一点点，他伸手抽出来，一张照片掉在地上。
那是他和沈冬青唯一的一张合照，认识的第一个夏天，他十三岁。
穿着裙子的小女孩儿抱着洋娃娃站在他身边像个小萝卜头，照片里的两个人都没怎么笑，看得出来这张合照有点勉强。
他的拇指划过小沈冬青的脸颊，她小时候长得很可爱，乖巧的模样，脸颊鼓鼓的，笑得时候眼睫弯弯。
他把书塞回柜子里，坐在桌旁反复地看那张照片，最后拉开抽屉，把照片平整地放好。
推门出去的时候沈冬青正在轻声咳嗽，她用手虚虚地捂着，身上的披肩裹了裹。
他去找了感冒冲剂，冲好了热水放在她手边的桌子上：“喝药。”
“谢谢。”沈冬青合上笔记本，摘了耳机，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舌尖被烫的发麻，又慌忙放下：“烫。”
他顺势坐在她身边，压着的被子显露出她双腿的轮廓，他似乎执意不想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接着追问：“今天为什么去找我？”
沈冬青感觉舌尖被热水烫的一阵麻，有点难受，说话都不太利索：“你又为什么去找我？因为我是你的所属品，所以不能乱跑？”
她望着他的脸色似乎有些不高兴，但是话已经说出口，覆水难收。
许秋平放在被子上的手掌缓缓捏成拳，他俯身，沈冬青的后背紧靠着床头，开始后悔自己非要招惹他生气。
“我如果说，不是呢？”她的每一个字都扎在他心上，她还在计较，以前的种种他无法抹去：“你不是说了么？人是会变的。”
“如果不是，那是什么？”沈冬青的眸子亮亮的，她不知道今晚是谁给她的勇气。
他的唇张了张，最终还是没看着她的眼睛，扭过脸去轻声说了一句：“担心你，笨蛋。”
她盯着他朦胧的侧脸，昏黄的灯光里，因为他一句话，刚刚的剑拔弩张似乎也都消散了，空气都变得软了起来，她感觉自己心跳也跟着加速，然后咳嗽了两声。
头一次尝试着和她说这种话，索性都说了了事：“电话是别人接的，说你在酒店，我就赶过去了，上楼地时候手机没带。”
“上楼之后呢？”她不自觉追问。
许秋平刚刚攥紧地手略松开，膈着被子按着她地膝盖：“上楼之后发现房间门没关，我就进去了。”
“……”沈冬青拿过旁边的水杯喝了口。
“不想知道后面？”
她摇了摇头，眼神漂离。
许秋平伸手去撩她耳边的头发，顺势捏了捏她的耳垂：“不是你，我一进门就知道。”
“骗人。”沈冬青挨着杯子喃喃，夜晚的窃窃私语更像是一种撒娇。
他伸手指刮她的鼻梁：“小醋精。”
她眼眸流转，竟被他那笑晃了眼，心又不受控制地跳，脸也发烫，觉得头更昏沉了。
许秋平从被子探进去捏她柔弱无骨的脚，她往后面缩腿，像条游鱼被他一把抓住。
“你的脚小，穿不了那么大的鞋。”许秋平笃定地看着她：“我什么都知道。”
“你知道什么？”她放下见底的杯子，觉得自己冰凉的脚在他手心几乎要被暖热，再亲密的事情也做过，可是她更喜欢他简简单单地这么坐在她身边。
他盯着她的眼睛出神，想要溺死在那样的柔情里，他不自觉轻轻捏了捏她脚两侧，软软的触感让人难以自持，他顺势拉了一把，她身子前倾，扑到他怀里，被她扣着腰抱着，耳边的声音带着点无奈：“我知道你就是来磨我的。”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他的怀抱真的太暖了，她开始逐渐沉迷这种感觉，哪怕是被他骗一次，哪怕现在都是假的，可是她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再也不想失去这种温暖。
喝完了感冒药，她又觉得有点头晕，声音也带了点鼻音，软软的趴在他肩头：“我有点困了。”
“安静听我说。”
“嗯。”她几乎能听见他怦怦的心跳，可能是夜色太安静，两个人抱在一起，看不见彼此的脸觉得胆子好像都变得大了一些。
这种感觉像是第一次和喜欢的人表白的初高中生，显得生涩又纯情，紧张的让人喘不过气。
他的喉结滚动：“我以前很讨厌红色。”
“嗯。”她模模糊糊地听着，很暖，好想睡觉。
“但是现在喜欢，”他的唇角微微扬起，眼里无限柔情：“因为你来找我那天，穿的红色。”
怀里的人沉沉睡去，不知道有没有听见……
作者有话要说： 别熬夜，快去许总怀里睡觉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