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轻响
夜风有些大，吹起景瑟额前的刘海，迷了景瑟的双眼，街边暖黄色的路灯映射在她眼中，泛着点点流光。
景瑟目光茫然的望着街灯，淡淡呼出口气，音色清晰：“我本就不善良。”
慕叶无话可说。
在这场充满了算计的阴谋中，他没有劝谁善良的资格，是韩文洲亲手把景瑟送出去，亲手把景瑟推的越来越远。
慕叶最后看了眼景瑟，目光中交织着复杂和为难，最终他什么都未说出，扭头驾车离开。
所谓顾果果说的色香味俱全的应酬，与商业宴会全然不在一个档次，而是视线幽暗、红灯酒绿的娱乐场所。
他们会的人物是谁景瑟并不清楚，只知到地方后场圈已散，剩下霍亦斯等人正打算离开。
与霍亦斯一同踏上电梯的，除了张航外，还有周景年和林湘，她几乎是全天24小时黏在周景年的身边。
以致于，电梯门打开，两拨人再次打了个照面。
顾果果见霍亦斯等人下了楼，伸开双臂拦住电梯门口，“这么着急走干嘛？我都来了，你们再陪我玩一会儿呗，今儿我请客。”
霍亦斯先看了景瑟一眼，眼底压着淡淡笑意，随后看向顾果果，“这里的人，谁差你那点请客费？”
顾果果细细一想，“说的还挺有道理……”
霍亦斯只手轻轻推了下顾果果，顾果果便被推到了一边，不得不把门口方向让开，而霍亦斯鸟都没鸟他，大步走向景瑟。
他伸手去握景瑟的手，景瑟也顺势把手放到了他手心中，与他紧紧相握。
“你不该来这种地方，尽是烟酒气息，再呛到你和腹中孩子。”霍亦斯动作自然的把她往怀里护了些，这样的动作已然成了习惯。
景瑟蹙眉，“我听果果说，这里有场色香味俱全的应酬。”
“所以你是来砍掉我吃菜的筷子？”霍亦斯眉间噙着笑意，目光灼灼的凝视着景瑟。
景瑟抿唇，淡笑不语的看着他，眼中晶光亮亮饶有神采。
霍亦斯被看的发笑，俯身在她耳边轻言了句：“放心，全世界那么多女人，在我这，只有你这独一份的秀色，可供我餐。”
景瑟心下划过甜蜜，面上不显。
他是越发油嘴滑舌了啊。
霍亦斯从电梯中走出后，周景年和林湘也走出，两人走出后便看到了跟在景瑟和苏米身边的唐诗，而被霍亦斯推开后的顾果果又缠上了唐诗。
他毫不避讳的去拉唐诗的手，周景年的目光，在顾果果接触到唐诗手背时，刹那阴暗。
他目光似刀，唐诗只觉如水煎火熬，想挣开顾果果的动作更为强烈，却毫无作用。
顾果果拉着唐诗就往电梯中赶，恰好周景年和林湘还堵在门口，他不明所以的开口：“兄弟借个光，好汉不挡他人的桃花路对不对？”
周景年纹丝未动。
林湘感觉到周景年的不对劲，抬头看向周景年，他一双眼睛已订在唐诗身上，目光阴暗显然在生气。
他在生气什么？
不是说不喜欢唐诗？又何必为了唐诗与他人有接触而动怒呢？
更何况，那人是个半大的孩子，也只是牵了下唐诗的手。
林湘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复杂和落寞，周景年嘴上信誓旦旦的说最后会跟她在一起，可他如今的行为该如何解释呢？
忽而，周景年动了。
他长臂仍揽着林湘的腰身，将电梯门口让开，脸上挂起一贯的温润弧度，并和善的朝顾果果说了句：“玩得开心。”
一刹那，唐诗放弃了挣扎，眼神余光掠过周景年无动于衷的脸，面上仅有的一丝颜色褪去。
顾果果全然未察觉到周景年的异样，只当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调侃，点头应下。
进了电梯后，顾果果朝外面的景瑟和霍亦斯喊：“一起上来，人多才热闹啊。”
热闹？
景瑟当真是为顾果果刚才的行为捏了把汗，周景年动起手可不管你姓啥。
“唐诗，时间不早了，跟我……”
“一起去吧，”霍亦斯在背后捏了下景瑟的腰，在景瑟的惊讶目光的注视下，他揽着她的腰身踏入电梯，一本正经的补充：“人多确实热闹。”
景瑟看出了他的意思。
脑海中再次闪过霍亦斯那天说过的话：事到如今，你不如撮合下他们，让他们各自安好。
真的要撮合吗？
景瑟默默看向周景年，如今她不得不重新审视当下局面，最好的办法是让他们各自安好，总比各自找不到好的归宿，将就着痛苦了余生要好。
既然霍亦斯和景瑟进了电梯，苏米自然也不能字啊外边干站着。
