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慕婳，我摘不了星星。

　　不知何时，手机通话已经悄然被挂断。

　　室内温暖，夏淼淼陪着慕婳在书房看一部很老的电影，然而电影刚开始半小时，慕婳就睡着了。

　　飘雪的深夜，万籁寂静，薄祁烬仿佛被黑暗和寒冷吞噬。

　　【你以为他爱我？】

　　【他只是愧疚而已。】

　　———

　　薄祁烬照旧还是每天过来三次，但慕婳没怎么理过他。

　　慕婳虽然三餐都会吃，酒喝得少了，然而还是老样子，大半的时间都在睡觉，醒了也是昏昏沉沉的。

　　几乎不出门，除非夏淼淼一哭二闹三上吊。

　　小孩儿今天又是等到傍晚才等到慕婳睡醒下楼，迫不及待的把堆好的雪人抱到屋里给慕婳看。

　　暖气温度高，没过一会儿雪人就开始滴水。

　　“雪人哭了，它为什么不开心？”

　　慕婳扶着额头无奈的笑，“因为太热了，它只能待在寒冷的地方。”

　　“那还是送它去外面吧，让它保护你，”小孩儿又把雪人抱了出去。

　　门没关，他走路一晃一晃的，像只小熊。

　　秦时从车上下来，就在院子里抱起小熊宝宝，笑着跟慕婳打了声招呼之后把小孩儿带走了。

　　慕婳也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跟个人贩子似的。

　　这一年，又快过去了。

　　吃完饭，和平时不一样的是，薄祁烬跟着慕婳一起上楼，在衣帽间门口拉住她，她停下来他把手就松开了。

　　“穿衣服，出去走走。”

　　谢谢，慕婳不想出去走走。

　　卧室就在前面一间，看出她不打算理，薄祁烬索性直接把人丢进衣帽间。

　　外面还有积雪，很冷。

　　今天其实是个晴天，白天有太阳，只是慕婳没出门不知道，她把整个白天都睡过去了。

　　傍晚有夕阳。

　　江城最高的酒店，在七十四层，落地窗，视野开阔，被夕阳余晖染得橙红的天空就在眼前。

　　慕婳坐在窗前的沙发上，薄祁烬在她身后。

　　出国旅行那段时间，比这漂亮十倍百倍的夕阳慕婳都见过，那个时候她没有半分触动，现在也不会有。

　　房间里没有开灯，夕阳隐没在天际，光线变得很暗。

　　慕婳讨厌天黑。

　　“薄祁烬。”

　　“你把灯打开，”语气已经不太客气了。

　　薄祁烬说了声，“好。”

　　他递来一杯热茶，慕婳更想直接泼在他脸上。

　　“看前面，”薄祁烬轻轻拍了拍慕婳的手背。

　　“黑乎乎的有什么好看的……”慕婳怔住。

　　夜幕之下，600架无人机寂静的、悄无声息的飞上夜空，某一瞬间，同时点亮，亮起的光仿佛是星辰闪烁。

　　第600章 架无人机，600颗星星。

　　“慕婳。”

　　“我摘不了星星。”

　　“过去无数个日日夜夜我都重复着一个梦，你问我为什么要把你往海里推，我始终没能回答一句。”

　　“也许还有更周全的办法，但我选了最极端的那一条路，我内心阴暗，却又渴求着能有一缕星光，哪怕是黄泉路。”

　　薄祁烬背对着那一片‘星空’，仿佛融在黑暗里。

　　“慕婳。”

　　“很多年前你其实见过我，就在下面的广场。”

　　那片闪着微光的‘星星’，慕婳数到第二十八颗。

　　几分钟后，薄祁烬说，“那年你才十来岁。”

　　“我们一家来江城跨年，人太多，我爸的手表丢了，被你捡到，我回去找的时候你已经等了两个多小时，耳朵是红的，鼻尖也是红的，因为太冷了。”

　　“你刚开始以为我是骗子，问了好几遍细节才相信，把手表还给我的时候，手表冰凉，我看到你的手也被冻红了。”

　　“就是我以前一直戴着的那块。”

　　“青山用最赤诚的一面认识你，占据了你的整个少女时代，在你最需要爱的年纪用最干净的感情陪着你，而那个时候的我，只想要活着以及让秋眠安全的长大，满心算计，小心翼翼，即使在封闭的环境里也不敢摘下面具。”

　　“太久了，太久了。”

　　“慕婳，我在你面前不是忘了把面具摘下来，而是胆怯，每过一天都像是偷来的，你眼里有光，但我在阴暗的角落里待了太久。”

　　“两年前那通电话里，你说，我给你做碗小馄饨你就原谅我，你连谎言都那么直白，我怎么会听不懂？我知道，就算是把星星摘下来你也不会原谅我，但又抱有可笑的侥幸，万一呢，你心软，万一呢，万一呢，所以我还是去超市买好了所有食材，赶着最快的速度回家。”

　　“后来我无数次想过，如果那四分钟里，我没有在心里渴求着那份侥幸，能保持清醒理智，是不是就不会等到警方打电话给我我才知道你是往一条死路上走？”

