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我能够相信的永远(六)

  上午十二时,上海仁周律师事务所。

  庄锐因为休假无所事事,在周明凯的办公室里黏了半天,终于等到了午饭时间。

  周明凯还真是不想和这个憨批共进午餐,他宁愿收拾东西开半个小时的车回家去陪陈皎皎,但是陈皎皎打来电话告诉他,她去陪路菀逛街了,让他自生自灭。

  周明凯只能合上文件,领着庄锐出门吃饭,庄锐挑了一家隔壁的茶餐厅,从坐下开始就在和周明凯讨论求婚事宜。

  周明凯没有理他,因为他自己也很头疼,沈凌轩的温泉花瓣梗已经用过了,许嘉恒就更别提了,人家是在医院的走廊上掏出的戒指,最可怕的是路菀还答应了,所以周明凯看着对面喋喋不休的男孩不置一词。

  他在心里头盘算着,到底怎么样,才能一击即中、攻略陈皎皎这个终极老怪。

  与此同时的陈皎皎正在商场里陪孕妇路菀逛街,自从路菀怀了二胎,许嘉恒就毫不留情地勒令他的大舅子也算是堂妹夫沈凌轩接管了路菀在星河的全部事项,路菀彻彻底底成了一个混吃养胎的大闲人。

  陈皎皎坐在西餐厅里笑得前仰后合:“什么东西?许嘉恒真的每天一日三餐赶回来给你做饭啊?”

  路菀胃口不是很好,戳着桌上的牛排:“是啊,一日三餐一顿不少——他说我怀成成的时候他没能陪着我,这一胎一定要给我养好。”

  陈皎皎带着一些温柔又艳羡的笑意,摇摇头:“啧啧啧,你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路菀本来就是有意试探,她于是轻声问道:“那你呢?我听说周明凯向你求婚了?”

  陈皎皎搅拌着杯子里鲜红的覆盆子果汁,噙着笑意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想着想着竟是自己都觉得好笑,轻笑出声。

  路菀看她那副面带羞涩笑意的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忍不住想要拿桌上的餐巾打她:“你呀你呀!”

  她嗔怪道:“做生意的时候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偏偏遇到周明凯…没错!每次都是周明凯!像个傻妞!”

  陈皎皎切着盘子里的牛排肉,轻轻咬下,丝毫不在意得看着对面的闺蜜,骄傲道:“我拒绝他了啊!我也不是一无是处的!”

  路菀摇摇头,又给她叫了一份草莓拿破仑,自己捧着热牛奶一口一口地喝着。

  良久,路菀才感慨般地开口:“皎皎,虽然我一直站在你这边,给周明凯使足了绊子——但是现在看你笑着和我说这些,我还是觉得,很难过。”

  她看向窗外的街景:“大概是我陪着你经历过那段日子吧,所以现在想来,还是会觉得很心疼,皎皎,我真的很高兴你能幸福,但也还是会忍不住觉得可惜…你明明可以选择一个和从前完全不一样的人。”

  陈皎皎放下了手里的刀叉,端正地坐好,像个小学生,她垂着眼睛,答道:“我明白,谢谢你,菀菀。”

  她撑着下巴,初春的时间里穿着一条嫩黄色的连衣裙,从路菀的角度看过去,依旧像是年少时古灵精怪的少女。

  她想了想,轻声说道:“就像我也从不知道,其实原来,他在二十岁的年纪里,经历过那样的犹疑和痛苦。在不知道这件事之前,我会觉得,我接受他,是因为我没有办法拒绝他——他已经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时间和空间都没有办法割裂。”

  女人歪了歪头:“但是我知道之后,我有很认真地去回想我们走过的时光,我想到二十岁的他…”陈皎皎低下头,声音也飘渺了几分:“菀菀,我还是会觉得心疼,我会想着,虽然我没有能力去阻止那一切的发生,但是至少,我可以在那个时候,好好地陪陪他——不让他一个人经历那些。”

