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欧阳德稳和他爸妈商量完以后，有些怅然，打声招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拿起手机，才发现错过了一个视频邀请，是他哥。他拨了回去。
宋耀晖第一句话就是，“又耍小聪明？”
欧阳德稳有些心灰意懒，“是啊，小聪明……干妈什么反应？”
宋耀晖用手点点屏幕上欧阳德稳的鼻头：“你要的反应……怎么，不开心吗？”
欧阳德稳小声道：“觉得对不起干妈，老让她操心，这又利用她的疼爱……”
宋耀晖正色道：“你这样确实是比直接说好，总归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你自己要先从心底接受。我妈也需要一个接受的过程，不会太难，她是个大度包容的人，当初我出柜的时候，她就很快接受了。
“我们担心的无非是我们两个都是这个性取向对她打击太大，更担心她把你性取向怪罪到我头上，这些我们和我妈都不得不面对。没事的，很快就会过去。”
欧阳德稳点头。
但终究被心中的愧疚困扰着，这几天就显得萎靡很多。
而许茹和宋长河在那天视频以后，真的是心神不宁，想打个电话问问欧阳白微，又像是怕面对现实，好几天都没有把号码拨出去。
在看到欧阳德稳消停了几天的朋友圈有了新动态，点进去一看，寥寥几个字，“有些事情总要面对……”
原本有应酬的宋长河被老婆勒令下班后回家，吃完晚饭后两个人一起拨通了欧阳白微的视频通话。
和欧阳德稳料想的一样，许茹先是充满担心的问欧阳白微夫妇，孩子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表现。
欧阳白微在心中叹了口气，接下来是善意的欺骗还是有策略的欺骗？总归对老朋友有些歉疚。
然而视频那头的许茹看到欧阳白微夫妇俩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着急起来：“你们有事说事，怎么一个个都这样，天还能塌下来不成？”
林瞿麦这才小心地开口：“茹姐，团团说他自己是同性恋，他很苦恼，也很消沉……”欧阳德稳这几天是苦恼和消沉，但这是因为对许茹对各种愧疚产生的苦恼和消沉。
但是在许茹听来，这就是孩子对于自己异于常人的性取向而苦恼和消沉啊！她和宋长河相视一眼，有种“果然如此”的如释重负感，也有“固然如此”的无可奈何和伤心。
宋长河问对面的夫妻：“怎么会现在才发现呢？会不会是因为耀晖的影响？”
欧阳白微连连摆手：“长河，这种事情我们没办法就确定是天生还是受环境的影响，何况耀晖对他的管教非常严厉，并想着杜绝这种事情的发生。去年暑假耀晖过来，看到我一个男学生对团团有好感，还让我们把他和团团隔离开来，他说在华国这条路并不顺畅，他不想团团因为外界影响走上这条路。所以，别把这个归责于耀晖。
“再有，除了团团高二高三两年，几乎每年都要过来一到两次，这面的氛围更浓厚一些，要真说事外界的影响，被这面环境的影响可能性更大一点。
“而且，这种事情不是说自己是就是的，也不是自己想是就是的。团团这么大，别说谈恋爱了，连对哪个女生有好感都没听说过，很可能天生如此吧……”
许茹开始抹眼泪，真的确定以后，她是又难过又担心。难过自家的两个孩子怎么都走上了这条路，又担心孩子以后的路要怎么走。耀晖她当初没有多少担心，但是团团呢，从小被两家用手心捧大的孩子，以后能过得好吗？
林瞿麦看她许茹伤心，只好不断的安慰：“茹姐，你……别太难过，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
许茹哽咽道：“前几天和团团视频，我们就觉得不对，经耀晖提醒，我和长河想到这个可能。我们开始很难接受，但是在不断猜测和琢磨这个过程中，潜意识离也在不断接受这个事实。我们想到更多的是，团团的心情，他是不是特别慌张、迷茫、不知所措？”
欧阳白微和林瞿麦听到她的话，和他们、和欧阳德稳计划的一样，然而却高兴不起来。
许茹看他们的表情，觉得自己猜对了，让他们把欧阳德稳叫过来，她有话要对他说。
欧阳德稳听妈妈说在和干妈视频，而且干妈让他过去，他紧张得走到视频前，讷讷的喊了一声“干妈、宋叔叔”。
欧阳德稳这几天不仅精神萎靡，食欲也不太好——本来心情就不好、又吃了这么久单调、乏味的荷国食物，清瘦了不少。