　　“再后来，我想，只要你醒过来，我就把你还给青山。”

　　“你醒了。”

　　“我知道你要什么，你和我不一样，和姜菀也不一样，但即使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所以直接给你，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病了。”

　　薄祁烬始终背对着慕婳。

　　第600章 架无人机落地，星空坠落，一眼望去依然是那片宽阔的黑色幕布。

　　薄祁烬打开房间里的灯。

　　黑暗驱散。

　　“慕婳，怎么才能让你好起来？”

　　第392章 我以为，你恨我。

　　无人机全部降落之后，夜空中再看不到半点星光。

　　人在高处俯瞰这座城市，依旧是渺小寂寞的存在。

　　慕婳想，如果她手里的这杯茶能换成酒就好了。

　　“薄祁烬。”

　　“我为什么病了，你真的不知道吗？”

　　外面都在传，慕婳劫后重生，成功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过去那两年慕氏集团内部的腥风血雨对于她来说只是睡了一觉而已，现在尘归尘土归土，拿了钱就干干净净抛弃狼子野心的前夫。

　　多金、单身、漂亮，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简直潇洒快活似神仙。

　　可事实上，她才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都已经离婚了，我爱谁或者不爱谁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是你急于摆脱我，还是，在你心里我的感情比草还贱，谁都可以……”

　　“慕婳，”薄祁烬嗓音沙哑，黑眸压得很低，“我以为……你恨我。”

　　他没办法治愈她，只能去找许青山。

　　“恨你？”慕婳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房间里太过安静。

　　慕婳牵唇笑了笑，声线低如喃喃自语，“……那可能是这样吧。”

　　———

　　夏淼淼无意间发现慕婳有移民的想法。

　　“去哪儿？你要去哪儿？”

　　“还没定，而且手续办起来也需要时间，反正不是现在就走，最早也要等年后了，”慕婳也不瞒着。

　　夏淼淼心情复杂，“为什么啊？在江城你还有朋友，我随叫随到，出国就只有你自己了，无聊的时候都没人陪你喝酒。”

　　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

　　慕婳关掉了网页，把电脑放到一边，“就想想，也不一定。”

　　“你都开始想了，肯定是走定了，”夏淼淼闷闷不乐的小声嘀咕。

　　难过是真的，但也只低靡了一小会儿，她抱住慕婳，“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出国也很好，换换环境，国外的帅哥更热辣。”

　　慕婳点头附和，“嗯。”

　　“慕慕，你会好的，对吗？”

　　“……会吧。”

　　“过年去我家？”

　　“不了，除夕我陪织织，她总想让我去看她，我前段时间太糟糕，一直没去。”

　　“行，”说到织织，夏淼淼就忍不住要夸几句，“织织学习可真好，次次考试都拿第一，她跟我外甥一个班，成绩吊打我外甥，而且还懂事，嘴也甜，别的小孩儿都叫我阿姨，就只有她每次见了我叫姐姐。”

　　慕婳听着好笑，“她是我妹妹，叫你阿姨？”

　　“谁让那些小孩儿张嘴闭嘴都是老阿姨的叫，我其实都快气死了，织织才十三岁，你以前还使坏让她叫薄祁烬叔叔呢……不是，呸！”夏淼淼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之前每天来三次给慕婳做饭的薄祁烬，已经有十天没来了。

　　慕婳选择移民，已经足够说明什么。

　　“那个……”夏淼淼企图糊弄过去。

　　“我那是逗她玩的，”慕婳自然接话，没有半分异常。

　　“就是、就是啊，我又不傻，”夏淼淼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慕婳都不避讳，她畏首畏尾的反而奇怪，“慕慕，你不打算把孩子的抚养权要回来吗？”

　　慕婳顿了片刻，慢慢摇了摇头。

　　“我不确定自己能把他教好，而且，对他来说，我只是个陌生人，还是算了。”

　　———

　　除夕这天，慕婳答应了要陪织织过，所以没贪睡，醒了就起了。

　　佣人在客厅整理一束花，桌上散着几片枝叶。

　　慕婳是要去喝水，走了几步又突然回头。

　　这个季节哪儿来的铃兰花？

　　“不对。”

　　厨房的门虚掩着，有声音传出来。

　　薄祁烬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一团，“你包得这是什么？没有馅料，只有面皮，搓那么圆都煮不熟，给你你吃吗？”

　　“一样的，我这个和你这个就是一样的，”小孩儿不服气，爬起来，一手的面粉全抹在薄祁烬脸上。

　　这多有意思啊，比玩具好玩多了。

　　“我给你画个猫耳朵……”

　　薄祁烬顿时黑了脸。

　　现场失控。

　　小孩儿得逞之后聪明的跑开，藏到慕婳身后，探出一颗脑袋淘气的做鬼脸。

　　薄祁烬转过身，直接和慕婳的眼神对上。

　　不知道她在门口看了多久。

　　即使看不见，薄祁烬也知道自己脸上和衣服上都是面粉，狼狈中竟有几分窘迫。

　　“吵醒你了？”

　　“你没睡好再多睡会儿，我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