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永恒一日(完结)

  路择远更意外了。

  他撇下餐桌上逐渐烂醉的两个人,拉着我上楼回到房间,电视没关,现场嘈杂,锁上门的那一刻世界才安静,只剩我们两个。

  接下来应该会亲吻,要做/爱,像之前的晚上一样,我想,脸又热起来,浑身都在发热。路择远来抱我,没像往常带着我往床上倒,倚上墙壁,两只手卡着我的腰,很紧,背后是他贴了多年的Lou Reed的海报。他亲我的下颌骨,顺着线条摩擦,有点发痒,等他吻到下巴,又顺势去描摹我的嘴唇,我微微开口,勾了舌头去邀请他,亲吻由此才湿润起来。

  四周过于安静,接吻的声音愈发情/色,路择远亲着亲着就笑了,好像很开心的样子,我不满,想要更多,主动用舌尖滑过他的牙齿,他向后躲,顺便控制住我的下巴。

  “干嘛啊,”我皱着眉头又要往前蹭,“不做吗?”

  路择远眼睛明亮,提议道:“我们去拿鱼吧,我们去拿鱼好不好?”

  二十分钟之后,我的激情退去,坐在郑文川路虎的副驾上,握着安全带,满脑子还在琢磨我当时买这三条鱼到底是不是个错误。

  毕竟谁能想到,这玩意儿最后还会影响到我的性生活。

  路择远本来想偷翟宗耀放在门口托盘里的钥匙,没能成功,被他哥发现之后收赶回房间,还收了手机。没过多久,郑文川就来敲门,打定主意跟翟宗耀对着干,递了串自己的车钥匙进来,晕晕乎乎的话都有点说不清楚,反正就鼓励我们年轻人想干什么大胆干,千万不要向邪恶势力屈服。

  邪恶势力本人已经抱着酒瓶在沙发上睡着了。

  路择远开车,一路上兴致勃勃,稳稳当当行驶在马路也像是参与某种探险,临近十二点,深夜的街上车不多,我的手机还在裤兜里,翟宗耀似乎喝大了也忘了这茬儿。微信不停有人在给我发照片,大多来自李卓一和蒋三七,少数几张来自罗冬冬和任冉。

  等红灯,路择远把手机从我手里抽走,“干嘛总看别人的照片,”他说,“谁才是你的意难平?”

  “你是你是。”我侧过身,缩在座位上,认真又听话地看他侧脸。

  小区附近没什么人,起码明面儿上看不到扛炮的,没准属于我们俩风口浪尖的十五分钟已经过去,互联网更新交替,终有一天只变成别人偶尔会聊到的一个小小话题。只在我们两个之间,每分每秒都无比真实,不再像虚幻的故事,只在深夜浮现于梦里。

  路择远把车停在路边,赶上小区唯一一家还没关门小卖店正在收摊,老板把摆在门口的冰柜往屋子里推。我跟在他身后,他和这个狭小老旧的空间难以融合,有种怪异的好笑。路择远一排一排找,最后在极不显眼的地方终于翻出两盒安全套和一瓶润滑剂。结账的时候摸了摸口袋,才想起没带现金。

  我退到门口等,看他拿出我的手机,顺利的用指纹解开锁,扫码付钱,一气呵成。

  老板笑得迷了眼,挺着啤酒肚道,两对儿啊,年轻人玩儿得开哟,快回吧别让姑娘们在家等着急。

  我催着他出来,问他什么时候弄得指纹,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出门之前,你的密码太好猜了,”路择远把东西装好,出来贴着我的肩膀问:“你等着急了吗?”

  好猜吗?190312,我前段时间才改的,和路择远重逢的日子。不过无所谓,没准能顺利解开这个锁,也是路择远式的“命中注定”。

  “有点儿,”我去牵他的手:“不是回去拿鱼?”