周景年和林湘还在门口，苏米对周景年有影响，也知道唐诗和周景年之间的纠葛，但她持按兵不动的态度，“你们要不要一起？”
林湘闻言，抬眼端庄的朝她笑了声，“我们就不……”
“去，为何不去？”周景年揽着林湘腰身，看着她，“你不是说要和我侄女打好关系？未来都是一家人。”
他说着，不着痕迹的带着林湘进了电梯。
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不知情的还以为他真的为以后的家庭着想，只是当事者林湘垂下了眼帘，面色毫无一丝喜悦。
顾果果重新要了一间包厢，点了许多东西，顺势把唐诗拉到身边坐下。
坐哪都是坐，自电梯门口听到那句话后，唐诗从安静变成沉默，坐在沙发中一言不发。
霍亦斯和景瑟坐在最里面，周景年和林湘坐在他们身边，唐诗和周景年之间仅仅隔了个苏米和林湘，她甚至一抬头就能瞥见周几年。
她不敢抬头。
不能在公共场合看他，不能露出任何一点认识他的蛛丝马迹，即使这里大多是知情者。
但，除了他和她独处时，只要有一个人在，她便要和他划清界限。
景瑟一直被林湘缠着，林湘迫于和景瑟打好关系，想要拴住周景年，周景年的家人占极大的因素。
林湘不是傻子。
唐诗如今住在珠江帝苑，日久生情也不只用于男女关系指尖，唐诗长时间和景瑟住在一起，很有可能发展成不可撼动的友谊，你看她们今天不就一起出来逛街了？
“你的玉镯是新买的？你喜欢钻石手链吗？我爸爸前几天在印尼那边得到一串钻石手链，我觉得挺适合你。”林湘笑意盈盈的握住景瑟的手，指尖抚过景瑟的玉镯。
她极力套近乎，言行举止见毫不掩饰那层意思。
和唐诗相处已久，景瑟心中的一座天平已经倾向于唐诗，对林湘的示好下意识的抵触，“大多数女人都喜欢钻石，但我在孕期，钻石定然会镶嵌在金属内，我接触金属对胎儿应该会有些些微影响。”
一番话，很委婉的拒绝了林湘。
林湘眉眼间闪过失落，点头随意应了声，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接而涌上的暗色。
果然，她比唐诗晚了一步。
亦或者，周景年一开始就把唐诗安排在景瑟那，潜意识中信任景瑟和唐诗会成为好友，潜意识中把唐诗当成了自己的人，才会把唐诗安排给自己的小侄女。
忆起近几日，她多次让周景年约景瑟出来，周景年皆一再推脱景瑟有孕在身，不便出门。
这边顾果果还一直黏着唐诗，一个劲儿的灌唐诗酒，景瑟看见想去拦。
眼前出现一条胳膊，苏米语气悠悠然，“大毛的酒量还算不错，她以前告诉过我，她喝完一杯威士忌后还能喝三瓶普通啤酒，且只停留在晕乎乎而不醉的状态。”
景瑟听了，默默把手收了回去。
现在的小姑娘越发彪悍了。
这么说，唐诗以前活的也很肆意豪放，如今的安静是被生活折磨出的。
苏米的话不只景瑟听得见。
周景年姿态散漫的背靠沙发，骨节分明的手拿着一瓶罐啤，有一下没一下的摇晃着，他就算喝着廉价的罐啤，也不损他周身浑然天成的矜贵。
包厢中灯光略暗，炫彩灯不时晃过众人的脸，他的侧脸被灯光照耀的时明时暗。
而他的双目，深不见底。
他的目光游离着，在无人看得见时，不着痕迹的扫过那位被缠着的姑娘。
望着异性搭在她肩膀上的手，他的目光暗了又暗，仰头饮了一口罐啤，抬手把空了的易拉罐掷于桌面，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包厢里响着悦耳的欧美女声音乐，这一声响很是突兀，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
几人朝周景年投去目光。
他唇角仍微扬，可以称之为和善的目光扫过众人，握着林湘的手腕起身，礼貌的说：“抱歉各位，我跟林湘先失陪。”
他合了下没系扣子的西装外套，动作慢条斯理，带着从容不迫和不容拒绝。
唐诗已被顾果果灌了三杯叫不出名的鸡尾酒，饶是她比一般女孩能喝，也已是醉意熏熏。
晕晕乎乎中听到周景年的声音，唐诗状态迷蒙，下意识朝说话那人望去，他握着其他女人的手腕，依旧那副衣冠楚楚的模样。
只有她知道，他有多可恨。