  “你觉得他没有陪我走过五年前怀西西的那段时间而感到可惜,我也因为没有陪伴他走过他二十岁最骄傲叛逆又摇摆不定的时光而心疼。”

  她唇角的笑意明亮:“所以呀菀菀,我不怪他了。”

  我不怪他了,即使我走来的一步一步艰难曲折,即使我经历过身体的每一寸骨头和皮肤都难熬的痛苦,但是看到他为了那样的我而绝望,更因错过了那样的我而悔恨莫及。

  我不怪他了。

  我们都曾退缩胆怯,但是最终又勇敢而坚韧,从得知他的爱意和痛苦开始,我已然释怀。

  你看,这就是陈皎皎,她温柔明亮,坦荡直率,始终如一。

  路菀放下了手里的茶杯,还是忍不住地揉了一把女人毛绒绒的小脑袋,轻叹道:“我们皎皎…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善良又可爱。”

  距离那个曾经跑到他们高中,拉住许嘉恒号啕大哭、后来跟着她出去吃甜甜圈的小姑娘的少女时代,已经很多很多年过去。

  那一年那个歪着头对她坦承全部的爱意和一往无前的勇气的小女孩,甚至比她都还要勇敢。

  路菀看着对面的陈皎皎,心中纵然有万千感慨,都只能压在心底。

  爱情这件事,哪有那么好分个究竟的?

  ……

  下午的时候,路菀陪陈皎皎去了一趟医院。

  白昭菲已经被白家和江家的人监控,关在病房里寸步不离。

  曾经白昭菲和江祁泽一纸婚约,是为了和她哥哥夺权,现如今被江祁泽摆了一道,连最疼爱她的父亲都弃她不顾。

  路菀在路上就摇头:“白家那个老爷子和你爹也差不多,白昭菲的哥哥是他原配留下的孩子,他一向偏疼白昭菲母女,但是原配的母家势力强大,所以…”

  陈皎皎没什么表情的看着走廊光洁的地板:“白昭菲他爸担心儿子联合外祖家给他难堪,所以一力扶持白昭菲。”陈皎皎轻笑道:“真可笑,明明是亲生父子,却彼此都像防贼一样。”

  路菀是不太喜欢医院的,若非不放心陈皎皎一个人前来,她也是不想踏进这里的。

  路菀自然听得懂言外之意,想了想还是握住了陈皎皎的手:“也别太狠了一些…你看看我,为人子女,我总是忘不了我爸他…他走的那一天…前些日子路女士也生了一场大病,给我吓了一跳,虽然我总是和她吵吵嚷嚷的,但是看到她的白头发,还是忍不住地心酸。”

  陈皎皎摇摇头:“菀菀,我和你不一样,你的爸爸妈妈…很爱你,至少是当作唯一的孩子那般珍惜。——我不一样,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我不是他们的唯一…我可以不去恨我妈,但是我没有办法不去恨我爸。”

  路菀闻言,也只能低下头,轻声叹息。

  她们正说着话,走到了白昭菲的病房门口,门外站着的人看起来是江家调来的看管的人,不过稀奇的是,白昭菲的病房门是虚掩的。

  陈皎皎走过去,看了一眼病房,问一旁的人:“谁在里面?”

  那位穿着黑衣服站得笔直的安保小哥一句话也不说。

  得,和她家阿棍一个德行。

  陈皎皎抬脚就要往里走,但是小哥伸手将她拦下,陈皎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小哥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家少爷说了,您要是想要进去,我们要先通知他。”

  江祁泽倒是有心。

  陈皎皎平静而自然地说道:“随便你吧。”

  他们这在说着话,门里的人听到声音,推门出来。

  是个很高挑很白的姑娘,扎着高高的马尾,初春的时节里穿着超短裤和黑色长毛衣,明明是最简单搭配,却因为修长的身材和精致的五官显得格外出众,即使化着淡妆还是有种火辣辣的风情。

  路菀的眼睛亮了亮,但是没有说话。

  那个姑娘朝着陈皎皎和路菀鞠了一躬,又朝着门口的安保小哥点头致谢,开口道:“打扰了,我先走了。”

  年纪轻轻的,看起来十八九岁,倒是不卑不亢。

  陈皎皎看着那个女孩离去的背影,转头问安保小哥:“这姑娘是谁啊?”