  “鱼又拿不了一晚上,”他扣着我的手指紧了紧,黑色的塑料袋挂在中间晃晃悠悠,“家里的也快用完了。”

  行,他说什么是什么吧。

  我领着路择远回家,他从我那儿把钥匙拿走,偏要自己开门,好像这样才会显得他也是这个家的主人。“不管谁开门,这儿都是我们俩的家。”我这么同他讲。

  路择远超级兴奋,被遣返回十八岁,完全站不住,哪里都要转一转,还要拉着我,搞得我也跟着他参观了一圈儿我住了二十来年的房子。家具、瓷砖、摆件、海报还有唱片,所有都是陈旧的,但好像又新了那么一点儿。

  “喜欢,”路择远拎着水壶到阳台上浇花,“住在这儿,永远也不会离你太远。”

  “是,”我从后面抱他,下巴压在他的肩膀上,“超过三十米,我就得站到窗户外面去。”

  “那你得再近点。”路择远把该浇得浇了,放下水壶,这架子上的一排植物其实也就铜钱草长得格外旺盛。

  我收紧手臂,和他的腰背贴在一起,“这样够近吗?”

  他转了身,把我抱回客厅,我两腿打开夹紧他的腰,由他安置在摆放鱼缸的桌子上,他亲了亲我的下巴当做安抚,短暂地离开去袋子里拿刚买的套和润/滑。我坐在桌子上比他高一点,要低着头才能和他顺利接吻,鬓角毛茸茸蹭在他的脸颊上,路择远说:“还能再近一点。”

  鱼缸里的自动投食器在好好运作,几天没人管也不大影响,三条鱼活蹦乱跳的,显然已经适应了定点开饭的新生活,直到迎来短暂生命之中的第一次海啸。

  路择远精力极好,我全程攀着他的肩膀,又在担心鱼缸。水波撞击,起起伏伏,像是微型的大海翻起风暴,三条小鱼在其中横冲直撞,那条肚子上有黑鳞的又在装死,随着涟漪摇摆。路择远倒没有喊我专心,临近结束,他终于发现了那条装死的鱼,俯**在我上腹也吻出一块紫红。

  “你现在和它好像。”路择远心满意足看着他的作品,搂着我抬手指了指鱼缸。

  “不像,”我被他从桌子操到沙发,奄奄一息,只想睡觉,“......它有点丑。”

  他抱我去浴室,又亲我的耳朵,没有理会我的发言,打开淋浴,在我耳边道,“再见面的时候是你的蝴蝶,不高兴的时候是你的药,平时是你的全世界,过去是你的意难平,不过这种时候,“他又一次挤进我虚软的****,手里还有一枚没打开的套子,”......我是你的海。”

  汹涌地拥抱,再填满我的方寸天地。

  我几乎是立刻清醒,贴着路择远,浑身上下哪里都在发烫。

  躺回床上,我搂着他的胳膊黏黏糊糊问他到底为什么会喜欢我,这问题我之前也问过一次,路择远一句“因为大家都喜欢你”就把我给应付了。

  他这次也没答,只伸手盖上我的眼睛说,你将来会知道的。

  早上被郑文川的电话叫醒,路择远接的,对方劈头盖脸问他的钥匙和车怎么都没了,路择远眉头拧着,一句话都没说就给挂了。

  我从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丝带,之前从助攻妹妹那里要来的,系了一根在路择远的手腕上,自己给自己系就有点难,我着急,也顾不上他的起床气,把他摇醒帮忙。

  他没睁眼,摸索着系了个死结。

  也行吧,结实。

  出于对昨晚的补偿,路择远是背着我出小区的,三只小鲨鱼捞进了一个玻璃罐里,盖子上钻了眼儿,我尽量把它拿稳,水还是会往外溅。有时候洒在路择远身上,我就笑嘻嘻地帮他擦掉。

  不过救鱼计划以被拍到了一张照片意外收场,回家乖乖接受翟宗耀的数落。虽然大家的遗忘速度还是比想象中的更快,出柜的事儿又被短暂的拿来讨论,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就像水池里扔进了一颗化不开的糖。

  比较有意思的是,微博上少数几个粉丝,始终对路择远的公开接受不能,连着写了好多天的小论文疯狂狙我,后来有一个发了条动态,图配的是路择远背着我的照片,又放大了玻璃瓶里的鱼和我手腕上露出来的粉红色。

