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102

  在场之人见着那人时,也无不震惊。

  又是一片哗然。

  “怎么是十九殿下?”

  “对啊,他不是在九岁时,便因受了惊惧便成痴儿了吗……”

  一时间,议论声四起,一旁的宋勉竹听着这纷纷议论声,面色也变得愈发难看。

  那众人口中的那位主角——自九岁时就已成痴儿的十九殿下宋知柏,此时正踏着步子,缓缓走上台阶。

  他的身后,跟着的正是当朝禁军统帅,肖骁。

  “是你?”宋勉竹眯起了眸子,“竟然是你?!”

  竟然是这个他一直都未曾有过提防的痴儿弟弟?!

  宋知柏一身湛蓝色的袍子,外披着一件深黑色的小披风,此时也抬着眼,打量着这位面色急速变幻的“新帝”,倏尔又转过头,朝着坐在一旁的楚皇后深深一福。

  “母妃。”

  两个字从他嘴里轻轻响起,却是被他故意拖长了尾音,外人听着,竟也觉得有几分不同于平常的意味来。

  听到这两个字后,原本面色煞白的楚贵妃终于敛了神思,她瞧着已走到自己面前的十九殿下,表情一下子变得变幻莫测。

  “你、你……”

  她张了张嘴,满目震惊,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她不说话,宋知柏倒也不急,他歪了歪头,眼底里挤出一丝笑意,优哉游哉地瞧着眼前的女人。

  “母妃惊讶吗?”

  他一勾唇,倒是说得云淡风轻,与眼前女人的神态形成了浓烈的对比,“自己养了数十年的儿子,竟然不是个痴儿,您惊讶吗?”

  “这个痴儿,还窜通上了当今堂堂肖统领肖大人,一同来劫您亲儿子的位,您惊讶吗?”

  宋知柏顿了顿,瞧着眼前之人愈发难堪的神色,眼底的笑意却是愈发浓烈,“母妃,我这一通养育之恩的回报,您可还满意吗?”

  “混/账!”

  宋知柏刚一落声,楚贵妃就猛地抬手,重重地扇了眼前之人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地一声,清脆而沉重地在百阶坛中腰响起,传得甚远。

  仿佛又有几道回音穿过,男子轻轻正回了被打偏了的头,毫不在意地拭去了唇角的星星血迹,又是一弯眸。

  “母妃教育的是,这掌耳光的力道,却是连同我小时候所承受的诸多耳光的力道,倒是一分不差呢。”

  “这么多年了,母妃您还是没有一点长进呢。”

  “你——”

  他言语中明显地挑衅之意,成功地激怒了楚贵妃,只见女子又一抬手,又一个巴掌就要扬起扇下!

  宋知柏安静垂眸,立于原地,却是不动。

  竟也不闪躲。

  他身后的肖骁一皱眉,猛地抓住了女子即将落下的腕,低叹道:“贵妃娘娘,请自重。”

  “本宫不是贵妃!”她突然抬起了头,用满是血丝的眼望向站在一旁的肖骁,“本宫是太后!”

  “你瞧,我儿马上就要登基了,这大魏天下就是他的了,本宫筹划了这么多年——”

  “啪!”

  她的话音还未落,只见眼前身着湛蓝色袍子的男子突然抬起手,重重地扇了她一巴掌。

  清脆、沉重而响亮,力道如同方才宋知柏自己承受的那道耳光的力道一样,分毫不差。

  女子不可思议地抬了眸,捂着方才承受了那一道巴掌的面颊,惊愕地张大了嘴巴:“你敢——”

  “啪!”

  又是一声,生生把楚贵妃先前所要说的话给逼了回去。

  楚贵妃被打,宋勉竹和谢云辞又怎能站得住?只是不等他们上前,肖骁便使了一个眼神,他身后的禁军立马走出几个壮汉,将那两人制服住。

  “宋知柏,她虽不是你的生母,可总归养了你十余年,你这般对她……”

  闻言,宋知柏不耐烦地挑了挑眉,将头扭向正在出声的谢云辞。

  “你是谁?”他颇为轻佻地勾起了唇角,“哦,本王记得了,原来你就是楚贵妃身边的那条走狗啊。”

  谢云辞的面色急剧一变。

  “啧,本王瞧着,你生得倒是人模人样的,怎么尽跟着宋勉竹,做尽了那些畜生事儿呢?”宋知柏一边说着,一边掏了掏耳朵,旋即又伸出手指弹了弹,继续道,“不光做尽了畜生事儿,还在本王教育人的时候跟个畜生一样狂吠,吵得人心烦。”

  言罢,他一挥手,“阿生,随便找块儿布,把他的嘴巴给本王堵上罢。”

  “是。”

  他身后立马拐出来一个小厮模样打扮的后生,上前来。

  谢云辞何时受过此等奇耻大辱?虽是被蒙着口,两双眼却不歇着,一直死死瞪着他。

  “哟,阿生,有人在瞪本王。”宋知柏又“啧”了一声,“这可怎么办,要不然,把他的眼睛也剜了罢。”

  谢云辞一噎,险些气背过去。

  不过宋知柏的注意力却不会一直放在谢云辞身上,虽是有了后者的前车之鉴,一旁被钳制着的宋勉竹嘴上也是不停歇。

  他回首望了望正处在席间一直不曾言语的文武百官,怒道:“你们这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快给朕拿下他们!”