  安保小哥一如既往地一句话也不肯多说,倒是路菀沉吟道:“俞安寒。”

  三弄直须琴对越,一寒安用酒温存。

  俞安寒,好名字。

  陈皎皎立刻变了脸色:“俞家的人?”

  路菀看了看那姑娘离去的挺拔的背影,点了点头,轻声道:“之前只看过照片,今天看到……倒还是不上镜了。——只可惜是俞家的人,我没签她。”

  陈皎皎按耐着心头压抑,不解地转头看她。

  路菀轻叹口气,解释道:“那姑娘是兴睿早几年签的,那一年一个很火的歌唱比赛的冠军,但是一直被白昭菲压着没出道,幸好现在年纪也不大……阿季来拜托过我签她——你居然不知道?”

  陈皎皎闻言更是震惊:“阿季说要帮忙和兴睿解约的姑娘是她?”

  路菀点点头,似乎是不太明白陈皎皎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斟酌道:“俞家是不太行,这也是我为什么没签她,毕竟和我们沈家有宿怨——但是这姑娘条件不错,我也挺可惜的,虽然当初周明凯也出手帮忙了,但是你也不至于这么大的反应吧?”

  路菀有一个双生姐姐,在很小的时候被沈家二叔绑架杀害,后来沈凌轩和许嘉恒把上海滩闹的风起云涌,俞家老派,又是从法,所以当时和沈周两家结过一段怨。

  陈皎皎也绝不是为此吃惊,她沉吟道:“没什么,我们进去吧。”

  推开病房的门,饶是陈皎皎有准备,也还是被白昭菲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脸色和床单一样白,和当初那个精致打扮的高贵女人怕若两人,她听到声响,扭过头,眼神空洞地看着她们。

  门外的安保小哥想要进来,陈皎皎伸手把门关上了,给了他一个“不用担心”的表情。

  白昭菲苍白的脸色浮现出诡异的笑容:“这一个两个地,都是我讨厌的人。”

  陈皎皎平静地拉了椅子先给路菀这个孕妇大人坐下,然后才转头看向白昭菲:“你气色看上去比昨天好。”

  白昭菲不置可否,她的手指摩挲着雪白的被褥,阴郁地笑笑。

  陈皎皎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良久,开口说道:“起先,我很好奇,你到底做了什么,让阿季非要这样对你不依不饶——他待人一向温和宽容,今天我看到刚才那个女孩子,心里也算是有了答案。”

  白昭菲听到此言,有些古怪地笑起来,抬起头:“温和宽容?”

  “呵,”她重复地呓语:“宽容?温和?”

  她冷笑道:“陈皎皎,你才是这个世上最不了解陈少季的人。”

  陈皎皎的手指抚在冰凉的床尾,一言不发。

  白昭菲歪着头,干裂的嘴唇抿成一条线,眼角的苍白带着些无力:“你来找我,想问什么就问吧。”她轻笑:“总归说到底,你不是我的敌人,不是吗?”

  陈皎皎站在那里,想了想,轻声道:“我想知道,我妈妈和周明凯的父母的事情,你为什么会知道?”

  这个问题在陈皎皎的心头萦绕太久,昨夜因为照顾北北的情绪,她什么都没有问,但是今天听说白昭菲醒了,还是忍不住想要来问,毕竟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就连周家爷爷都不曾在她面前提过。

  白昭菲的空洞的瞳孔里浮现出一丝狡黠,阴翳又可怖:“你应该猜到了吧,陈皎皎,不然你不会站在这里,你只是在向我求证而已。”

  陈皎皎垂下眼睛,眸子里是深沉融和的光,她沉下声音:“是…阿季吗?”