  她在正文里写:“以后不骂了,因为这个关注我的各位也可以散了,不知道这俩人到底什么级别的铁憨憨,外面各家在吵,人家俩一大早背着回齐悠扬家搬鱼去了,我寻思找谁搬不行,还非得自己来,一看里面三条小蓝鲨,合着搬儿子呢。真的瑞思拜,蝴蝶效应牛/逼,我被甜到了,天大地大爱情最伟大,谁爱骂谁接着骂吧,我本人今天决定不跟自己过不去了,放下仇恨和原则,改做一个快快乐乐的磕糖妹儿。”

  路择远对此评价,他只认会装死的那一条是儿子。

  一个月的禁闭很快过去,结束时还有点不舍得。那三条鱼在路择远家更大的鱼缸和更好的设备里活得无比畅快,甚至我俩准备搬回去的时候,迟迟不愿意进捞网,最后翟宗耀大手一挥,连鱼缸一块儿送给我们。

  之前从节目里顺利出道的八个人,住进安排好的宿舍,又是一个新的开始,一步一个脚印,摸爬滚打,并肩前行。团综被我拿来下饭,看得不亦乐乎,蒋三七和李卓一分在一间房,也不知道好上没,看起来是总在打情骂俏的样子。大家都挺忙,约了几次都约不到一起,问起来蒋三七又嫌我问得多。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这么害臊了。

  仍有些坚定的粉丝在微博上哭天喊地求我们发糖,甚至还摸去了我的小号,作为安抚,我只好在po了张那天系的丝带,一个好看的蝴蝶结和一个好笑的死结,摆在一起。却又被要求放正脸。

  找到我小号的这批粉,以助攻妹妹为首,开始对我直呼其名,每天留言都是齐悠扬出来营业了,齐悠扬赶紧发首歌儿,齐悠扬发自拍,齐悠扬发点你老公的照片。

  我终于忍无可忍,发了条微博控诉你们能不能对我客气一点。

  她们说,你又不是爱豆,为啥要对你客气。还有你竟然不反驳老公?好的我们懂了。

  我气到翻白眼,选了一条回过去,我看你们在路择远那个啥也没发过的号底下还天天叫哥哥呢。

  她们又圈了路择远的小号,说,小路哥哥快来管管你媳妇儿。

  我心想,他没空管,你们小路哥哥最近忙着呢。

  至于路择远这段时间直在忙什么,他也没讲,就说让我再耐心等等。我盘算了一下时间,现在八月多,得,九月初我该过生日了。

  那行吧,那我就再等等。

  那天刚好是个周日。之前跟着郑文川跑了一天,去谈一个极有潜力的独立乐手,他说要给我负责,我签得制作人合同,莫名其妙开始上手干了经纪人的活儿。

  白天窝在公司,喊郑文川帮忙录之前写好的那首情歌,吉他贝斯能上的都是自己上的,我不会打鼓,让郑文川现场教学,他教了我一会儿就不耐烦了:“我的时间不要钱吗?干嘛不用鼓机?”

  “不喜欢,”我说,又踩了两脚地鼓,咚咚的,震动冲进脉搏里,“我想每个音都是从我这儿发出来的。”

  郑文川嘴里嘟囔着怎么天天在帮你俩谈恋爱,还是赶在路择远来之前帮我把成品做了出来。临走前不咸不淡跟我道了句生日快乐。

  路择远最近从翟宗耀放着吃灰的车里挑了辆最便宜的来开,试图低调地在我们小区附近穿梭。我先忙完的话就在公司等他来接,他先忙完的话来等我下班,然后一起吃饭,再一块儿回家。

  今天他带着我直奔三环,我坐在副驾,连上蓝牙给他播录好的歌来听。“鼓有点没底气。”我老实坦白。

  路择远看起来很喜欢,笑意难掩,让我再放一遍。我又摁下播放键,单曲循环到目的地。他把车在路边停稳,解了安全带来亲我。

  我认真回应,手机在手里攥出了汗。眼睛睁着,透过路择远那边的车窗向外看,马路对面是一家崭新的酒馆,矗立在黑夜里,复古的霓虹招牌,几个翻飞的英文字母静静等待谁来点亮。

  The Butterfly Effect.