许茹看到他的样子，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看着那面的孩子也跟着掉眼泪，又慌忙得接过宋长河递来的纸巾擦眼泪。
“团团，咱们不为这种事情苦恼，你比干妈更能感受到当地人对这种事情的宽容和接纳。我们这面虽然没办法跟荷国比，但社会接纳程度也不断提高。再不济，你去和你爸妈生活，像当地人一样过平常人的生活……”
欧阳德稳听到他干妈的话，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并不断说着“对不起……对不起”。这面许茹看他哭的凄惨，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这要是面对面免不了抱头痛哭，但这相隔这么远，也只好身边人来安慰了。
好不容易两面都停止了哭泣，欧阳德稳很认真的对许茹说：“干妈，很抱歉没办法给你找个陪你逛街的儿媳妇，但是我会尽量满足你抱孙子的愿望，领养或者代孕……”
许茹打断他的话：“团团，干妈不要求你这些，你怎么高兴怎么活，顺心而为。你自己不要因为这个事情影响心情影响生活才是最重要的，再者干妈就是希望你能找到合适的那个人，陪你过余下的生活，不要孤孤单单的。”
欧阳德稳也只能表达自己最深切的愿望：“干妈、宋叔叔，你们别因为这件事情难过……”
宋长河叹口气：“我们难过就只是一阵子，日子难过的是你，是你们这类人。心里有什么想不通过不去的，去找你哥说说话。他心理强大一些，也是过来人，会给你帮助的。”
听到这话，欧阳德稳心虚得又要哭了。欧阳白微怕自己儿子会歉疚到和盘托出，赶紧把话头接过来，安慰宋长河夫妇一番。
一番互相安慰、互相鼓励之后，两边才依依不舍准备挂断视频，欧阳德稳对许茹说再两天就回去。
挂断视频后欧阳白微感叹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呀！”又把欧阳德稳弄得伤心不已。
林瞿麦把人抱在胸前，一通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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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视频的许茹又忍不住开始抹眼泪，宋长河也只能一边叹气一边给递纸巾，“别难过了，虽然一直在我们身边长大的，但总归也是白微夫妻俩的孩子，他们都欣然接受了，我们又何必太伤心呢，让孩子知道也该难过了。”
说完又忍不住嘀咕：“是我们老宋家风水问题还是基因问题，怎么两个小子都这样呢？”
这时候刚从外面回来的宋耀晖，看到父母一个默默流泪一个唉声叹气，有些紧张的问：“爸妈，你们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许茹抽噎道：“团团……确定团团……他也是个同性恋……”
“啊？”他确实有一点吃惊，这就沟通过了？
宋长河看他的表情，他也是才知道：“以后你多开导他，多教教他你们这类人该懂的知识，教会他保护自己。你说他真不是受你影响？”
宋耀晖轻哧：“他接触这么多异性恋怎么没受影响，和你们一直生活在一起怎么没受你们影响？”
许茹悲从中来，又忍不住哭起来：“你们说，团团以后到底怎么办呀……”
宋耀晖坐下来接过他爸递纸巾多动作，没心没肺地问：“我当初出柜的时候，也比他大不了多少，怎么不见你们伤心，只是生气地对着我一顿抽？”
宋长河嗤之以鼻：“你皮糙肉厚有什么可操心的？团团这么单纯没心眼，我们怎么能不为他担心？”
宋耀晖有些疑惑：“你们就只替他难过，不难过‘他是同性恋’这个事？以后可我们家可就没有‘儿媳妇’这个生物了，也不会有孙子给你们带了！”
许茹停止哭泣，但还是抽搭搭的，“我怎么不难过啊，但是团团知道自己性取向这个事，肯定比我们还不知所措，如果我们也不接受也在他面前表现得伤心难过，他心里更难受。”
宋耀晖心想，他就是抓住你这心思了，这次小聪明用的倒是不错。
许茹又说：”你们领回来的即使是男的，我也能当成‘儿媳妇’对待。至于抱孙子，你们去领养或者代孕吧，荷国那面同性恋家庭不大多是这样吗？”
宋耀晖好心情地调侃他妈：“嗯，与时俱进、宽容待人、母爱伟大地小老太太！”
许茹被他逗笑后又板着脸呵斥他：“我才多大就老太太！父子俩一个样，没一个会说话的！”
宋长河：我招谁惹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