  白昭菲撇开了头,看向窗外的医院草坪,开口道:“陈少季来我们兴睿做练习生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就很喜欢他,但是他不爱说话,总是有心事一样。后来有一次,我在练舞室里拿他的手机接过一个电话……”

  话已至此,陈皎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陈皎皎看着床上苍白的女人,长舒一口气:“不论你有多喜欢阿季,他不喜欢你是事实。为了喜欢的人勇往直前是好事,但是折磨自己,不值得。”

  陈皎皎拉着路菀起身:“白昭菲,昨天之前我并不讨厌你,但是昨天……你吓到了我的北北,所以我不想原谅你,祝你好运,再见。”

  白昭菲平静地看着她,倒是一点没有昨天晚上癫狂的模样,她只是在陈皎皎转身离开的时候,像是怅惘道:“陈皎皎,你不讨厌我,我却很讨厌你——陈少季在乎的、放在心上的人,我都很讨厌,不仅是你,还有你的女儿,甚至连那个和他毫无关系的陈北北,陈少季都对他比对我好……都是因为你,他爱屋及乌。”

  陈皎皎顿了顿脚步,但是没有回头,她轻声说道:“你才是最不了解陈少季的人——他其实比谁都要温柔,却也比谁都要冷漠。”

  白昭菲长舒一口气:“也许吧——是我伤害了他喜欢的女孩,这些年我看着那个小姑娘在我手里挣扎,我嫉妒、也丑陋,我怀着侥幸心理去欺压俞安寒,我知道他不会放过我的。”

  陈皎皎闻言,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离开了这间病房。

  门口的安保小哥还是笔直的站在那里,看到她们出来安安静静地点头致意,但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陈皎皎装作没有看见,拉着路菀穿过走廊,但还是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看到了那个男人。

  电梯门一打开,就出现了那高挑挺拔的身姿,江祁泽也像是没有想到那般,有些局促的挠了挠头。

  陈皎皎先反应了过来,侧身让开。

  江祁泽小心翼翼地迈出了电梯,看着陈皎皎扶着路菀走了进去,还是有些忐忑地开口道:“皎皎…”

  陈皎皎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垂下头,低声道:“谢谢。”

  江祁泽听到这声“谢谢”,只能把满肚子的话都咽了回去,默默地看着她往后退了一步,按了电梯的按钮下楼。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即使他从一接到安保的电话开始,就放下了手里的文件,踩足了油门来到医院,气喘吁吁地从停车场爬上来,最终还是什么也不能说。

  谢谢你,对不起。

  这是江祁泽最讨厌的两句话。

  江祁泽有些苦涩地站在原地,才发现连挪动步子的力气也没有。

  陈皎皎看着电梯的显示面板上跳跃的数字,心里却是难以平静。

  路菀握了握她的手,戏谑道:“如果真的难过,你可以现在飞奔回楼上,我保证不告诉周明凯。”

  陈皎皎看了她一眼,摇摇头:“那我怕是要组个局安排一下你和阿季相个亲,满足一下他的意难平。”

  周明凯现在可不敢吃陈皎皎的醋,但是许嘉恒这个大醋坛子肯定敢吃路菀的醋,再加上自己最近没满三个月,许二公子最近欲求不满暴躁得很,路菀可不敢招惹他,于是只能讨饶:“算了吧,你也听到了,你是即将有正牌弟妹的人,放过我。”

  说起刚才的那个女孩子,陈皎皎忍不住叹气,离开了医院就回了陈家老宅去接陈少季。

  陈家老宅的客厅里,陈少季跪得笔直,不卑不亢的笔挺身姿倒映在地板上,带着丝丝凉意与冷硬。

  陈皎皎一踏进大门,就被这一幕气得火气冲天,皱着眉头看向一旁的陈柏峰:“老头你是不是疯了啊?”