唐诗的指甲掐进掌心里，迫使自己将眼神挪开，等掌心传来钻心的疼痛，她才知道掌心已然被自己掐破，甚至泛出了斑斑血迹。
包厢门打开，又关上，出去了周景年和林湘。
景瑟的视线在空荡荡的包厢门处停留了两秒，默默收回，看向一边仍被顾果果缠着的唐诗。
“我说你别闹了，走了走了，回家了。”苏米一把夺过顾果果再次递给唐诗的鸡尾酒，重重放到桌上后去扶唐诗。
唐诗没有醉，不过有点晕。
平静的扶着苏米起身，唐诗看向景瑟，眼中的意味明显是想逃离这嘈杂之地。
景瑟点头。
顾果果见所有人都不帮他，不服气的叫喊：“你们还姓不姓霍了？我现在是要给霍家娶儿媳妇，你们一个个都不帮忙也就算了，还把人带走？”
苏米：“我本就不姓霍。”
景瑟耸肩：“我也是。”
在场的唯一一对姓霍的父子对视了眼，首次很有默契的，不约而同的看向窗外，而后，一大一小牵着手率先踏出了包厢。
景瑟不由失笑。
“看，他们两个现在跟我姓景。”说完，景瑟在另一边扶住了唐诗，和苏米一起离开。
顾果果怨天尤人也没办法，只好出去结账，匆匆跟上景瑟和苏米的步伐。
夜里的气温忽高忽低，吹来的风带着股股寒凉，让刚从会所出来的几人打了个冷颤，而唐诗却是清醒了许多。
有时候，人就得吹吹风。
她真的没有喝醉，但顾果果给她灌的酒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影响，她只觉得浑身热乎乎，好似浑身血液被酒精暖热了一样。
景瑟担心唐诗的情况，唐诗朝她莞尔，“我没关系，不用担心我。”
景瑟不太相信。
“我天生对酒精不敏感，比常人都能喝，你真的不用担心我。”唐诗柔柔一笑。
景瑟觉得这姑娘实在得很，难道她不晓得越解释越容易让人误会她喝醉了么？
再三确认过后，景瑟才确定唐诗没有喝醉，便也放开了她。
起初苏米开车出来的，有了霍亦斯，景瑟便也不坐苏米的车，把唐诗交给苏米，准备跟霍亦斯和张航一辆车回家。
结完账追出来的顾果果横插一脚，在后大喊：“我送她回去！”
这殷勤献的。
苏米瞥向顾果果，没做什么表情，目光中一全部都是不悦，“你怎么没对我这么好过？”
“对你好有什么用？你能嫁给我？反正你是我铁打的姐，有这层血缘你跑到天涯海角也是我姐，唐诗不一样，唐诗跑了我就找不到她了，我得对她好点把她拴住。”顾果果说的头头是道。
众人一阵无言。
唐诗自始至终没什么表情。
什么时候做什么样的事，刚刚极力阻挠顾果果泡唐诗的苏米，这会儿考虑了下，最后点了下头。
“那行，大毛就住在我家，你跟我一起回家妥了。”苏米说着，把唐诗推向顾果果。
顾果果双眼顿冒亮光，一派发现了宝藏的模样，“真的？那我以后也住珠江帝苑，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哈哈哈！”
空旷的夜晚街道，路灯散发着柔和光芒，少年清朗好听的笑声异常清晰。
唐诗被推过去后，眉心微蹙了下，下意识的想拒绝，忽然余光瞄到不远处一辆熟悉的车。
黑色的车子停在路边，车窗都是黑色的，看不到里面任何画面，但那个车型和车牌号她能记一辈子。
周景年是和林湘匆匆离开的。
这辆车，曾经承载了她的痛苦，过渡了她从少女蜕变成女人的过程，如今又挨到林湘了么？
对呀，林湘和他才本应该是一对，她是一个意外，他们就发生点什么，也在情理之中。
再说了，她应当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不是她爱得有多卑微，她根本不爱周景年，但她得为了她的父亲、为了唐氏，卑微虚伪的在他身边待五年。
唐诗轻而缓慢的从那车身收回视线，拉开顾果果的副驾驶门，坐了进去。
顾果果很是开心，上车和景瑟等人打了招呼，摆摆手驾车率先离开。
车子扬尘而去，景瑟望着顾果果的车离开的背影，无奈的摇了下头。
霍亦斯揽住她的腰，“上车，回家。”
景瑟扭头看向他，突然觉得自己还算幸运，点头应了声好。
至于景煜，早就被顾果果一杯酒闷倒，这会儿已经在苏米车后排呼呼大睡了。
夜色下，三辆车前前后后的离开，一辆辆飞驰过十字路口。
剩余的一辆车中，有两人刚动作了一些，连衬衫的口子都还未解完，他的动作却戛然而止。