  “生日快乐,”路择远笑着放开我,又去捧我的脸,“哭什么。”

  “我这辈子也不可能送出比这个更好的礼物了。”我说。

  路择远下车,从后面拿出我的琴箱,工作的时候电琴和合成器用得多一些,下了节目之后,箱琴就一直被我放在家里。“你已经把自己送给我了,”他帮我打开车门,牵着我下来,我跟在他身后过马路,同时抹眼泪,像个找不着家的小孩儿似的,“别哭了,你这样我一会儿还怎么点歌?”

  我这才努力停止抽泣,顺便清了清嗓子。

  路择远把钥匙交到我的手里,我弯腰去打开卷闸门上那把沉甸甸的锁。

  他先进去推电闸,整间店就在三环原本明亮的夜晚发起光来。我举着手机在外面拍了好多照片,“也太好看了!”不知道怎么跟路择远讲我有多喜欢,只能站在外面张牙舞爪。

  里面和以前的那家很像,又不太一样,但什么都是新的。曾经的酒馆已经成了平地,路择远就又盘下了一家,打算经营起来,据他说这事儿翟宗耀和郑文川都知道,打算和我们公司签合作,为独立音乐人提供演出场地。

  “你也可以经常来唱歌。”路择远说。

  吧台后面,挂着我画过的那个蹩脚爱心,上面还有我的签名,镶在玻璃框里,单独给了它一盏灯来补光。

  “我根据印象里做的装修,”路择远说,“再过段时间就可以开业了。”

  我边拍下吧台一角,连带着他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爱心,炫耀似的在小号上写,你们小路哥哥要变成小路老板了。几乎是立刻就收到了一条提醒,助攻妹妹摇旗呐喊,那爱心是有个漂亮姐姐从我那儿买的!她诚心想要!让我开价!我要了五百!早知道是你老公的店我就送给她了!你现在是打算让我们找遍全国吗?

  是这个意思。我回。报复心极强。

  路择远咳嗽两声,我立马收起显摆的心,把手机装进裤兜,问他:“你什么时候来过我家的店?我怎么不知道?”

  把我推到舞台边儿上坐下,琴箱放进我怀里,“很早以前,跟我哥和他朋友一起来的,你当时就坐在这儿,阿姨在台上帮你伴奏。”

  “是有那么一段儿,”我打开盖子把琴拿出来,自我嘲讽:“那会儿大横按都摁不住。”

  “我当时在这儿,听你完整的唱了一首娄·里德,就像现在这样坐在舞台边儿上,校服穿在你身上都特别好看,”路择远又退回吧台之后一张不起眼的桌子,“你之前问我为什么喜欢你,可能就是那天吧,觉得羡慕,为什么你跟长辈就可以相处得这么和谐又平等,在我家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把琴抱在怀里,看他又朝我走过来。

  “然后就总是在看你,又总是想,那么凶的齐悠扬,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啊,”他摸了摸我的下巴,“要是有一天也能这么对我就好了......后来我就等到了。”

  我有些害臊,低下头调弦:“也没有很温柔......”

  “嗯,的确,你更可爱一些,凶凶的我也很喜欢,”路择远搬了吧台凳坐在我的面前,像一个认真的听众:“我还想再听一遍。”

  “好啊。”我说,当然知道他讲得是哪首歌。

  调好弦,抱着琴坐在舞台边上,没有麦,也没有聚光灯,面前只有路择远一个听众,却莫名满足了我对舞台的所有需求。

  我摁紧了第一个和弦,共鸣箱贴着身体,心脏躲在其后平稳跳动。

  这一定会是长久停留在我记忆里的一天,就像路择远的那一天一样。

  just a perfect day.

  是完美又永恒的一天。

  作者有话说:

  音药是Lou Reed的《perfect day》 终于完结!番外会有 可能会v一下下 希望能督促我多写一些! 以及感恩各位旁友一路陪伴!我爱你们!

  

第84章 永恒一日(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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