  此语一出,宋知柏身后的肖骁便作势将腰间长剑往外拔了拔,他身后的禁军也蠢蠢欲动起来。

  一时间,竟没有一个大臣敢上前与之对抗。

  宋勉竹更是跳脚,张了张嘴型,还未出声,宋知柏已阴测测道:“你若再敢开口,本王就把你的舌头给拔了!”

  “你敢!”他气急。

  宋知柏睨他一眼,气定神闲地唤了一声,“阿生……”

  宋勉竹忙不迭地住口。

  席间终于有大臣看不下去了,或是疑惑,或是叹息,他率先出声道:“十九殿下,您这是何意?”

  为何装疯卖傻这么多年?

  又为何率兵逼宫、发动政变?

  席间一阵唏嘘,就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位大臣就要舌头不保的时候,宋知柏突然轻轻捏了捏正被人压着的楚贵妃的下巴,勾唇嗤笑。

  “为何?”

  “因为本王的母妃,便是惨死在这个恶毒妇人的手中。”

  “这个妇人不光害死了本王的母妃,就连先皇后、已故淳妃,都难逃此人的魔爪。”

  当宋景兰赶到百阶坛下时,恰恰听到宋知柏凛声说了这样一句话,一时间,神色有些恍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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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魏元年,新帝上位,史称文帝。

  彼时,大魏与小楚国方打完一战,此刻各方正在休整平歇,大魏上下,自是一片百废待兴之景象。

  就在这时,宫里头传来楚贵妃、淳妃与娴美人怀孕的消息。

  文帝自然是龙颜大悦,算上击退小楚国之事,这下可算是四喜临门。

  一时间,宫中设宴如流水,不曾停歇,歌舞更是不断,整个大魏后宫的上空,一直笼罩着一层舞乐之声,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皇帝开心,可这楚贵妃可坐不住了。她深知皇帝一向喜欢淳妃,只是后者因出身不好,皇帝一直没法儿将她擢为贵妃。

  可皇帝虽是不说,楚贵妃却也知道子凭母贵的道理,如今自己好不容易怀上龙嗣,肚子里的好消息还没有多久,淳妃那里,倒是又来了消息。这下子,后宫中的风头,又不知会朝着哪边倒去。

  这让她如何不忧心,这让她怎能不忧心?

  加之,虽贵为贵妃,可她毕竟还不是六宫之主,在她的上头,还有一个不受宠的皇后压着。寻安皇后不受宠的原因很简单,她原是边国的一位公主,嫁于文帝,全是因为和亲。文帝东征西战,除了要与小楚国对峙之外,还朝外发动了许多侵略性的战争,而边国,就是文帝欲发动侵略战争的一个部分。

  寻安皇后是何等的聪慧,她怎能看不清文帝的意图?外界只传闻文帝与怀安皇后不和,却全然不得知,二者之间的不和,完全是政治原因。

  一旦这婚姻被融进了政治的这只大染缸,就不存在纯不纯粹、真不真心一说了。

  而楚贵妃比淳妃要强上的一点便是,她涉世较深,人心也能揣摩地更加透彻。

  她早早便知晓,文帝一直想除去寻安皇后,但他要极为隐秘地除去她。

  或者说是,他一直在寻求一个正当的理由,不着痕迹地除去这个有名无分的皇后。

  就在这时,楚贵妃产子了,她如愿以偿地产下了一名男婴,圣上将之赐名为勉竹。

  就在楚贵妃洋洋得意之际,又传来淳妃同得龙嗣的消息,同样是一名男婴,龙颜大悦,登即也为他赐了名——睿荷。

  楚贵妃终于坐不住了,此时正值隆冬,边疆那里鼠疫频发,而楚贵妃正是塞上人,她深知若是一个人患上了鼠疫,又会是如何的死法、又会是怎样的死状。

  于是她自己私自调制出来一种毒药,只要服下这种毒药之人,死法与死状都与患了鼠疫一般。

  她先用这种毒药在几个宫女身上做了尝试,结果都甚得她的心意。

  而后,她又将这种毒药用在了怀安皇后与淳妃的身上。

  淳妃自幼与楚贵妃交好,进宫前,二人情同姐妹。只是入宫后,一人居于正妃之位、一人居于贵妃之位,久而久之,二人之间自然就有了隔阂。

  所以对于楚贵妃无故来看望自己,淳妃自然是十分惊讶的。楚贵妃不着痕迹地将毒撒在了淳妃与其孩童的食物里,欲制造成二人患了鼠疫的假象,将他们双双致死。

  恰巧的是,当日小睿荷的肠胃不舒服,上吐下泻的,淳妃便只喂了他些乳娘的奶/汁,便不再让他进食。于是那日中毒的,就只有淳妃一人。

  更巧的是,楚贵妃先前拿宫女做试验时,她的宫中一个名叫盛菊的宫女。在楚贵妃做整场试验之时,她都悄悄躲在屋门后面,不敢出声。

  而后,传来淳妃患了鼠疫的消息。

  盛菊明白,淳妃这哪里是患了鼠疫?分明是被人下了毒。但她只是区区一个宫女,根本不敢声张,却日夜在良心的备受煎熬中度过。她终于忍不下去了,偷偷溜去了淳妃的寝宫,将一切都告知了她。

  震怒之余,是识人不明的悔恨,与对自己孩子的留恋。淳妃知道若是自己死后,楚贵妃定然不会留下自己身旁的这位小皇子,于是她请求盛菊将小睿荷带出宫去。

  可又如何带出宫去?

  宫中防备甚严,怎会让一个皇子插了翅膀飞出宫外?

  此时,盛菊想到了长明河——这条唯一的、与宫外交接的河流。

第89章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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