林湘躺于车的后排，媚眼如丝，极力勾着男人的魂魄，声音给平日里的端庄平添一丝和谐的柔软魅惑，问：“怎么了？”
周景年最后一颗纽扣未解开，大片麦色胸肌裸露在外，透过幽暗的月光很是朦胧迷人。
林湘的手抚上他的胸膛。
年轻男女干柴烈火，以后也是注定在一起的人，性于她和他而言是爱情中的调味品，并不是不耻的存在，他们本就该这么做了。
……
珠江帝苑，一众人下车回家。
苏笙和霍司霆听说顾果果来了珠江帝苑，出来与他见面，霍司霆看过一眼大侄子后便回了霍亦斯的书房，苏笙比较疼爱晚辈，坐在客厅沙发中和顾果果说话，问他父母的近况。
顾果果提起父母，很是不在乎，“他们能有啥？就我爹那德行您还不知道？除了缠着我娘他还会干啥？”
苏笙听了哭笑不得，“你爹活得也够失败，遭亲儿子在他人面前这么诋毁。”
和唐诗拎着东西上楼的苏米，听见顾果果的话后也跟着插了一嘴，“嫌弃我二叔？说的好像你就很厉害？老子儿子不还一个德行？”
顾果果被噎的无言以对。
瞄了眼拎着东西已经进入房间的唐诗，他朝苏米咬牙，“我还想娶媳妇呢，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你放弃吧，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大毛跳进你那无底火坑。”苏米说完一嗤，拎着东西进了唐诗房间。
这下，给顾果果气的面红耳赤，当着长辈的面有不好发作。
苏米上了楼之后，唐诗把两人买的C服拿出，放到床上开始分，“这是你的，这是我的，这套海娜是你的……”
说到海娜时，唐诗把衣服拆开，举起来看了看。
海娜是一部漫画中的女王人物，魔鬼身材穿着暴露，魅惑至极却又是冷血无情的存在，每个见了她真容的男人，都会悄无声息的死在她的温柔中。而这位女王平日的穿着，就两块不起眼的让人看了便血脉喷张的布料，
买这套C服时，唐诗劝过苏米。
这样的衣服，苏笙等人肯定不会让她穿，买了几本也是压箱底，没用。
苏米却说，就算没用，收藏着也是好的，大不了传给自己看，反正她就是喜欢女王的那股狠劲儿。
苏米正整理着其他服装，见唐诗研究海娜的衣服，忽然心生一计，“大毛，你身材比我的丰满些，你换上让我看看效果。”
唐诗有些难为情，“还是不要了吧……”
“你害羞啊？就咱们两个人你害羞什么？你就当穿比基尼了，快穿上让我看看。”苏米丝毫不给唐诗拒绝的理由，软磨硬泡的。
唐诗也是被她缠磨的无计可施。
苏米缠着唐诗化妆换装，早已是家常便饭，唐诗思索过后反正这房间就她们两个姑娘，再说了苏米是她好友，就穿上让她高兴高兴。
门外，依旧聊的热火朝天。
顾果果迫不及待的想进唐诗的房间去和她聊天，偏偏苏笙拉着他问这个又问那个，仿佛跟他拗上了似的，就是不放他上楼。
就在这时，外面再次传来汽车的引擎声。
在客厅中聊天的几人听到声音，狐疑的相识了几眼，家里的人都回来了，大晚上还能有谁来珠江帝苑呢？
景瑟心中略有猜测。
起身往门前走了两步，看到那熟悉的车，映证了心中答案。
自打景瑟正是入住珠江帝苑后，周景年来珠江帝苑便是一回生二回熟，到最后保镖看见他的车后直接开门，该省的程序都省了。
周景年下了车，大步走进客厅。
和景瑟打过招呼，又和苏笙点过头，周景年轻车熟路的上楼。
顾果果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不明白刚才带着女人离开的人，为何突然出现在这。
见周景年去推唐诗的门，顾果果立即开口：“你干嘛呢？”
周景年的手搭在门锁处，缓缓看向顾果果，目光中尽是不悦，好似一把利刃。
年龄的差距摆在那里，他紧紧一个眼神，便让顾果果些微心悸，瞠目结舌的一句话都没有再吐出。
景瑟在旁拉了下顾果果。
再看周景年，他又是那副温润无害的模样，甚至朝顾果果弯起唇角，轻笑了下。
顾果果只觉得他笑容阴森。
周景年缓慢的将眼神收回，伸手扭下了门锁，打开了唐诗的房门。
唐诗刚换好衣服给苏米看，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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