  陈柏峰苍老的眉眼看了一眼陈皎皎,也毫不退让:“我没疯!是你们疯了!这些不肖子孙!”

  他手里还拿着鞭条,那还是小时候陈柏峰用来揍他们的,陈皎皎走过去,不由分说地拉开了陈少季的胳膊袖子,然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男人的手臂上横亘着青青紫紫的条痕,看起来可怖凶狠。

  陈皎皎脑子里的血有一瞬间都快要涌上来,她像个小怪兽一样瞪着陈柏峰:“你有毛病是不是?他都二十五了!你还敢动手打他!”

  陈柏峰冷哼一声:“他是我儿子!八十了我都敢打他!”

  陈皎皎一下子怒火冲天,环顾四周才发现家里的佣人都被屏退,徐方朝和她的儿子正坐在沙发上喜滋滋地看着。

  简直就是羞辱。

  陈皎皎瞪着陈柏峰,冷声道:“你怕是活不到他八十,陈柏峰,给你脸你就喘。”陈皎皎小心地避开陈少季受伤的那条胳膊,拉他的手臂:“陈少季你给我起来,他又没死你跪他干嘛?”

  陈柏峰被这句话气得差点翘辫子:“你…你…你…”了三声都没骂出来,手抖着指着陈皎皎。

  徐方朝立刻跑过来给陈柏峰撑腰:“陈皎皎你怎么和你爸说话呢?他是你爸爸!你居然咒他死!”

  陈皎皎这种嘴炮一开炮就是一个顶十个的,立刻回她:“是人都要死,做坏事的时候不忌讳不想想是不是要到十八层地狱,现在忌讳上了?”

  陈皎皎沉声道:“你做他的情妇的时候尚且不怕天打雷劈、他外面妻妾成群的时候不怕断子绝孙、你们害死我妈的时候不怕鬼敲门、现在怕什么?”

  这话说得恶毒又不留情,陈皎皎连最虚假的敷衍都不愿意做,攻击的话语像是利刃,割破这份虚伪可憎的表面亲情。

  陈皎皎梗着脖子,从陈少季的角度看过去,像个任性恶毒的小孩,又像是个宁死不屈的战士,陈少季在心底轻叹一声,还是站起了身。

  他拉了拉陈皎皎的手,轻声道:“是我自己愿意跪的,你少说两句,皎皎。”

  陈皎皎对他生的气还没消呢,这会子当然不会听他的劝,妙语连珠:“陈柏峰,干嘛,你这副样子是想要碰瓷?你别天天闹脾气行不行?阿季一天睡三四个小时还要回来哄着你,你是小公主吗?”

  陈柏峰捂着胸口,生怕被她气得背过气去:“陈皎皎!我没你这样的女儿!你给我滚!”

  陈皎皎瞥到他额角两鬓的白发,忍住心里的苦涩,嘴硬道:“你以为我愿意回来?我昨天说了要和你断绝关系,我是回来拿回我妈当年留给我的家产的!怎么?你想不认账啊,你们陈家现在的家业,要是没我妈从外祖家带回来的嫁妆,你拿什么起家?”

  她说的话正中徐方朝的玻璃心,她立刻跳起来:“陈皎皎!你妈当年离婚了!江家把她赎出来的时候说过不会计较这部分财产了!”

  陈皎皎冷笑道:“那是姓江的说的,他说的话你也信?你怎么那么天真呢?我现在告诉你,不行,我不认。”

  她看着陈柏峰,这些年的委屈和倔强,这些年没有说出口的辩白都不想再说了,陈皎皎轻声道:“陈柏峰,你就没有一点觉得对不起我妈和我吗?”

  陈柏峰看着面前的女儿,曾经那个娇俏可爱的小女儿已经如此这般与他大动干戈,陈柏峰心口一紧,直直地晕了过去。

第85章 我能够相信的永远(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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